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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王瞪大眼睛，只觉得人群像是潮水一样涌了过来，像是要把他吞噬撕碎一样。
大内侍卫和京兆尹衙门的人与百姓打了起来。
南楚帝大惊，赶紧道，“来人！”
“快来人呀！制住这群暴徒！”
他挡在了厉王前面。
因为，那是他的肺！
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而“暴徒”两个字，和他护犊子的样子，再一次激怒了百姓，百姓们怒了。
“皇上果然护着他儿子！”
“他儿子是儿子，老百姓的命不是命吗！”
“他儿子与赶尸人勾结，是想要把整个京城再次变成死城吗？”
“昏君！”
“让开！”
一时间，街面上一片混乱。
卫绮萝坐在屋檐下，安静地看着这场面，一言不发。
身边，南书和景炎骇然。
而大街上，又有人把夜琉璃的事情扯了出来，咬牙切齿道，“依我看，这两父子没一个好东西！”
“天子脚下，居然会有夜琉璃这种地方！”
“之前，还说是令贵妃和大祭司搞的鬼，我看他们父子两人也清楚得很！这个朝廷，早就腐朽了！”
“你说得对，要不然的话，那么多朝臣为什么要去夜琉璃那种吃人的地方？”
“说不定，他们本就是一群恶魔，只是平常披上了人皮罢了！”
而紧接着，牵出了一桩大案。
“对了前阵子京城附近那几个县，不是发生了好些人口失踪案吗？依我看，就是他们搞的鬼！谁知道他们把人抓走干什么了！”
“恶魔居然就藏在朝堂上！”
“这要是能查的出来，那才叫奇怪！”
“……”
整个街上已经彻底成为乱麻，厉王脑仁快要炸裂了，而这个时候，卫绮萝看向了他。
“牺牲赶尸人，还是牺牲你自己，厉王选一个。”
她的嗓音不大，但是气场很强。
即使是喧嚣中，也有很多人听见了。
“谷主说得对，把那个赶尸人交出来！”
群众的眼中，满是恐惧。
那是对黑暗和位置，对死亡的恐惧，好像是世界末日一下子要来临了。
他们蜂拥而上，恨不得亲手把危险抹除在萌芽状态，先杀了厉王，如果皇帝阻拦，就杀了皇帝——
皇帝护着厉王的样子，让百姓产生了误会。
大内侍卫没办法，开始对百姓下死手。
“今天这个场面，可以改朝换代了。”楼上，靳怀雪深吸了一口气，凝眉看着下方，“厉王真是叫本公子刮目相看。”
显然，他并没有想到，厉王会和赶尸人扯上关系。
靳兰芝道，“是啊，今晚只要我们丞相府不出手，阿萝姐姐完全可以用这些百姓当武器，杀了南楚帝和厉王。”
这对卫绮萝而言，的确是最好省力气省事儿的选择。
但是，她的良心不允许她这么做。
当大内侍卫的屠刀砍向百姓的那一刻，她站了起来。
身上的恐怖气场一瞬间席卷过去，寒锋般的嗓音压了下去，“好一个大内侍卫，举起屠刀向百姓，果真是英武非凡！”
冷冰冰的嗓音，冰渣子一样碾压而过。
前方握着刀的众人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浑身颤抖着，终究还是没能再下去手，扭头脸色煞白的看着皇帝。
怎么办？
这个女人的气场，太强了！
他们前面，几十个受伤的百姓清醒了几分，捂着伤口瞪着他们，却不肯屈服。
卫绮萝踩着五寸高跟鞋，气度优雅的走了过去，冷冷丢了句，“不想死的，滚！”
一群大内侍卫压不住她一个人的气场。
脸色煞白，只能后退。
百姓总算是安全下来。
但也同样被她的气场影响，情绪逐渐冷静，有人哭了，“怎么什么苦，都是老百姓来受着！受着天灾也就罢了，怎么还得受着人祸。”
“要是那赶尸人真的藏在京城，可如何是好啊！”
卫绮萝深吸了口气，道，“赶尸人不敢随便露面，就算是出来了，丞相府和本谷主都不会放任他危害百姓。”
“真的吗？”
无数双希冀的眼神，都看向了她。
他们挥舞拳头，他们也弱小无助。
那一拳头下去，对高手和恶魔而言就是挠痒痒，但是他们的生命无比的脆弱，只要那些恶魔轻轻一碰，便会支离破碎。
他们，就和这世上的一草一木一样。
会让卫绮萝生出一股怜悯之心。
她点头，“真的。”
说着，把疗伤药分发下去，“包扎一下伤口吧，……厉王的事情，自然有朝廷处置。诸位家中皆有亲人老小，不要随意伤了自己，损了家庭。”
一番话说得诚恳。
百姓们也百感交集。
“谷主这么好的人，厉王还给她泼脏水，其心可诛！”
甚至，有人大着胆子，问道，“谷主，夜琉璃是不是你毁了的？宣王府那些人，是你从夜琉璃救出来的吧？”
“……”
卫绮萝有点惊讶，但事已至此，也不隐瞒，“是我。”
“谷主！”
百姓无比感激，“谷主菩萨心肠！”
“我只是个普通人。”卫绮萝摇了摇头，“夜琉璃，的确是我毁的。但是我也不是菩萨，我会对用毒，会杀人，手上也沾满了血。”
“我也是个普通人。”
她哽咽了一下，“曾被人陷害，曾被人拐卖，也时常陷入困境无法逃脱。”
她不想变成菩萨。
“我只想做个，不被人欺辱，不被人陷害，可以保护至亲至爱的人。”
“也想，像你们一样，拥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家。”
“过一样普普通通的日子。”
眼泪落了下来。
她哽咽了一下，道，“可你们应该也都听说了……我家破人亡。”
“那种痛，只有失去的人会明白。”
“所以，为了那些在乎你们的人，不要随便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转身，看着那些大内侍卫。
道，“他们，也没有资格随便要一个人的命。同样也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要了他们的命。”
“……”
满街死死寂，只剩下很多人低低的抽泣声。
大内侍卫的脸色也很纠结，眉心紧皱着。
是，就是这一番话，好像把所有人从某个魔障当中拽了出来。
他们这些人，每一个都是普普通通的人。
但是他们，这么多年来，只是供人驱使的武器，指哪儿打哪儿。
别人死了，他们要陪葬。
他们的名字，叫“死士”。
也不知道谁的眼泪先落了下来，狠狠的拿袖子抹了一把脸。
一瞬间，南楚帝有些慌了。
仿佛四周寂静无声。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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