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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昭虽然人数上占了明显的劣势，但是联军士兵遇到他们时从心底止不住的害怕，这些人简直像不要命一样。
一天内，联军的十三次进攻，都被悍不畏死的士兵生生地滴在了外面。
太阳东升西落，天不亮的交锋一直持续到傍晚，人人都疲倦万分，几乎是凭着直觉在行动了。
持久的战争过程不只是对小兵有影响，远处联盟的旗下，秘密过来的北疆新王容阑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黑水城这块骨头那么难啃，这么久了竟然没有突破一分。
真真像是铜墙铁壁一样。
容阑眸子划过一色阴狠，大昭那边怎么可能不累，他们这边尚且有联军过来，一批一批的替换才维持着现在的局面，大昭那边却总共只有二十五万，现在怕是连十五万都不到了。
他不信这个邪。
“传令下去，让大金新来的援兵加快速度，就说我们顶不住了。”
“离国十三骑师团上去！”
十一白净的脸上满是血污，衣服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卫长虎和他背靠背站在一起，马匹早就倒了一地，现在完全靠着他们自己了。
十一从旁边挑掉一柄往卫长虎颈部刺来的长枪，但是自己手臂上也被划了长长一道剑伤。
容阑也看出来了，一条条军令不停的发出来，联盟士气大增，一声嘶吼仿佛带动了所有人的信心，反观大昭，巨大的绝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难道……今天就要……
沈衍在城楼上有条不紊地举着令旗，但是脸色也沉得吓人，这样下去，守不住的肯定是他们。
他看着远方的天地相连之处，那里除了平原，是一片空白。
下面嘶声震天，沈衍掩住眸子里的忧虑之色，睁开眼睛是一往无前的勇气，他扬了扬头，一如当年的自信潇洒。
这才是沈衍，是她喜欢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沈衍。
关清秋面前是千军万马，她眼前却只有一人。
沈衍低下俊美的脸，琥珀色的眼睛——坚定，勇敢，无畏，和在里面的柔情。
“我去了。”他仅仅说了三个字。
关清秋一把拉住他，双手拥了上去。
微凉的气息打在沈衍耳边，沈衍不由自主加紧了了这个拥抱，两人用几乎揉入骨血的力道在自己在硝云弹雨中汲取温暖。
无论是即将用命去拼的沈衍，还是在上面心急如焚的关清秋。
沈衍一下场便是焦点，顿时像捅了马蜂窝似的，大部分的人马都在向他涌去，十一在旁边还没喘两口气就挤到了沈衍身边。北疆的几员猛将挥着那边特有的马刀向这里冲来，血花溅得到处都是。
呼延大于狞笑一声，一勒马腹就朝着这里狂奔而来，沈衍直直迎上他的目光，飞鸿出鞘半刃，夹了夹马率先过去。
“铛！”兵器交接声让人头皮发麻，两人相接处甚至有火星冒了出来。
沈衍唯一用力，飞鸿侧面划过腹部，从下面空隙处狠狠刺了进去！
从沈衍下场到斩杀北疆一名大将，一系列动作加起来不到十秒，干脆利落的十一都要叫好。
一刺一绞，没有一丝凝滞，极为利落的杀人手段，几滴鲜血飘到了十一的脸上，十一一点都不意外沈衍的身手，他的功夫不止是跟着武馆的师傅练出来的，更多的是跟着上一任老暗卫学的东西，所有招式都是为了致敌人于死地。
“好！”本来士气低落的大昭见了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疲惫也消失了大半。
沈衍对着大金铁骑冷笑一声，眼神中赤果果的轻蔑和不屑，大金铁骑怒火升起，拿起兵器就冲撞过来。
“大昭皇帝项上人头在此，想取的尽管过来！”沈衍举起细长的飞鸿刀，朗声长啸：“大昭无敌——”
“大昭无敌！”所有士兵不禁声嘶力竭的吼出来，沸腾的热血让人眼眶发酸。
这场死伤无数的，战事胶着了半个月，转机出现了。在大昭用最后力气抵挡敌军时，传来了沉重的轰轰声。
“咚！咚！咚——”平原都仿佛在震动，一声声从远及近传到众人耳中。
这是大规模军队移动才能发出的声响，刹那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去，他们想知道这支一听就实力雄厚是哪一边的。
