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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天择送走他老婆的当天晚上,他就又赶去了西柏林,想再进一批以录像机和彩色电视机,但是由于在汇率上遇到一些麻烦,导致他从查理检查站回到柏林洪堡大学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李天择一边开着他那辆捷克产的斯柯达,一边在东德的马路上寻找着餐馆,好解决一下晚餐的问题。
以前他的一日三餐都是他的老婆帮他做的,他老婆这次回国之后,他完全成了没人管的孤魂野鬼了,所以不得不在外面的餐馆凑合吃一口了。
东德现在没有私人开设的餐馆,大部分都是国营餐馆,国营餐馆的经营时间是到晚上九点,晚上九点之后,所有的国营餐馆就不经营了。
李天择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电子表,发现现在已经超过晚上九点了,他自言自语的嘟囔道:“他妈的,难怪我这一路没有看见还营业的餐馆呢!原来都他妈已经九点多了!那看看有没有外头摆大排档的吧?!”
原来在戈尔巴乔夫提倡经济新思维之后,民主德国作为苏联最紧密的跟屁虫,也跟着开放了一些私营经济领域。特别是在晚上九点之后,东柏林政府允许一些私营的餐饮摊档,填补一些国营餐馆的经营空档,为那些下夜班之后肚子还很饿的人提供一餐夜宵。
而李天择太晚的从西柏林那边回到了东柏林,所有的国营餐馆关门之后,他现在只能去私营的摊档去碰一碰运气,看看还能不能吃一顿夜宵,否则的话,他现在就只能饿着肚子回到柏林洪堡大学的宿舍里面去了,那意味着他要饿一整夜了。
李天择的斯柯达汽车在东柏林的大街上继续逡巡徘徊着,搜寻着大街上为数不多的私营餐饮大排档。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果然看到了一个推着手推车在卖热狗的小贩的身影。于是他赶紧开车跟过去,当他的车子与那个小贩平行行驶之后,他摇下车窗,对小贩说道:“喂!兄弟,我买一只热狗,需要多少钱?”
小贩告诉他:“五马克!”
李天择吐吐舌头,心想:这德国小贩真是会赚死人啊,知道三更半夜要吃东西的人肯定愿意付大价钱,一个热狗居然要我五马克?
于是,李天择发牢骚说道:“喂!怎么会这么贵呢?国营餐馆的热狗只要二点五个马克,你居然比国营餐馆贵了一倍!”
那个推着小车的小贩这下反倒不满意了,他把自己的小推车停下,然后叉着腰对李天择吼道:“嫌我的热狗贵,去国营餐馆买呀!”
“废话!现在国营餐馆都不开门了,我往哪买吃的去?!”李天择不满的抱怨道。
那个小贩反倒更加猖狂起来,他对着李天择数落说道:“你也知道国营餐馆不开门啊?所以我卖的热狗比国营餐馆贵一倍!因为我付出了比他们更多的劳动,深更半夜,只有我在这个地方卖热狗!你爱买不买!我告诉你,现在要八马克一个了!”
李天择这下闹得一肚子气,他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原因,便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车,然后打开了车门,下车来跟那个卖热狗的小贩理论。
两个人在这黑夜空旷的大街上越吵越凶,这时候己见大街两边的建筑物里有一些东德妇女打开了窗户,对大街上喊道:“吵什么吵!再吵叫史塔西来抓你们!”
有的时候事情是经不住念叨的,就在那些东德妇人刚刚骂过街上吵嘴的两个家伙的时候,果然有一辆巡逻的警车从街上经过,看到吵嘴的小贩和李天择,他们就停下了警车,然后从警车里钻出来三名东德警察,前面两个人穿着东德警察的制服,后面那位穿着便衣,而且还戴了一顶将脸遮起来的帽子。
那个和李天择吵嘴的小贩看到这种情况,撒腿就跑,连他推着的小推车也不要了,那两个穿着制服的东德警察立马就开始追捕前面逃跑的小贩,结果没追上几步,两个警察就把那个小贩按倒在地。
其中一个块头比较大一些的照着小贩的脸颊就打了两个大嘴巴子,然后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你这小王八羔子!我们已经盯你好长时间了!没有牌照就敢晚上在大街上出售夜宵,你向政府交税了吗?交摊位管理费和街道占用费了吗?取得营业执照了吗?我看你这小王八羔子就是欠打!”
说罢,那个身体强壮的警察又在那个小贩的脸上打了两巴掌,那个小贩被打的哀嚎求饶,李天择看到这种情况觉得还挺解气,然后对着那两个警察伸出大拇指说道:“警察同志,做得好!这种偷偷摸摸搞资本主义的家伙就应该给他们好看!”
这时候,那个跟着那两个警察一起下车的,穿便服的男人走到李天择的身后,悄声的对李天择说道:“李天择先生,是吗?”
