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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身冰凉的站在城墙下，突然有一种被扒光的感觉，仿佛一个婴儿初生于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给他遮挡，也少了身上的累赘。
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激荡起来。
雨幕里，传来林苍魔鬼一般的声音，“七年前，他为了权位，杀了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三皇子，屠了三皇子府，脚踩着几十人的鲜血冒充了三皇子的身份！”
“老天，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四周沸腾了。
“他这是先杀了三皇子，后来又算计了厉王和二皇子，又与卫绮萝勾结，吓傻了四皇子，杀了皇上想要篡位吗？”
“恶魔！杀了这个恶魔！”
四周一片喧闹，“他就不该活在世上！”
“应该把他扒皮蚀骨，暴尸四十九天！”
暴尸四十九天，那是对待邪魔的手段，如今却被用在了南楚的守护战神身上！
“呵！”
凌翊一声凉笑。
到底，是他太天真。
前世的时候，卫绮萝说他太重情义，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他付之一笑，看着她的眼睛说，“反正，就算是世人都背叛我，我都还有你。”
那时，他发之于情。
没深想。
旁人是真的不重要，她是真的重要。
直到后来来了这里，忘了她，把这里当成了家，那一腔热忱也都用在这群人身上……
世人，真的背叛了他。
而他，如今也只有她……和月隐。
一语成谶，四周都是谩骂声，他对着她和月隐，“我还有你们。”
月隐一把抱住了他，掀开了脸上的面具，丢在雨幕里，对着城楼上，“林苍，造谣的时候，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我，就是三皇子祁长卿！”
充斥愤怒的嗓音穿透雨幕，他忍不住了！
他必须要澄清！
“七年前，厉王与祁长月的人闯入逍王府，若非他拼死保护，我早就被人杀了！”他指着林苍，“你敢不敢把五皇子送出来，让本王与他滴血验亲！”
铿锵的嗓音，噙着无上的怒意，席卷了雨幕。
一瞬间，眼底深处，有银芒窜起，“林苍，你不要忘了，我的眼睛，能看到这世间！”
“……！”
林苍瞪大眼睛，指着下方，“他、他——”
四周其余人，眼底也都窜起一瞬间的错愕，“他怎么和逍王一模一样？”
“他是我的替身。”
月隐轻轻拍了拍凌翊的后背，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看向城楼上那些人，“脏水泼的好啊，本王就是你们眼中那个灾星！林苍，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怎么不告诉这些人，我之所以被赶出皇宫，遗弃在三皇子府上，就是有你们这些人，和大祭司勾结，在朝堂上污蔑本王是灾星！”
“如今，刽子手们也学会了颠倒黑白吗！”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覆水难收。
他也知道，这些人心里明明白白，就是想要污蔑他们，但是卫绮萝说过，今天有些事情，他们必须要做。
做了，往后才能卷土重来！
做了，他才无愧于心。
小影子，你挡在我身前那么久，这一次，我必须要站出来。
他没有武功，顶着那笛声，只感觉脑仁一阵阵炸裂般的剧痛。
凌翊无声地，用内力笼罩了他。
城楼上，林苍眼底窜起一瞬间的恐慌，下意识地往后看了眼。
紧接着，他朝着下方破口大骂，“谁知道你是哪里来的骗子！”
他直接指着卫绮萝，“那个妖女死人都能唤醒，谁知道你是不是她用妖术弄出来的！你不要以为你换一张脸，就可以假冒三皇子！”
“三皇子早就死了！”
他一口把话咬死，“不光如此，这一次在新阳也一样，长公主和九玄山来帮忙的人肯定都是他们杀的，然后再杀了皇上嫁祸给长公主和驸马，刚好来个死无对证！”
“……”
月隐听着这些话，都呆住了。
凌翊把他拉回来，“当别人本就是来泼脏水的时候，解释是没用的。他们很清楚事实的真相。”
就是要污蔑你罢了。
月隐转身看着他，很是歉疚，“对不起。”
凌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之间，不必说这话。”
实际上，正是月隐，让他才和这个古代的世界有了真实的牵绊。
四周一片喧嚣。
这时，靳丞相出现在了城楼上，沉声道，“杀了皇上的，是九玄山的人。”
扭头，看向林苍，“林大人这话，是在质疑本相的儿子？本相的儿子亲自进宫抓的人，明明白白审出来是九玄山的，你却说是逍王和神医谷谷主的人，你什么意思？”
他的内力极其深厚，震得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爹爹。”
靳兰芝稍微松了口气。
可谁也没想到，林苍居然悍不畏死，说了句，“丞相大人，谁不知道你家独女嫁去了逍王府？曾经的丞相府或许是南楚的柱石。但是如今……”
他摇了摇头，“丞相大人的公子说的话，还真的不可信。”
其余人跟着附和，“林大人说得对，如今的丞相府和卫绮萝就是一伙儿的。”
这话倒也说的对。
但是，靳兰芝是真的被刺伤了，“现在连我们相府，也都成了不可信的了吗？这四百年来，那么多的财力都是喂了狗？”
南楚世代更迭，都没怎么影响到大局，所以才积累了比别的国家更多的财富，大灾大难面前，靳家的财力支撑，也让黎民百姓少了很多苦难。
曾经，靳丞相被称为无冕之王。
如今，却成了不可信的人。
靳丞相转身，看了眼下面的几千上万人，“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下面那些人几乎齐刷刷的往万春楼的方向看了眼。
随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骗子，你们都是一伙儿的！”
“滚出南楚！”
“你们都是骗子！”
仅有的几个相信丞相府的人，转眼就被疯狂的人群踩成了肉泥。
污言秽语，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靳兰芝气得直掉眼泪，内心的怒火触发了一股烈火般的决然，“阿萝姐姐，这些人疯了！南楚的百姓们都疯了！这不是我想要生存的国家，我不要与这样的百姓、这样的一群人共存与一个国度！”
卫绮萝牵住了她的小手，轻声道，“会好的。”
她的眼底沉下决然冷漠，“有时候，高贵的品质需要付出血的代价来赢得。”
“撞过了南墙，他们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该远离什么，亲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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