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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水浸透了他的衣裳，让锦袍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这也显现出了他匀称颀长的身材。
别看他的腰又窄又细，身上却是有明显的肌肉线条。
就这样的，动起来手来，武力值和伤害值应该都不会比那满身肌肉的二哥低吧。
她吞了口水，觉得自己可以就劫后余生这一项做个课题研究了。
她将脸上手上洗干净，索性也让人给她准备水洗了个澡。洗完澡后，又将扔在葡萄架下的东西捡了回来。
收拾好，犹豫了一会，她又出了房门。
看见钟离辞的房门已经打开了，她知道他是已经洗完澡了。
咬着指甲在他门外站了一会，还是将头探进了门。
她小声喊了一声，“大哥。”
没人应。
她犹豫了两秒，放轻脚步，贴着墙壁进了屋。
钟离辞正整理好衣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他换了身衣服，不过还是白色交领宽袖长袍，蹀躞一系，显得他腰窄腿长。
一出来，他便看见了跟做贼似的钟离溪。
大概是习惯了，他见到她也没有诧异。
“大哥”四目相对时，钟离溪甜甜地喊他。
钟离辞收回视线，朝桌边走去。
见没有叫她滚，她眼睛跟老鼠一样转了转，就大着胆子朝他走过去。
见他在桌边坐了下来，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脑子一抽，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大哥。刚刚那个事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本意就是想留大哥喝杯茶。结果没想到会让大哥湿身了，实在是对不起。”
听到湿身二字，钟离辞太阳穴的青筋跳了两下。
他嘴角扬起，笑意仅限皮上，“平常都想着请我喝砒霜，今日想请我喝茶了，真不容易啊。”
钟离溪也笑，“大哥真会开玩笑，你又不是大郎，我怎么会那样想呢。”
钟离辞实在是没眼看她这副虚假的嘴脸，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房里窗户和门都是打开的，黄昏之后，山里的风就特别凉。
有风跑进来，钟离溪觉得有点冷，下意识抱紧了胳膊。
钟离辞这才注意到，她穿的特别单薄，皱眉道：“你这风寒是不想好了吗？”
啊？
他站起来，随手扯过衣架上没有穿的外袍扔在她身上。
钟离溪反应过来，有些心虚，低着头将大佬赠送的衣服做了一番整理。
抬手的那刻，宽大的衣袖滑下去，露出秀气的胳膊，本应该素白的地方，青一块，紫一块。
钟离辞眼眸变深，抓住她的胳膊，“怎么还没好？”
“嘶。”钟离溪也看向自己的手，道：“这不是以前的。”
“那天摔伤的？”
钟离辞诧异，她摔倒那天，他记得她手上好像没受伤啊。
她摇头，“是后来我自己摔床底下弄的。”
“.....”钟离辞抬头看她，“你睡觉的时候去逃难了吗？”
她察觉到他已经不生气了，嬉笑，“这是我生命成长的印记。”
说着，她还很自豪地提起裙子，露出自己同样浓墨重彩的小腿，“这里还有呢。”
钟离辞哑然。
两个人一起去客厅和钟离夫妇吃了晚饭，在那之前，钟离溪回自己房间换了件衣服。
然后钟离溪又跟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回来，并一直跟着他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
要进门的那刻，钟离辞回头看着她。
钟离溪眼睛转了两圈，道：“大哥，我现在还不想睡觉，想找你借本书看看。”
她的眼睛很亮，满眼真诚。
钟离辞沉吟了一会，推开门迈腿进去。
钟离溪立马跟了进去。
“想看什么？”
“随便。”
钟离辞默了一下，走到一旁摆着一排书的博古架上抽了两本递给她。
钟离溪伸出双手，很恭敬地接过来，“谢谢大，哥……可以换一本吗？”
她说的是随便，但她没想到，他是真随便。
他递给她的是道德经和孟子。
她是有看这种书的觉悟的人吗？那还不如让她去搬砖呢。
钟离辞不知想到了什么，闻言沉默了一会，真的把书拿了回去，然后又换了一本看着就很有年代感的书给她。
千字文。
“不认识的可以问我。”撂下这句话，他转身走了。
钟离溪捧着那本书目瞪口呆，终于明白过来，他没嫌她麻烦是以为她不认识字。
她把那句再换一本憋了回去，“谢谢大哥。”
站在原地盯着那本书发了一会呆，她见钟离辞坐在窗旁的书案旁看书，似乎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
犹豫了三秒，她在另一边的桌边坐了下来，就着那不大明亮的蜡烛看书。
盯着那本有艺术气息的书时，她其实蛮感慨的，以前社会压力那么大，她也只在书里见过挑灯夜读，现在到了这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代她竟然发扬起这种精神来。
重点是她看的竟然是线装的手抄版千字文。
她这看的哪里是书，看的明明是文艺、是古董、是人生无常。
看了一会，眼皮开始打架......
