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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绮萝转身，看到他的眼眶一片通红。
可她安慰不了他。
“救不了了。”
她摇头，“魂需要身体依附，我能救逍王，是因为逍王的驱壳还在。”
说着说着，哽咽了。
“可是，五公主的身体碎成了一滩血肉，那些蛊虫进去之后迅速繁殖，密密麻麻遍布她身体的每一寸，然后一起爆炸了。”
“她的魂无处依附。”
卫绮萝嗓子一片沙哑，“别说是我，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蹲下来，一股绝望突然席卷而来。
她没有恨过五公主。
她生下两个孩子刚满月就死了，她没办法照顾他们，她很感激五公主和凌翊把她养到这么大。
可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就算是，我能把我的血给她，她也没地方储存了，也没办法了，你明白吗南书！”
“谷主！”
南书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但不是求救，是感觉自己残忍，“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
压抑的悲伤，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四人都在抹眼泪，疼得说不出话来。
五公主，就这样没了。
无法缅怀。
不知怎么办。
许久，南书才道，“谷主，你……回去休息一下吧，下午厉王回来，王府还要撑着……”说到这里，彻底撑不住，嚎啕大哭。
景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泪直往下掉。
重华去抱了抱卫绮萝。
大家都是重情重义的人，五公主就这样死了，无忧生死不明，谁不难过？
但是敌人不会给你时间让你调整的。
你只能振作起来。
卫绮萝把所有的眼泪都憋了回去，往嘴巴里喂了一颗药，强行纾解那种郁结，起身来。
来到小六小七的墓前。
默默倒酒祭奠。
许久，沉声道，“我会替你们报仇的。”
说完，转身回屋。
她明白，报仇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两个年轻的生命没有了，除非她能保证，这个世界上不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回到屋里。
卫绮萝戴上眼罩，继大梁那次之后，第一次认真考虑往后要不要争霸登基的事情，至少，也要扩充自己的势力。
她在想，要从哪里下手。
而不多时，外面传来了景炎的声音，“主子，长御公子……去给五公主送丧了。就埋在小六小七身边。只可惜五公主尸骨无存，棺材里全都是血……”
景炎难过得说不下去。
“长御还好吗？”
卫绮萝问。
她没起来，事已至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也不想再看到皇后，她怕自己忍不住杀了她。
景炎叹了口气，道，“好也得好，不好也得好……这人都死了，也没了办法。”
是没有办法了。
这世上最绝望的，当然是绝望本身。
卫绮萝心头闷闷发疼，道，“架子上，第二个格子里，有药。拿出去给皇后吃，她知道的太多了。”
“是。”
景炎进屋，拿到了那瓶药。
握着药瓶，担忧道，“毕竟，她是长御的娘，会不会伤到长御公子？”
卫绮萝心头刺痛，却并没有改变决定，“不伤到他，就会伤到别人。我不希望因此再死更多的人。”
这是这一次血的教训。
她不会妥协了。
顿了顿，又道，“送出去之后，是死是活，就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了。”
她的眼底，又涌出一丝湿意。
脑海里，回放着糖糖那句，“你杀了父王，杀了娘亲，杀了皇奶奶，难道还不够吗？”
是啊，现在，她的“娘亲”是真的死了。
尸骨无存。
而她的皇奶奶，照着这个说法，只要送出去，那是死是活，已经是定数了吧？
这本就是一个圈套。
要把她杀了他们的事情坐实的圈套。
都说无欲则刚。
对方只用了小小的伎俩，就说服了皇后，让她亲手促成了这一切。
多简单？
世间因果，报应不爽。
就算是皇后出去要被杀，她也懒得再去管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个姿势，沉沉地睡了。
五公主的墓前。
皇后和长御一起跪着。
皇后的引魂香已经失效了，她披头散发的跪在坟前喃喃，“小五，不是母后的错，不是的，你不要怪母后……”
“要不是卫绮萝，麻烦找不到咱们身上的。”
“都是她，牵累了我们！”
“是她啊！”
她趴在地上哭，哭得惶恐又惊惧，可身边长御的心里却像是被浇了一大桶冷水，彻骨的寒。
他真的没想到，他的母后，竟是如此自私凉薄之人。
恍恍惚惚的记忆回到了许多年前。
许多年前，他还很小很小。
母后日日夜夜的抱着他，诉说自己的苦难，“你父皇已经三个月没来看我了。长卿，他们说你是灾星，你是灾星！”
她的眼泪打在他脸上，他也感觉好心疼。
他听见她说，“你会害了你父皇，害了母后，害了我们所有人的。”
“你知道吗？”
她的眼底浮现出恐惧，让他有一些害怕。
但她又会说，“乖，娘会想办法的，想办法……”她往四下扫，仿佛要从院墙上找出一个洞来，逃出去一样。
那个时候，她有点目眦欲裂，瞳孔异常发亮，狠狠地说，“没有人可以杀死我，没有人。”
“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她那些日复一日念叨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如今天，她为了自己活命，牺牲了那么多人。
她牺牲掉了麻姑，牺牲掉了他和五妹妹，牺牲掉了寺庙里捡来的那个孩子，牺牲掉很多人……
可上天，应该还是睁眼的吧？
他和小影子，和小五……
三个孩子居然在腥风血雨中长到了这么大。
他哽咽了半晌，轻声地说，“菩萨的确是很灵很灵的，但是他……可能指点的不是你，是小影子。”
顿了顿，又道，“是我。”
没有小影子就没有今天的他。
从四岁半到今天，将近二十年当中，小影子才是逍王府的盔甲，要不是他，他和五公主早就尸骨无存了。
小影子，才是那个上天另眼相待的人。
因为……
他闭了闭眼，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皇后说，“小影子，才是那个和她有直接关联的人。他才是不会轻易死掉的人。”
“你和父皇，你们都以为我是灾星。”
“但是，那天的天象，对于南楚而言，分明是祥瑞之兆。那是玄凤浴火重生的天象，那是小影子带来的，不是我。”
“母后，错了。”
“你们，都错了。”
“你说什么？”皇后倏地扭头，瞪眼看着他，“你说那个小叫花子是玄凤浴火？”
“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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