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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
凝妃被送回寝宫。
出去的时候，巧儿已经变成了一滩血肉，被一块白布蒙着，白布上全是血。
凝妃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没再吭一个字。
今日之耻，来日她必千百倍让卫绮萝偿还回来！
一旁，凤仙宫大丫鬟秋香低低地道，“娘娘，此番一闹，倒是让皇后捡了个大便宜，把您辛辛苦苦得来的协理六宫之权全都抢了回去……”
“您有什么打算？”
秋香眼里满是不甘。
凝贵妃协理六宫，大部分事情都是她去办的，在宫里一直横着走。
如今这权势被人夺了，她怎么能不恨？
凝妃心里有些乱。
脑海里回放着今日的事情，半晌才道，“且等两天，让本妃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今日之事，的确有些出人意料。”
“本宫原本以为，对付一个江湖上的野路子，比对对付皇后之流容易得多，毕竟宫里是咱们的地盘，可谁知道她手上竟然还有那东西！”
“秋香，你先去找一趟乌祁。”
“就说本宫中毒了，奇冷无比，让他快点过来。”
她内心有些不安。
今天这毒，竟让她在临近大夏天的时候冷得瑟瑟发抖，这么下去可不行。
秋香把人送回屋之后，去找乌祁。
凝贵妃裹上了狐裘。
出汗了。
但是骨头里面，血肉里面，却还是感觉沁骨寒凉，没有丝毫缓解。
只感觉，身上湿漉漉的，难受极了。
有一种直觉，卫绮萝来者不善。
甚至可能，就是冲着她来的！
她找人家算账的时候，人家也在找她算账，而今天，她棋差一招，差点满盘皆输。
……
与此同时。
太后的永宁宫里，已经屏退左右。
皇帝和太后对坐，两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这个卫绮萝……”
皇帝蹙眉琢磨着，“她身上怎会有那东西？之前朕以为她就是个想要嫁给摄政王的江湖骗子，想着摄政王府乱一下更好下手，所以才没管这桩婚事。”
“现在看来，却是不该让她进王府。”
皇帝有些后悔。
“这个女人邪门，卫雪柔恐怕不是对手。”
“嗯。”
太后点头，“且不说今日这事儿，她手上现在拿着太祖皇帝的紫金懿旨，若是传出去人人都知道咱们皇族欠着神医谷的，那往后可就真难了。”
说着，抬头看向皇帝。
“到时候，陛下的脑袋上，还得顶着一个无法无天的神医谷谷主，得像个菩萨一样供着，陛下威严何在？皇族威严何在？”
越说越生气，“自打先帝过世之后，哀家还是头一次给人下跪呢！”
皇帝也气不打一处来。
“母后说的在理，这个女人不能留。”
阴鸷眼底，窜过一道隐晦杀意，“但他既是神医谷谷主，又是摄政王妃，怎么除，朕得好好想想。”
“嗯，此事必须要有个万全之策。”
太后一张脸皱得抹布似的，绷着嘴角，道，“不能让世人知晓我大梁皇族忘恩负义，也不能激着那萧无妄。”
“还不能让神医谷和摄政王府真的联合起来。”
皇帝深吸一口气。
心口有些沉重。
摄政王府本就难对付，再加上一个神医谷，恐怕难上加难。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此事，得尽快处理……
……
萧无妄抱着陌陌刚回来，阿九就接到了宫里的消息。
跟着他进了院中。
四下没人之后，一边走一边低低地道，“绮萝王妃今日，在太后面前拿出了一张紫金色皇卷，好像是太祖皇帝的笔迹，还有打量秦氏皇族的玉玺之印……”
“最高级别的圣旨？”
萧无妄一愣，问，“写了什么？”
“天地恩何报，江山奉上尊。”
阿九震撼道，“据说，当年秦氏一族遭逢大难感染瘟疫，差点全族被灭。得当年的神医谷创始人敬凌先生所救，这才延续了下来。”
“但当年这瘟疫范围虽然小，症状却很可怕，后遗症持续了一辈子，要时时服药。”
“是神医谷敬凌先生给医的？”萧无妄明白了过来。
阿九点头，“嗯，所以太祖皇帝便给神医谷写了这道凌驾于一般圣旨之上的紫金旨。”
“就说，神医谷的恩情堪比天地再造，从此往后，大梁皇族秦氏在位一天，就一天把神医谷视为再生父母，若是神医谷谷主想要江山，便让他凌驾于皇权之上。”
“便是那两句话的意思。”
阿九唏嘘不已，“这个东西拿出来，估计够皇帝喝一壶的！”
“难怪……”
萧无妄恍然。
但转念，便又担忧起来，“不如如此一来，往后她的处境，恐怕只会更加危险。”
“是啊，哪个皇帝能受得了这个？”
阿九叹了口气，“这神医谷虽然有这道圣旨，却从未用过，所以双方这才相安无事，大家都清楚这个东西就跟送锦旗一样。”
“可现在绮萝王妃拿出来了，那便是威胁。”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受得了这种威胁呢？”
阿九不由道，“绮萝王妃生在江湖，怕是无拘无束习惯了，不懂得迂回之术，更不知道在这京城当中，尤其是紫禁城里面，凡事都要有个度。”
“圣旨虽在手上，却是不能用的。”
“不用，便是恩情。”
“用了，便是忤逆反叛。”
萧无妄沉默了下来。
思忖良久，才道，“她曾经的确来自江湖，但是如今……恐怕未必来自江湖。”
“王爷，您是说……”
阿九一愣。
“你看，她来时的那轿子，哪个江湖人家，是这么出门的？江湖儿女，都是骑马出行，实在不行，便用马车。四人抬轿，且轿夫举手投足之间，并无半分江湖义气……”
这也是萧无妄之前，一直无法把她和小医仙联系起来的直接原因。
两人的气质气场，差距太大了。
而且，卫绮萝始终不肯解释半个字。
但萧无妄也知道，骄傲如她，想让她开口解释，恐怕难于登天。
“这样，你吩咐下去，昨夜启用的人，就不用蛰伏了。”
快到夕照阁，他突然话锋一转。
道，“给本王盯紧宫里的一举一动！”
“王爷，你打算……”
阿九惊愕，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这时，趴在萧无妄肩头睡着的陌陌醒来了。
小手揉揉眼睛，“父王，我饿了。”
阿九话音戛然而止。
童言无忌，有些话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
深吸一口气，转身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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