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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指着婚纱，问她：“婚纱有什么问题吗？”
我这一问，我看她身体又抖了一下，低着头，言辞闪烁：“没……没有什么问题，我看它下摆皱了，过来给洒洒水。”
“哦。”
我应了声，示意顾长虹和张妈都坐下来。
顾长虹看了看我，坐在了我旁边，帮我用纸巾擦着衣服。
她是聪明人，知道肯定要有事情发生。
而张妈低着头，连声拒绝：“不，不了，我出去忙。”
说完，见我没有不允许，匆匆忙忙就往门口去。
我看着她把手搭在门把上，把系上了红酒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在她背后不带一丝情绪地问：“张妈，你来沈家多少年了。”
张妈的手收了回来，转过身，弯着腰并不抬头，回应道：“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我意味深长地咀嚼这个时间，指了指龙沙发，示意她来坐。
张妈知道今天不可能轻易的走出这个房间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你在沈家这么长时间，那你的丈夫儿子都怎么办？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我接着跟她话家常。
张妈也拿捏不准我到底是什么意思，道：“我丈夫本来是沈家的司机，后来因为意外没了，老爷子可怜我，就让我一直呆在沈家，儿子也是老爷子资助读完大学的。”
我没想到张妈和沈家还有这么深的渊源，远远不止20年，情分这么简单呢。
我端量着词语，拿捏着语气，眼神注视着她，小心翼翼的问：“张妈，你最近是缺钱吗？”
我看见他眼底有惊慌，一闪而过，旋即飞快的摇了摇头，“没，没有，我本来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现在更不会缺钱。”
“哦？”
我好奇地扬着声调，语气不慌不忙，此时此刻，考验的就是两个人的定力。
顾长虹坐在我旁边，大概也能猜出个十之八九，但她毕竟算是外人，跟我也没有多熟，更不好说什么。
“那好，你出去忙吧。”
我对张妈吩咐道，然后起身走到那件婚纱前，对顾长虹笑了下：“陪我把这件婚纱换上吧，典礼快要开始了。”
张妈眼神躲了一下，连忙道：“好好好……”
然后转过身，带着逃离似的姿态走了出去。
我盯着那件婚纱，在心底给和自己赌博。
化妆师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好让顾长虹陪我走进换衣间，就当我把身上礼服的拉链拉开时，门开的声音响了。
“夫人，夫人你不能穿那件啊——”
张妈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松开紧锁的眉毛，重新拉好衣服，顾长虹十分有眼力见的，顺手把那件婚纱拿了出去。
我穿着一件沾着酒渍的衣服，扶起已经要半跪在地上，整个人都不断颤抖的张妈坐到沙发上。
我和她对面坐着，开始交锋，
“是陆晓琪。”
我说的不是一个问句，我现在十分的笃定。
张妈抬头看了眼，我眼里带着惊讶，随即又沉沉的低了下去，羞愧的点了点头。
我早就猜到了。
从那场party开始，如果不是和我很熟的人，根本不会知道我和沈睿祁吵架，如果不是我们两个人感情出现了裂痕，陆晓琪不会笃定没有人来帮我，在宴会上大打出手。
我平时也没有什么朋友，在公司工作的时候也很少提起自己家庭的事。能准确知道我和沈睿祁关系的，只有家里这些佣人。
可是栖止居里里外外实在有太多人了，我只好大胆的假设，从最亲近的人开始试探。
如果不是买车的时候遇见陆晓琪，而我“恰巧”拿错了银行卡，我根本没办法准确地判断出这个人是谁。
知道我去买车的，只有在别墅内每天忙里忙外的张妈和司机小刘，小刘告诉沈睿祁看到了陆晓琪去车行，那么可以排除他的可能，也就只剩下张妈一个选项。
从陆晓琪种种手段上来判断，她必定是要我处处难看，上不了台面，而我结婚，她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所以，就连今天，都是我下的一个套。
就连那件婚纱，都不是我和沈睿祁去买的那个。
“为什么？”我问张妈。
张妈在沈家二十几年，老爷子对他有恩，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她应该干不出这事。
“没……没什么……陆晓琪给了我一笔钱……”张妈老泪众横。
我不信，就是因为钱？
“张妈，你有什么难处你和我说，我和沈睿祁，还有老爷子，都会帮你的。”
我还是相信他是个好人的，我在赌，她有难言之隐，有自己的苦衷。
果然，在我这样春风化雨般的善诱下，张妈说出了实情。
“我儿子从去年开始看陆晓琪的直播，就是为了听那狐媚子在网络上说一句谢谢，他居然挪用了公款一百万来打赏！
他是做会计的，季末公司要做账单，他对不上账了，哭着让我想办法，我只好去求陆晓琪，让她把钱还回来。
她说了一堆道理，说钱还不了，她后来知道我是沈家的佣人，就让我把夫人你的一举一动都告诉她，然后她就帮我还钱……”
又是被网络直播坑害的家庭，陆晓琪就是看张妈年纪大，根本不懂网络，怕儿子打赏了100万，加上平台的分成，到陆晓琪手里的只有六十多万，再者说按照陆晓琪挥霍无度的个性，怎么能存下钱呢？
“我没办法了啊，夫人，我真的没办法了……如果这钱我还不起，我儿子要坐牢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张妈哭得老泪众横，整个人都弓成一团，让人看着难受。
我做了沈家的主母，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处理起来也真是棘手。
我看了眼顾长虹，发现她只是垂着眉听着，我目光过去了也不抬头，不像是真的没有办法，倒是很不愿意插手的样子。
不管是不是想看我笑话，一个外人，都不好插手。
就在我犯难的时候，化妆室的门又被推开了，沈睿祁和带着真正婚纱的马克走了进来。
沈睿祁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对我道：“婚纱拿过来了。”
又看了看张妈，眉头紧锁着，寒冷地吩咐道：“张妈先回家吧，长虹，你送她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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