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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万？”
这种生动的表情，在方夏这个几乎可以称之为面瘫的女生身上可不多见，林垣倒是有几分想笑，多少冲散了案件本身带来的沉重感。
还是之前那句话，他不怀疑方夏做了什么，假如她真的想要破坏这个案子，她有的是机会。
见到方夏不说话，林垣还以为真是四万。
“你这个买卖倒是挺赚钱的，有这个本事，还在酒吧工作什么？帮人办事不是来钱更快，我听人说，你们这种高材生，可以接私活，能赚不少钱。”
除了脸皮厚，方夏又发现了林垣一个特长，自来熟。
她不觉得，她跟林垣到了可以谈论日常的地步。
而且，她很确定，这个和案件没关系，她完全可以选择不回答。
她也这么做了。
方夏闭目养神，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这种人，在警察眼里，是最难办的一种之一，她清楚自己怎么做不会违背规则，每一步都在踏着底线走。
警察的威慑力，在方夏这种人面前，几乎是0．
“怎么又是你？”
林垣身后跟着方夏，几个案子了，他们队里的人都对她有印象，特别是姚江。
方夏帮向南他们查案这件事情震撼到了他。
“你去将这些入物证库，清点下。”
林垣将搜查到的海洛因等递给姚江。
“查到这么多？”
姚江看向方夏，她不会也在吧？
不得不说，姚江真相了。
笔录不过是个过程，方夏的回答很标准，林垣找不到什么破绽，不过，他就是觉得有些不对。
等人都走了，林垣还拿着笔录看。
姚江清点了海洛因的总数，罗梅含着泪将案件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好。
物证齐全，只剩下了人证。
受害人齐文玉家。
庄严和岳阳从进门开始，就没见到齐文玉本人，她的父母看上去格外憔悴，齐文玉的妈妈眼睛红彤彤的，一看就没少哭过。
岳阳和庄严对视了一眼，岳阳准备开口说服他们让齐文玉出庭作证，参与的人越多，对法庭上审理案件越有利。
毒品案件已经证据充足，但是涉及到她们案件的罪名，却需要他们出庭作证。
“警官，我们认了，您就放了她吧，不要让她去作证了。”
“这孩子以后的人生还要继续，是我和她妈妈没有看好她，才让她遭遇了这些，若是真的出庭，她以后如何面对其他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
齐文玉父亲似乎已经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先行开口。
岳阳的话堵在嘴里。
作为一个从小山村里走出来的人，他太能知道这些话意味着什么了。
这些话的背后，是一个父亲卑微的请求。
“我们倒是不怕什么，可是这个孩子，她还要继续生活啊，这个社会，对女孩子本来就苛刻，她走上了这条路，就算是隐瞒下来……”
“但是，您想过没有。”
庄严打断齐文玉父亲的话，“这件事情，她是被害者，对方是嫌疑人，您说的情况，我懂，可错的不是她，犯罪的人大摇大摆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被害的人，却要小心翼翼，隐姓埋名甚至一辈子都无法走出来，您觉得，她会怎么想？”
“如果不是害怕流言蜚语，她从一开始就选择告诉你们，就选择报警，是不是也不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庄严的劝说，显然没起什么作用。
从齐文玉家里出来，他和岳阳又走了几家人。
每一家人，都是这个态度。
他们不在乎有没有罪犯得到惩罚，他们只希望，悲剧就此结束。
……
“他们说，可能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出庭作证，问我怕不怕。”
如月就住在方夏的宿舍里。
她之前就因为网贷的事情被开除了，理由是对学校影响不好。
就算是不辍学，她也不想回去。
方夏刚从外面回来，她将今天庄严和岳阳和她说的事情告诉了她。
“我应该去吗，我有点怕。”
她好看的眼睛里都是依赖。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我说过，不必问我。”
方夏拿着方便面弄了热水吃，眼睛盯着手机看。
“还有，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我没地方去。”
如月有些无措。
“我家没了，我也没钱，我没地方可去。”
“那是你的事。”
方夏看了眼泡面差不多了，打开盖子。
“我很穷，养不起你。”
“而且，宿舍是学校的，你这么住下去，我会被处分。”
方夏说完，拿着泡面就要吃，见到如月巴巴的看着她。
“没吃饭吧？”
如月摇头，她一整天都在宿舍里，不想去看别人的目光，她全部的勇气都用在了警局，她觉得，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给你。”
面前出现一碗泡面，如月看方夏。
“吃了，热乎乎的，明天早上走人，不要等我赶你。”
说完，方夏自己从书包里又拿了个食堂里打的馒头，就着热水吃着。
