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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明明是在做一样的事情，为什么你们两个还要这样针锋相对？”罗长平皱眉。
“一样的事儿吗？”楚玉霓笑了笑，“那不过是庞先生说的罢了，我至今都不觉得我与季子正在做的是一样的事情。”
这时候其实从来不会有人跟她一样，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正义。
可她不是。
她回来，只是为了复仇。
可扪心自问，楚玉霓这么长时间来又究竟做了什么呢？
就连这个身份，她也不过是近来才察觉到这一切隐藏的可悲之处。若是她没有回到此间，如今在这个世上饱受痛苦的人，岂非还是原来的那个小姑娘。
幸好，那个姑娘死在了自己的爱情里。
对于亲人的恶，她还未曾领会。
楚玉霓不知为何，会为了原来那个灵魂而庆幸。
她的一生，都活在父母亲族的宠爱里，她人生最大的悲痛也不过是所爱非人罢了。
索性她有幸归来，仍能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可她没有想过，自己此生受过的最大痛苦，是师兄的不信任，是从前那些好友的距离感。除了罗长平，她在这个世间也不过是踽踽独行的一缕幽魂罢了。
世道如此，人心难测。
楚玉霓心里头其实十分清楚，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本就艰难。
这一路上没有同伴相随，实在再寻常不过了。
她能够轻易接受的事情落在罗长平眼中便化作了万千委屈。
罗长平替楚玉霓不平。
楚玉霓却：“论及血海深仇，谁能比我更深？长平，我们活在这个世上，总有自己要去为之奋斗的事情。你不必为我不平，这就是我要走的路，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我。”
“可我能够陪着你，就算是所有人都不信你，都背弃你，我也会永远跟你站在一起。阿云，我说的这些话，不是哄你开心的，是我真心实意这样觉得。这七年，我活得如同行尸走肉，活着不过是心存幻想，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等到司徒青得到报复的那一天。可是我遇见你，才知道自己能够手刃仇敌更加重要。”罗长平握着她的手，颇为感慨。
楚玉霓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你要弃我不顾？”罗长平皱眉。
楚玉霓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这模样活似我是负心汉似的，长平，你对我不同。四喜是楚玉霓一起长大的侍女，楚家的许多事，我都需要仰仗四喜。而你，是与我一起在皇城里长大的玩伴，你身上的担子总要比旁人重一些。”
罗长平皱眉：“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明日我进宫，你去知味斋问问卫林，暗巷那边可又什么动静。”楚玉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罗长平越发担忧，盯着楚玉霓看了好久。
可直到夜幕降临，楚玉霓也没有再跟她交代什么。
第二天一早，楚玉霓便带着四喜出门。
季子正一身觐见的礼服等在大门口。
楚玉霓奇怪：“侯爷要进宫去？”
“是，陛下召见，我正好与你一路。”季子正点点头，跟楚玉霓一起钻进了马车里。
四喜搓了搓手，抱着汤婆子坐在了杜彭身边，懊恼地说了一句：“走吧，早知道侯爷也跟着，我就换件衣裳了。”
四喜话音刚落，楚玉霓便将自己的披风打车厢里扔到了她头上。
“姑娘，四喜不是这个意思。”四喜连忙扒拉下来露出自己的脑袋回头跟楚玉霓解释。
可身后车门紧闭，楚玉霓压根没有理会她。
四喜吸了吸鼻子，看了杜彭一眼，问道：“你来府里也有些日子了，如今可绝我们的姑娘是个好人了？”
杜彭也没有理她。
四喜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晓得你不会说话，可表达总是可以的吧？你不愿意理会我们，不过是因为你打骨子里就瞧不起我和姑娘。我知道，你们都是侯爷从前的朋友。”
“你们和侯爷不同，你们坚持你们认定的东西，不像侯爷为了荣华富贵臣服了新皇。你们都没有错，就像是姑娘说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只要自己不后悔，那么不管你们做什么都是对的。”
杜彭看了她一眼。
四喜仰头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这样的小丫头为什么会突然跟你说这样一番话？杜彭，我有些害怕。”
杜彭挑眉，表示不解。
四喜抱着汤婆子披着楚玉霓的披风，对着杜彭吃吃地笑了起来。
“要是你能说话，这些话我是万万不敢与你说的。我虽然害怕，却不后悔。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前头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会陪着我家姑娘走下去。”四喜深吸一口气，凛冽的寒风灌入胸口，却未能浇灭她心中的火热。
四喜伸长了脖子，往回看了一眼来路。
她说：“这一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宫门下钥之前回来，若是回不来了，杜彭大哥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啊？”
杜彭握紧了拳头，盯着四喜看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四喜立马就笑了起来。
她说：“荷香苑里种了一棵梅树，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树上若是开了梅花究竟会是什么颜色。若是过阵子花开了，杜大哥这一枝梅花给我好不好？”
杜彭握紧了缰绳，一不留神就勒住了马。
四喜愣住。
车厢里的人也愣住，掀开车帘不解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四喜回头看着裹在季子正大氅中的楚玉霓，脸色酡红，嗫喏着说了一句：“没什么，方才有行人罢了。”
“好好赶路。”季子正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带着楚玉霓坐了回去。
四喜吐了吐舌头，有些后怕地拍着胸口道：“杜大哥，方才我与你说的话你就当做没听过吧，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兴许只是我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我家姑娘这一次进宫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我也只是猜测啊，毕竟这一次还有侯爷一起，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杜彭无法给与回应。
四喜也不过是随口宣泄。
宫门不久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杜彭停住马车，伸手拉住了四喜，给她比了一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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