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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正瞥了她一眼，起身出去让庞先生进了门。
楚玉霓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庞先生看了一眼杜凌儿的脸色就差点控制不住笑出声来，可顾及着一旁季子正的脸色，他到底还是中规中矩地给杜凌儿号了脉。
“如何？”季子正问。
庞先生没好气地扔开杜凌儿的手腕，扭头冲着楚玉霓吹胡子瞪眼：“你姐姐贵为当朝宠妃就没教过你如何在这后宅里使手段吗？被人这样污蔑居然没有恼羞成怒让你那王八蛋哥哥来杀了她，你如今倒是学会了委曲求全了？”
“庞先生有话好好说，我怕有些人听不明白。”楚玉霓笑了笑，目光清冷地落在了季子正的脸上。
季子正有些赧然，心虚地错开了视线。
楚玉霓轻笑了一声：“看来季小侯爷是听懂了庞先生的话了？”
季子正沉默。
“那我就当侯爷是默认了，答应了我的事情，还请侯爷千万做到。”楚玉霓笑了笑，带着四喜扬长而去。
“诶？你等会儿！”庞先生立马追了出去。
“庞先生还有什么事儿？”楚玉霓回头问道。
庞先生没有说话，却突然冲着她伸出了手。
“庞先生！”季子正一声怒吼，片刻便拦在了他面前，“你要对夫人做什么？”
庞先生啧啧叹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眼中划过一丝惋惜：“季小侯爷误会了，我只是想给夫人诊脉。”
“诊脉？她病了？”季子正皱眉。
庞先生神叨叨地笑了笑：“是不是病了，总要诊过才知道，夫人面相不好，像是进来遭遇了什么。”
季子正看向四喜，有些严肃地问道：“近来夫人可曾遭遇了什么？”
四喜陡然瞪大了眼睛：“小侯爷您难道不知道？”
这话问得，活像是杜凌儿先前闹得那档子事儿不存在似的。
庞先生乐了：“怎么？就在忠远侯府发生的事儿，侯爷您这个当家人也不清楚吗？既然侯爷对夫人并没有那么上心，又何必阻拦在下为夫人诊病？难不成季小侯爷还当真像传言里说的那样，盼着夫人死了不成？”
季子正一下子黑了脸。
四喜的脸色也变了：“你居然盼着我家姑娘死？你就不怕我家将军……”
“四喜，算了。”楚玉霓摆摆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当初是楚玉霓爱慕你使了手段嫁于你为妻，你恨我，我能理解。可如今我楚玉霓也清楚明白的告诉过你，我只愿与你两不相干。从前的事儿我不会计较，往后的事儿，我也不会对你留什么情面。”
楚玉霓说完又看向庞先生：“庞先生不必为我诊脉，我不过是前些日子撞了脑袋有些体弱，多将养两日就好了。”
庞先生挑眉，摸着自己那几根胡子笑的十分欠揍：“哦？夫人只是撞了脑袋吗？”
楚玉霓皱眉，不知道庞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季子正站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了一句：“既然庞先生觉得夫人身体不适，不如好好请庞先生诊治一番。想来满京城的大夫，夫人最信任的还是这位庞先生。早些诊治早些治病也省的你兄长为你担忧。”
楚玉霓挑眉看了他一眼，从善如流地带着庞先生回了荷香苑。
“你如今瞧着，倒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庞先生开口说道。
楚玉霓笑了笑：“庞先生的故人？”
“是啊。”庞先生点点头，示意楚玉霓伸手，他号了号脉，叹息一声。
四喜一颗心都被提了起来：“先生，我家姑娘难道……”
“无事无事，你家姑娘脉象平稳身体康健。”庞先生叹了口气，“只是有些可惜啊，出身将门世家，居然毫无武力。就这么做一个娇娇柔柔的大家闺秀，活该嫁了人备受欺辱。”
楚玉霓抽了抽嘴角：“庞先生到底想说什么？”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知道夫人是如何看待。”庞先生抱着胳膊，静静地盯着她问道，“我新研究出了几味奇毒，可惜不知效果究竟怎么样。思来想去，我认为寻几个死囚为我试药再好不过，夫人意下如何？”
楚玉霓平静地移开目光，看向四喜：“庞先生只怕说得口渴，你去给庞先生备些茶来。”
“是。”四喜点头，不疑有他。
“这个小丫头倒是听你的话。”庞先生撇撇嘴，“这样的奇事，我还真是头一次见，你能不能让我好好瞧瞧？”
“庞先生在说什么？”楚玉霓起身退后几步，警惕地看着他。
庞先生哈哈大笑：“公主当真听不明白吗？公主能够重归于世想必是有未了的心愿，难道公主觉得仅凭你一人之力就能够扭转乾坤吗？当年，公主反对在下用死囚来试药是怀抱一颗赤子之心，即便是死囚也应当死得有尊严。那时在下便知，公主与那贼人本就是不一样的人。公主如今困囿于后宅，怕是不知现今这个世道，多少哀鸿遍野，多少人流离失所，难道您忍心见百姓这样苟活着？”
楚玉霓沉默。
“公主，只要您一句话，庞谌愿为公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庞先生说着，郑重其事地跪在了楚玉霓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庞先生快起来吧，让人瞧见还以为我又靠着楚家的权势威逼利诱您做了什么。”楚玉霓撇撇嘴，掩下眼底所有的情绪，只露出一副轻寡的笑意，“您方才胡言乱语的那些话，我权当没有听过，往后也不必再提。”
“公主您……”庞先生皱眉，突然又想通了什么，“您说得对，我方才不过是胡言乱语。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对您百害而无一利。可是您就没有想过，楚家丫头从前那样爱慕季子正，如今您却……您不怕惹人怀疑吗？”
“我想通了还不行？”楚玉霓瞪了他一眼，“哀莫大于心死，我年纪轻轻，再爱一个人，又能有多爱？”
那一瞬间，庞先生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当年那个娇俏可人的小公主。
他眼眶一热，蓦地低下头去，低喃了一句：“您可知，您究竟是如何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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