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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奥托·冯·梅克伦堡如坐针毡,在房间里团团转的焦急表现不同的是,伯纳德·明倒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他每天早晨都必须喝一杯阿拉伯式的咖啡,然后吃一些富有当地特色的早点,之后才开始悠闲的庭院活动。
每天早晨,伯纳德·明都要到庭院里去打太极拳,这种拳术在奥托·冯·梅克伦堡看来好像体操表演,被奥托·冯·梅克伦堡嗤之以鼻为“连续慢动作”,但是伯纳德·明乐此不疲。他还总是对梅克伦堡表示,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难得的闲暇时光,他要好好享受这段闲暇。
在旅店的另一边,亨德里奇·穆勒、明胜利和克格勃内务部队上校潘克洛夫,以及他率领克格勃内务部队,一直在加紧与苏联和华沙条约组织驻的黎波里使馆的联系。苏联大使和华约组织的代表频繁的进出这旅馆内外。
奥托·冯·梅克伦堡常常对伯纳德·明说,这些苏联人和华约组织的家伙,一定在进行什么对他们不利的阴谋。
伯纳德·明并没有对此有什么积极的表态,他只是经常淡淡的回应道:“我已经60多岁了,该受的罪也都受过了,该享的福也都享过了,我的儿子女儿都长大了,我的大儿子都有儿子了,我这一辈子也算圆满了。就算明天他们把我拉出去枪毙,我也不在乎!”
与此相反的是,奥托·冯·梅克伦堡反而内心越来越焦急,他刚进入这家受监视的旅馆的时候,曾与美孚石油公司驻利比亚的利益代表处进行过联系,美孚石油公司驻利比亚的利益代表处的工作人员也表示,他们会和美国国内的相关部门,其实指的就是中央情报局,尽快进行联系的。
但是,令奥托·冯·梅克伦堡十分不满的是,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无论是美孚石油公司的工作人员,还是美国驻利比亚的办事处,或者是任何其他的美国外交工作人员,全都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这让奥托·冯·梅克伦堡感到自己被抛弃了,他逐渐进入了绝望的状态。
这天伯纳德·明进行完晨练之后回到了他住的卧室,在洗完澡之后,他准备去奥托·冯·梅克伦堡所住的房间看一看。
当他推门进屋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恶臭,伯纳德·明捏着鼻子问道:“奥托,你难道把大便拉在了地板上吗?你这房间里怎么这么臭呢?”
伯纳德·明只看见一脸绝望的奥托·冯·梅克伦堡四肢瘫软的躺在地板上,浑身酒气,而他的身体周围则到处都是失禁的大小便。
伯纳德·明的第一反应是奥托·冯·梅克伦堡酒后中风了,所以导致的大小便失禁,他赶紧过去扇了奥托·冯·梅克伦堡几个耳光,然后大声的喊道:“奥托,你没事吧?回答我问题,你昨天是不是喝酒了?你把大小便弄了一地,你眨眨眼睛,你是中风了吗?”
奥托·冯·梅克伦堡的眼珠子终于动了一下,这时候,他的泪水从眼眶中夺眶而出,他哀嚎着喊道:“伯纳德,中央情报局把我们抛弃了,这帮该死的家伙,我们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他们就抛弃了我们!这帮王八蛋,他们不知道老子还有‘恩赫利亚计划’吗?!老子还有很多他们所不知道的,宝贵的东西!如果我死在了利比亚,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伯纳德·明使劲把奥托·冯·梅克伦堡拽到了他的床上,然后大声的对他吼道:“你这个该死的老家伙,我告诉你酒醒了,赶快去洗澡,你这屋里到处都是臭烘烘的,一会儿旅馆收拾房间的人来的时候肯定会骂你的!你要是不想挨骂,最好赶快收拾完,洗完澡,跟我一起到楼下去吃早点!你这该死的老家伙,刚才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他娘的中风了呢!告诉你,回到美国之前不许给我死翘翘!”
说罢,伯纳德·明便把奥托·冯·梅克伦堡又从床上拖到了浴室里,然后用浴室的莲蓬头为他冲洗浑身上下的污垢。最后,伯纳德·明一边抱怨着,一边将莲蓬头扔给了奥托·冯·梅克伦堡自己,然后在离开浴室之前大骂道:“奥托,你这个老混蛋,我要给你洗澡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我告诉你,你最好在我换完衣服回来找你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弄利索了,把你自己收拾出来个人样儿。否则的话,就你天天这副颓废的德行,没等我们回美国,你就会烂死在这里的!我先回去把湿衣服换了,一会儿我再回来找你!”