当那片阴影越来越近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巨大了的压力。
一步，又一步！
挥舞的旗帜上面出现了“昭”字，联盟的人一下子面无血色，相反的，大昭这边激动的欣喜若狂，沈衍也露出半个月来第一个笑容。
终于来了。
两方人马转瞬交错在一起，他们人数仅仅只有五千，手中兵器锋利的可怕，不知道是什么，颜色乌黑乌黑的，想要把人的眼睛吸进去一样。
联军本来就疲战多时，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两下斩杀之后人马锐减。
容阑的手死死握住了袖中匕首，他看清了来人是谁——苏星沉，号称南方的“定海神针”
大昭有句流传很广的话，光明磊落苏星沉，满身清骨是谢晋。两人分别一南一北镇守着大昭。
苏星沉别看长的剑眉星目，细看轮廓甚至有几分秀丽，但是这人力气天生超群，能文能武，是大昭皇帝的心腹。
这五千铁骑逆转了全场的局势，联军瞬间被压着打，就像是被冲散的洪流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五千铁骑像猛虎下山一样势不可挡，容阑眼看着他们奔到大昭皇帝身边轰然单膝下跪，为首的苏星辰声音清正洪亮：“属下救驾来迟，现在率星沉军拜见圣上！”
“拜见圣上！”雷鸣般的高呼响起。
容阑脸上一片灰白，手止不住的发抖，大势已去，大势已去了啊……
“鸣金收兵。”
战事结束在十一月二十日，这场坚壁之战，炮火连天，血流成河，好在五千铁骑反败为胜，最终力挽狂澜保住了大昭在西北的门户，也奠定了大昭两百年和平的基础。而三国联军死伤惨重，北疆大将呼延大于、武胡金，大金的流飞霜、宇文译，离国的方弘毅都死在了这次战役中，三国中的年轻将领更是不计其数。
沈衍知道，各国现在都急需休养生息，很长时间都不会再起战事了。
战营内，关清秋谱曲，沈衍谱词。
关清秋精通音律，古筝琵琶信手拈来，轻轻哼唱，旋律大气而悲凉。
战后的第五天，全军同唱《大昭镇灵歌》告祭亡魂，二十五万大军，现在只剩十万，惨重的战损让所有人面上都有着浓浓的悲色。
没有人想到战争他们是胜利的一方，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所谓的胜，也是惨胜，同袍冰冷的尸体让人心里喘不过气来。
未来皇后的谱曲，当朝皇帝的谱词。
曲仙乔散的黄钟大吕。
大昭三十个乐师的琴瑟笙竽。
黑水城灯火通明，整夜如白昼。
沈衍对月参拜后起身对着城楼，很强的穿透性让歌声向四周荡开！
“山海铁蹄下翻手覆雨没黄沙。白衣卿相，谢了风流花。”
“烈火葬国都，故里青山两相顾。十年大梦，爱恨破浮屠”
“弦上箭裂悲风，旌旗书吾名。彼时以墨作尘，此时烽火战鼓震星辰。”
“三尺青锋弑了多少不归人，亡鸦不渡寒塘惧我绛衣共雪尘。”
沈衍抓起烈酒直接往口中灌去，酒液顺着脖颈倾泻而下，豪情如斯！
“换来声名加身，君临天下城，弃我昔时笔，千军著我战时衿。”
悲声后“铮！”的一声！
关清秋蒙面坐于城楼之上，猎猎白衣无风自动，修长白皙的手指过处却是金戈铁马。
琵琶和歌声顿时融为一起，雄浑万丈。
士兵虎目含泪不能自持，有的甚至放声大哭起来，没人制止他们，人人心中都仿佛有惨烈的剑气激荡！
“江山社稷，兴亡因我起。杀色浮寒瓮，一纸折扇多少恨。”
“犹枕南柯，良人似初分。漠上雁送归鸿，腥风掀征程。”
……
《大昭镇灵歌》共计九百九十三个字。
在以后的大昭不停的被传唱，很久之后，人们可能会忘了这副画面，但是悲凉的旋律会一直在他们心中，战死的人永远不会被忘记。
歌声歇后，沈衍望着夜幕中的万千百姓的千里江山，豪情不止。
旁边的关清秋站了起来，和谐的就像是一幅画一样，没人知道这个能与皇帝并肩的女子是什么身份，但是两人在一起共唱《大昭镇灵歌》，在黑风城留下了一个永恒的画面。
歌声过后，沈衍独自走下黑风城高高的城楼，头上紫金玄冠，恍若天人。关清秋怔怔看着他，心里被什么重重冲撞了一下，疼的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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