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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饭厅，明明应该热闹，现在却只剩我和他两个人。
谈不上千头万绪的心情，我竟然异常平静。
平静到我压根就不想问他为什么当年对我妈做那样的事情。
钟焕给我的房子，我一定要住，不是稀罕他东西，是就当给儿子的一个交代。
他就这样走了。
一朵花少了花瓣不会有问题，可是花瓣离开了花，怎样都活不了。
“二十多年都没养我，现在让我跟你住着，何必呢？”
凉薄的话撂在这里，钟志明表情始终如一。
我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个冷漠的人，因为当初嫁给钟焕的时候，只有他什么话都没说。
就柳眉在一旁很多话，很操心。
当初是钟焕坚持，一定要跟我结婚，柳眉拿他没办法。
从头到尾，钟志明的态度都很凑合，不反对也不支持。
就沉默寡言。
现在看来，他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而是老谋深算。
“颜颜……”他起身，“跟我来。”
二楼书房内。
钟志明推开一道屏风，里面竟有一个保险柜。
我嫁给钟焕之后，也来过这房间。
可从来不知道这里别有洞天。
他不慢不紧解开保险柜锁，我耐心看着，总觉得不至于有什么惊天秘密。
但我错了，他还真拿了个让我害怕的东西出来。
资料。
又是资料。
他转身跟我四目相对的一瞬，我身体抖了一下：“你不用怕，这都是这么多年，我查到的东西。本来觉得你嫁给钟焕，好歹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所以不用见外，就把认亲这件事放下了。没想到……”
呵呵，这个老狐狸。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钟焕也知道。
只有我是傻子，什么都拎不清。
一个人傻傻地入狱，然后被折腾成这样。
还好，我有儿子，并且儿子在我身边。
这应该是我黑暗生活的唯一曙光。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要指望我会原谅你，我不怪你，但不代表她不会！”
我母亲，因这件事，而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心。
那些资料我无心再看，走出钟家大门，原本挺长的路，但我没有打车。
而是走路。
钟焕以前给我买的车还在小区车库，司机被我解雇了，给了他多三个月的薪水。
回到房子，我把里里外外都整洁打扫了一遍。
床帘床单拆下来洗干净换上新的，沙发套子换上干净的……
就连盆栽也整理干净。
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洗完澡坐在床边吹头发。
这时候，安静下来，才意识到我心里的虚无。
叫我如何不想他。
喜欢了将近十年的男人啊！
放下吹风机躺在床上，准备给陈嘉豪打电话。
刚拿出来，就看到一条信息。
是他发过来的，上面就简短的文字：照顾好我儿子。
上面只字不提我。
时间是一小时之前。
我没有回复，也没有给陈嘉豪再打过去，而是起身去了书房。
画架还在，上面还有潦草的草图。
想起他曾经教我画画，让我叫他老师。
明明是很逗趣的画面，现在却成了我心口的疤。
安安静静地盯着眼前的东西。
发呆很久，又转身回了卧室。
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就不明白为什么成了这样，他还是在我心口挥散不去。
孩子的事不管，人的事也不管。
深吸一口气，我以为自己会有好转，可是明明已经很累，却没有睡意。
睁着眼到了天亮。
七点钟起床，热了杯牛奶，然后又开始收拾家里。
直到晚上七点，我刚洗完澡，陈嘉豪给我打电话来。
“下楼，带你吃饭。”
我已经筋疲力尽，只想睡觉。
可是他又说：“你不想孩子么？”
钟可可。
其实不是不想，而是害怕。
害怕他让我想起钟焕。
一个突然消失在我生命的人，或者说……在我生命中消失过很多次的人。
现在他做了这样的决定，几乎是净身出户离开了钟家。
那么，他……
纵然知道他的能力，知道他就算是去赌场混日子，也会让自己锦衣玉食。
但我还是会担心。
我这个人，在钟焕面前，已经是没救了。
……
到了楼下，陈嘉豪压根就没带钟可可。
他替我扣好安全带，脸上露出恶魔一般的笑。
这跟我初见他的时候，他脸上的笑相似。
“想吃什么？吃饱了再带你去见钟可可。”
“都可以。”
我的回答很应付，更没有急迫地想见到钟可可。
那个人，总能无时无刻牵挂我。
吃过饭，陈嘉豪把车子停在他家楼下，当我见到婴儿床上的钟可可时，我心里塌陷了。
这是除了钟志明之外，唯一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了。
我母亲的父母很早就离开，她自己跟着外公外婆长大，后来她的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也就……
命途多舛，红颜薄命。
我过去把钟可可抱着，没想到他竟然认得我，张嘴就笑，笑完又哭。
我赶紧哄着。
陈嘉豪递来奶瓶：“他现在什么都吃，胃口很好。只是……”
我明白他要说又没说完的话。
哄着钟可可，他的名字还在钟焕的户口本上。
钟焕的户口本上就三个人，他，我，钟可可。
“你说，他会去哪里？”我泪目。
陈嘉豪有些不悦：“颜颜，不是我说你，就他那种不负责任又没爱心的男人……”
负责任，没爱心……
忽然想起在临市，那个动物园。
告别陈嘉豪之后，我把钟可可抱回了家里。
然后开始计划再去临市的事。
我的事业无非就是工作室，手上还有一些钱，足够我去一趟。
如果他真的在那里，我把他找回来，不管用什么手段。
钟可可在我怀里，不哭不闹，眼睛乌溜溜转。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做够了准备。
第三天上午，我带着钟可可出发。
刚走出小区门口，看到陈嘉豪的车。
他靠在车旁抽烟：“还是我送你吧！毕竟你没用，我怕你走丢。”
热泪盈眶。
他过来把钟可可抱进怀里：“臭小子，有了妈妈就不要小爸了……”
我抿嘴，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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