奥托·冯·梅克伦堡没精打采的把自己的湿衣服剥了下来,他自己被屎尿污染的脏衣服全都扔到了洗衣篮里,然后又给自己浑身冲了一个热水澡,他的精神终于缓过来了。于是他走出浴室,从衣橱里拿了一件新衬衫,又拿了一条新裤子。他穿上了衬衫和裤子,在穿衣镜面前照了一照,他发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剃须了,于是他又跑到厕所,将剃须越挤到了胡子上,开始把他那已经蓬乱的胡须整理一下。当他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在看一看自己,感觉自己真的焕然一新了。
于是奥托·冯·梅克伦堡把门锁好,向伯纳德·明的房间走去,他以为伯纳德·明会赶紧换好衣服到他的房间里来,但是等了半天,伯纳德·明并没有来,所以他只好去伯纳德·明的房间找他。他敲了敲房间的门,伯纳德·明并没有应门,他又扭了扭门把手,发现房间的门是打开的,于是他便推门进去了。
“伯纳德,我收拾完了,换个衣服怎么这么长时间,跟个娘们儿似的。伯纳德,你快出来呀,伯纳德……”
奥托·冯·梅克伦堡在伯纳德·明的旅馆房间里,并没有发现他,他还以为伯纳德·明没有管他,自己一个人下楼去吃早点了,于是他赶紧追下楼去。因为此时的奥托·冯·梅克伦堡根本就不想一个人呆着,他太需要有个人陪着他聊聊天,支撑一下他那快要崩溃的精神世界了。
但是当奥托·冯·梅克伦堡下到旅馆一楼的餐厅,去寻找伯纳德·明的时候,他发现这个不大的餐厅里也没有伯纳德·明的身影,在伯纳德·明经常坐的那个靠窗户的位置上,坐的是一位身穿阿拉伯长袍的肥胖男士,他正在香喷喷的吃着自己的阿拉伯式早点。
奥托·冯·梅克伦堡又环视了一圈餐厅,他发现了亨德里奇·穆勒和明胜利正在一张靠墙的餐桌上吃早点,于是他怒气冲冲的走过去,问道:“亨德里奇,你看到我的博纳德了吗?”
亨德里奇·穆勒停下咀嚼早点,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咽了下去,然后又喝了一口牛奶,把咽喉中的食物送了下去,这才回答道:“你不会把你的老情人丢了吧?为什么你要来问我?伯纳德·明博士难道不是在外面打太极拳吗?”
奥托·冯·梅克伦堡皱起眉头来说道:“不对,他已经打拳回来了,刚才我们约好的一起下楼吃早点的,真的没有看到他吗?”
亨德里奇·穆勒瞅了瞅明胜利,然后说道:“维克托,你看到伯纳德·明博士了吗?”
明胜利摇摇头说道:“反正从我们来到餐厅之后,我就一直没有见过他到这里来吃早点。”
奥托·冯·梅克伦堡此时已经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妙了,他对亨德里奇·穆勒说道:“亨德里奇,我不是开玩笑,看来来伯纳德失踪了!我敢肯定伯纳德确实是失踪了,也许有人把他抓走了,求求你,亨德里奇,赶紧联络一下利比亚当局,或者是你的苏联朋友,你告诉他们一定要把伯纳德给我找回来,他对美国很重要!他不能就这样失踪!”
亨德里奇·穆勒表情轻松的说道:“呵呵,奥托,我的天哪!你是不是这两天酒喝多了,有点神经过敏啊?我想伯纳德博士肯定是去外面进行体育锻炼了,再过一会儿,他肯定会来到这里吃早点的。我闻到你身上有很大的酒气,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又喝多了?到今天早上脑袋还不清醒呢!”
明胜利在一旁,一边吃一边冷眼嘲笑着奥托·冯·梅克伦堡。
奥托·冯·梅克伦堡此时就像一个丢了孩子的母亲一样,开始在原地团团转,他神经质的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对,我没有喝多,伯纳德确实是不见了,你们要相信我!亨德里奇,我求求你了,你赶快帮我联系一下利比亚当局和你的苏联朋友,到时候帮我去找一下伯纳德,肯定是有什么人把他给抓走了!”