钟离辞一转头，就见到她在点头，便道：“要是困了，就回去睡。”
钟离溪立马清醒过来，“没有，我不困，我再看看。”
她睁着眼睛，盯着书页，一脸认真。
钟离辞在看账册，本不想理她，但是房里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人，想当她不存在还是不太现实。
又过了一会，他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她，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都能看着她的眼皮在打架。
他放下手中的账册，踱步过来。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在他靠近时，他身上的冷峻气息，让钟离溪立马睁开了眼睛。
她欲盖弥彰地解释，“我还不困，我再看看。”
钟离辞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发现还是在第一页。
从她坐在这里到现在估计已经有大半个时辰。
他问：“有不认识的字？”
钟离溪摇头，“没有。”
繁体字有许多她不会写，但是千字文她还是认识的。
就算不认识，她也可以靠记忆猜。
钟离辞耐心很好，又问：“那是看不懂？”
“没有。”
钟离辞在她对面坐下来。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赶紧道：“大哥，你不要管我，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当我不存在就行。”
钟离辞嗤了一声，“然后，你是打算在这里盯着这一页看一晚上。”
“......”
钟离溪马上将书翻了一页。
钟离辞深吸一口气，“没事就回你自己房间去。”
还没等她说话，他又道：“将书带回去。”
钟离溪垂下眼眸，怀疑他是有读心术。
过了半响，她小声道：“再点这么多蜡烛，多浪费钱啊。”
钟离辞深吸一口气，直接将她提溜了起来。
就在要被扔出门的那刻，她终于道：“大哥，好了，我说实话，我怕。”
钟离辞放开她。
钟离溪缩了一下脖子，“大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钟离辞未答言。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不要害怕。你朝床底下看看，你会发现你不是一个人。”
“......”
钟离溪垂下头，声音带起了哭腔，“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今天看到的那副棺材。”
没有人知道小时候误入别人放棺材的地方，然后出不去是怎么的恐惧，那种恐惧她用了很多年都没能摆脱。
她知道这个世上没有鬼，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感觉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看她神情，知道她这次没有撒谎。
钟离辞有些意外，没有想到之前那无意的一幕会让她如此害怕。
难怪天黑了她宁愿趴在院子里，也不回房去，明明怕他，今晚还是跟了他一夜。
钟离溪抓住门扉，战战兢兢地问他，“大哥，我今天晚上能在你这里睡吗？”
钟离辞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你看你房间这么大，我这么小一个人，占不了你多大地方的。”
钟离辞已经从她前面那句话带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他太阳穴的青筋又开始跳了。
这是占不占地方的问题吗？这个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钟离溪见他不说话，继续动之以理，“你放心，我不抢你床，你让我趴在桌子睡就可以了，我保证待在这里不会影响你的行动。”
这种要求钟离辞当然不会答应，冷声道：“回你自己房间去。”
钟离溪据理力争，“大哥，我们好歹是兄妹，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兄妹二字更加坚定了钟离辞的决心，直接将她提起来，扔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随后，他无视那楚楚可怜的眼神，将自己的房门给关上了。
钟离溪听着旁边传来的关门声，吓了一跳。
太无情了。
果然，之前觉得他温柔都是错觉。
钟离辞回房后，又将精力投放到账册上。
大概过了近一个时辰，他闭上眼睛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脑海里，不知道第几次闪过那双眼睛。
他站起来，朝外走去。
一开门，有什么东西朝他脚边倒。
低头见到她的脸，他有些诧异，眼疾手快地捞住了她。
沉默良久，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钟离溪没有醒，她就着他抱她的姿势，贴在他胸膛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嘴里还呢喃了一句：“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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