几下吃完，见到如月不吃，方夏皱眉。
“怎么，嫌弃差？”
“没。”
如月生怕她真的生气，赶紧吃起来。
方夏翻身上床才发现自己没拿电脑。
“帮我忙拿下电脑。”
这几天，方夏都没有休息好，有些疲惫的她顺手让如月帮忙拿电脑。
如月急忙将电脑递给她，眼睛无意识的看了眼。
“谢谢。”
方夏淡淡的说了声谢谢，电脑屏幕上黑压压的一片，只有一张图片。
那是一包蓝色的晶体。
这个东西，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如月悄悄上床，方夏喜欢安静，在前天她住进来的时候，就告诉她了。
宿舍的灯一关，方夏就知道如月准备睡了。
她打开床头的灯，电脑亮度调低，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没一会儿，这张照片上的东西所有涉及到的信息就出来了。
方夏细心得一条条的筛选，最终却看着电脑沉默。
失望一次一次袭来，这种感觉，在十多年间，她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感觉了。
可是今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习惯下坚强的心，忽然有点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包里找出了一包蓝色晶体。
如果如月醒来的话，就可以认出，这个正是方夏电脑上的那张图片里的东西。
这是她今天从警局出来后，又回到了那个地方，在房间里另外一个夹层里找到的，蓝冰，当前最新型的毒·品，曾经在市面上出来之后，就引起了无数瘾君子的追捧。
不过，这东西在十多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只有极少数在流通，她只能查到，这东西背后的组织依然在，可是，他们十分小心，几乎没有留下任何马脚。
方夏费尽了心思，也不过是找到了他们会在特定的场所和地点贩卖这个东西。
但是每次去，她都会失之交臂。
或者就是防备极为严格，根本没有机会靠近。
她打开，那蓝色的晶体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像是潘多拉的盒子，而她明知道里面有危险却依然试图涉足。
手指捻了一点点出来，方夏就这么注视着。
如果她吸了，那么日后，她会省很多事。
可……
她将手指上的粉末弄掉，将那包东西藏起来。
起身下床，方夏背着电脑离开。
地铁坐到医院附近，她下了车。
这个点，已经十点多了。
医院病房的门已经快关了。
看着医院住院部那一层的灯光，方夏站了半天没有进去。
“怎么不进去？”
方夏不用回头，都知道和自己说话的人是谁。
“林警官，你很闲吗？”
她背着包很是平静的看着他。
手却悄悄的捏紧了带子。
“我家在附近。”
林垣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区，“看到是你，所以过来看看。”
“你奶奶应该很想见到你。”
蒋曼曼的案子让他对她的情况有所了解，知道她自从上大学之后就勤工俭学，照顾奶奶，林垣就明白她这么拼命为什么了。
哪怕他清楚方夏对他没什么好感，也还是鬼使神差的走过来。
提到奶奶，一直像是刺猬的人，忽然眼睛里的刺少了点。
“她现在应该休息了。”
说完，方夏转身想要离开，林垣一把抓住她书包。
“林警官，你这是做什么？”
“这个点了，还要去打工？”
“是，所以可以放开吗？”
方夏不知道林垣这是在抽什么风。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这几天一直在忙如月的事情，没怎么休息吧。”
林垣提着方夏的书包不松手，“去休息。”
“就你这么瘦的身子骨，这么熬下去肯定要出事。”
林垣皱眉，打量着方夏瘦的几乎和巴掌一样大的脸。
“我命不好，休息这个词和我八字不合。”
方夏冷冷看着他，眉头皱的紧紧的，“松开！”
“不行！”
也许是同情心，也许是使命感，林垣将人抓紧，“不是说我是好警察吗？小姑娘，论年纪，你叫我一声叔叔也不为过，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见了鬼的叔叔！
“我没叔叔。”
方夏皱眉，“你这算是骚扰。”
“你不放是吧。”
方夏忽然冲着他诡异一笑，林垣一愣，就见到原本还冷冰冰的人忽然脆生生的大喊道：“救命啊，有人抢东西啊。”
作为省市重点医院，即便是这个点来往得人不如白天多，却也不少，四周的人瞬间朝他们看过来。
那目光里的谴责简直可以要人命。
林垣没成想她竟然这么做，就走神了一下，书包带子就被扯走了。
呵，和她斗。
方夏扭头就跑，等到林垣拿出证件证实自己身份再找她的时候，人早就不见了。
鬼丫头。
林垣扶着脑袋忍不住笑起来。
正要离开，忽然发现了刚刚方夏站的地方有东西。
他捡起来，发现是一张照片。
应该是方夏刚刚书包里掉出来的，看清楚上面的东西，林垣的笑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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