亨德里奇·穆勒和明胜利两个人这时候已经吃完了早点,他们一边用餐巾纸擦着自己的嘴上的食物残渣,一边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盯着奥托·冯·梅克伦堡。
奥托·冯·梅克伦堡看到他面前的这两个人的这种嘲讽的眼神,他开始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他大声的喊了起来,引起了餐厅里所有人的注意:“亨德里奇,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伯纳德真的失踪了!他真的失踪了!”
亨德里奇·穆勒这时候用平缓的语气说道:“奥托,稍安勿躁,你这两天的精神状况不太好,我相信伯纳德·明博士只是出去逛了一逛,一会儿就会回来的,也许他跟你开了个玩笑呢,故意躲起来不见你,要知道,我也不喜欢和一个整天酗酒的德国老醉汉住对门。我建议你还是吃一个早点,然后回去再躺在床上再睡一觉,也许一觉醒来,你的伯纳德·明博士就会回到你的身边的。”
奥托·冯·梅克伦堡的精神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他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我没有在餐厅里吃早点,一边嘟囔着“我们被抛弃了”这句话,一边回到了楼上他的旅馆房间里。
亨德里奇·穆勒看到这种情况,对明胜利说道:“看来我的这位老朋友的精神状况堪忧啊,你把伯纳德·明博士藏到什么地方去了,维克托?”
明胜利听到这里微微一笑,说道:“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把它藏起来呀?是他自己不想再回到美国去了,他要回到他自己真正的祖国,那个让他一辈子魂牵梦绕,让他一辈子为之努力工作的祖国!”
亨德里奇·穆勒这时候双眼放光的说道:“原来他是你们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是的?”
明胜利这时候得意的一笑说道:“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是了。而且我还可以告诉您,他是我的亲叔叔。”
亨德里奇·穆勒这时候把自己的嘴巴张得很大很大,他对明胜利的这句话表示很惊讶,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他,我居然是你的亲叔叔?那你跟他刚见面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事情吗?”
明胜利这时候又得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没错,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这时候亨德里奇·穆勒还想说些什么,明胜利将手掌伸出,制止了亨德里奇·穆勒继续往下说,他把话抢过来说道:“贝奈斯教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得我真是一个好演员是吧?开始你以为我把他当成了汉奸进行批判,可能连你都被我骗过去了,也许我要是生活在美国,能是一个拿奥斯卡奖的好演员呢?哈哈哈……”
亨德里奇·穆勒点点头赞扬道:“你确实是干这行的料,维克托。”
这时候明胜利说道:“贝奈斯教授,您放心好了,我们之间谈的条件,我一定会说到做到的,不过一切都要等到您回到华约组织之后。在利比亚期间,我趁您不在的时候,会见了我国驻利比亚的大使馆工作人员,他们告诉我,华约组织内部好像出了一些问题,而且捷克斯洛伐克国内也好像在政治空气上有一些变化。我这回就不和您一同回去了,如果能回到捷克斯洛伐克国内,感到那边的气候您不太适应的话,我代表我背后的人欢迎您来到中国做客。”
亨德里奇·穆勒这时候不无自嘲的说道:“看来潘克洛夫上校和你已经达成协议了,我完全被蒙在鼓里了。看来苏联人都是不可信的,即使我们同在华约组织里,塑料人也不会把他们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们的。”
明胜利对他说道:“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一些你感兴趣的事情吧,就在刚刚潘克洛夫上校和他的克格勃内务部队的人已经把伯纳德·明博士护送到了的黎波里市郊的机场上,现在恐怕伯纳德·明博士已经登上了去往阿尔及利亚的班机,然后他将从阿尔及利亚直接返回他自己的祖国——中国。”
亨德里奇·穆勒微笑着说道:“维克托,那你什么时候走呢?”
明胜利说道:“我陪你吃完这顿早饭了啊,而且我也和您说了,我们随时欢迎您到中国来。纪尧姆·贝奈斯阁下。”
说罢,明胜利用餐巾擦了擦手,然后转身离开了餐厅,从那以后在这座叫做“地中海的孤岛”的旅馆之中,人们就再也没有看到那一老一少两个东方人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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