李天择点点头很奇怪的反问道:“对呀,你认识我?”
那个穿便衣的男人从腰里掏出了一把枪,顶在李天择的腰眼儿上,然后恶狠狠的说道:“我是史塔西中校,舒尔茨,李天择你走私和逃税已经被我们发觉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对你实施逮捕,老老实实跟我回史塔西总部去吧!”
李天择听到这句话,双腿开始发软,上下牙开始不住的打颤,他哆哆嗦嗦的回答道:“舒,舒,舒,舒尔茨中校,你认错人了吧?我是叫李天择,不过应该不是你找的那个李天择,你知道我们中国字有很多同音字的!”
这时候只听到那个自称是舒尔茨中校的史塔西军官将黑洞洞的枪口在李天择的腰眼儿上使劲杵了一下,然后用带有京片子口味儿的普通话,对李天择说道:
“我在帝都呆过五年,中国字也认识不少,你的名字是李天择,天择两个字是取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意思,我说的没错吧?你是柏林洪堡大学的留学生,但实际上那只是你的一个掩护身份,因为你利用留学生的身份可以使你的走私行为变成合法的免税行为。你利用了我们国家给予友好国家的留学生带走工业产品免税的优惠政策,多次往返于西柏林进行联邦德国的工业制成品的走私活动,你的偷税漏税的数额已经足够控告你,让你坐大牢了!你今天最好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史塔西总部,否则的话我就地枪决你!然后我会让那两个警察告诉那个小贩,就说我在追捕你的过程中,你袭警之后逃跑了,然后我在鸣枪警告之后,你还不听,我不得不打死你!还好刚才那个小贩和你有激烈的争吵,而且你刚才对他说了落井下石的话,我想他肯定很愿意为我们作证的!”
李天择听完了这一番软硬兼施的要挟话语,心里已经彻底绝望了,看来史塔西应该早就已经盯上他了,而且他们对于他利用留学生往国内带东西免税的优惠政策从事走私西德工业制成品的事情是一清二楚,看来现在自己已经落入到史塔西的魔掌里了。
李天择马上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双手,然后很乖巧的对舒尔茨中校说道:“好的,我一切都听您的!”
这时候,舒尔茨中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后又用德语对李天泽说道:“很好!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放心,只要你肯配合我们,你还是有出路的!”
这时候,舒尔茨中校对那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喊道:“汉斯,迪特尔,记下那可怜家伙的身份证号,然后把那该死的小贩放了吧!我们今天要抓的大鱼已经落网了!你们两个跟我一起把他带回史塔西总部去!”
只见那两个东德警察又对在地上的小贩一顿拳打脚踢,然后从他的怀里掏出了那个小贩的身份证,仔细记下了他身份证的号码,然后那个叫做汉斯的块头大一些的警察又把手伸向那个小贩的裤兜里,从他的裤兜里掏出了一些德国马克。
只听躺在地上的小贩艰难的咒骂道:“你们这些该死的王八蛋,那是我今天一晚上的收入,我求求你们,不要把它全拿走!”
这时候那个大块头汉斯又给了那小贩一脚,小贩就再也不说话了,只能躺在地上哀嚎呻吟。
那个大块头汉斯和旁边的那个块头小一些的叫迪特尔的东德警察一边数着手里的钱,一边来到了舒尔茨中校的面前。
只见舒尔茨中校露出了狠厉的神色,对汉斯说道:“你这家伙手脚又不干净了!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虽然现在是晚上,但是你那么明目张胆的抢那些小贩的钱,万一要叫别人知道了,我也帮不了你!”
那个叫汉斯的大块头儿呲着他那一嘴烂牙,对舒尔茨上校傻笑了两下,然后向迪特尔使了一个眼色,汉斯和迪特尔两个人就从自己手里攥着的钱里面,抽出了好几张大票,递给了舒尔茨中校。
舒尔茨中校马上从他们两个人手里抽出了钱,然后对着观看这一切的李天择吼道:“别他妈的看了,赶快给我回到车上去!否则的话我把你的两个眼珠子抠出来!”
李天择听到这话终于明白了他碰到了巡夜的史塔西,过去都听说过巡夜的史塔西以贪赃枉法著称,专门打劫没有牌照的小贩,不但殴打那些小贩,而且还抢他们的收入。李天择知道他遇到的这些人是史塔西里面的最混蛋的一些人,所以他最好乖乖的听从他们的命令,以防止自己皮肉吃苦。
想到这里,他就赶紧上了那辆警车,舒尔茨中校和汉斯、迪特尔两个东德警察也都分别钻进了警车和李天择的斯柯达汽车的驾驶室,他们开着这两辆车朝史塔西在柏林的总部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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