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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讨厌所有的晚宴。
小时候在荒星上时,他作为看场子的打手，旁观过不少类似的聚会。虫子们衣着光鲜、争奇斗艳，动动嘴皮子,就谈定了一笔又一笔从平民身上榨取油水的新买卖。
后来成为球星，聚会档次越来越高,他从忙生活的服务者,摇身一变成了镁光灯的中心,感受却没多少区别。
酒杯又空了。格斯四处张望，搜寻着虫少的吧台。
他听到安塞洛的哈哈笑声,还有利尔轻快干脆的轻笑。他们正在斜前方和几只雄虫聊着什么，吸引了周围不少虫的目光。
德拉斯卡的当家球星是这场晚宴的重量级嘉宾。作为他们的队长，甚少出席这种活动的格斯在过去几十分钟内连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一只接一只的虫朝他围拢过来。要签名的，要闲聊的，表达爱慕的,想要私虫联系方式的……
刚开始,格斯还能勉强维持着营业式微笑。
十分钟后,他便恢复到了日常的面无表情。
二十分钟后，他浑身弥漫着可怕的气息。
三十分钟后，只要你的感官正常,你便知道最好给那只虫点空间。
格斯终于发现了一个没虫的吧台。五分钟后，他捏着一瓶威士忌,靠在一个角落偷偷喘息。
“嘿，队长。”安塞洛摇晃着脑袋冒了出来，“那么多虫都在找你,你却在这喝闷酒。浪费哦。”
“我可不是什么免费自助餐。”格斯冷嗤一声,表情很臭,“已经很久了,我可以溜吗？”
“来都来了，放松放松，试着享受一下？”安塞洛凑过来，笑得暧昧，“刚才聊天的雄虫，有一只是你的超级粉丝。”
“所以？”格斯挑起眉。
“他是你的菜。”安塞洛朝他挤挤眼，“你知道的，那种无害款。年轻、秀气、纯真……”
格斯心中一跳。他瞥向自己的副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们多少年朋友了？”安塞洛抱起双臂，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放心，这个秘密在我这里很安全。”
“但是呢……那种关系是不长久的，去认识认识那个可爱的小家伙吧。你值得一个美好的夜晚。”
格斯灌下一大口威士忌。安塞洛离开了。在格斯的视线里，他的副队长和一只符合他刚刚描述的雄虫说着什么，并朝他的方向看了几眼。
格斯闪身避入阴影里。几分钟后，他在露台上透气时，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许久不见，格斯。”
黑发雌虫回头，看到了一只有些熟悉，但却怎么也想不起名字的雄虫。
来者身材修长，金发碧眼，不算俊美，但很端正，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内敛的自信。
“你是……”
“凯恩·埃特尔。”这只雄虫对他咧开嘴，一步步靠近。
“布鲁斯凯的拉尼斯恩，我曾在那里当过一段时间青年队的主教练。”
“……很高兴见到你。”格斯在记忆中找到了这只年轻雄虫的脸，他主动伸出手，“那些小鬼还好吗？我记得有只很有潜力的，唔，叫特迪来着，他现在如何了？”
“我离开时他已经成了拉尼斯恩不可或缺的‘铁壁’特迪。”凯恩笑起来，“我们可以去里面喝一杯吗？我有点冷。”
格斯看了看对方单薄的衣衫，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如果非要被困在这里。也许回忆回忆过去的球场时光可以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04
他真的不想当一辈子秘密雄主。
昆恩烦躁地在格斯的床上翻了个身，不知道第几次查看终端。
他和格斯的聊天界面依旧停留在他发过去的“晚宴怎么样”上。有那么几分钟，昆恩以为这破机器坏了。
格斯从来不会无故不回他的消息。……嗯好吧，也许他不是无故。他出门前自己说的那句话，显然让对方不太高兴了。
宇宙的主宰，他才是应该生气的那只虫好吧？！
想到这里昆恩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明明是对方的合法雄主，这么多年却活得像个见不得光、被包养的小白脸。虫崽都生了三只，而他雌君最常见的称号一个是“最有价值球员”，另一个就是“黄金单身汉”。
十年前，因为格斯的种族身份，飞球界掀起了一波血雨腥风。那会，是昆恩主动提出对他们的婚姻关系保密。格斯既惊讶又感动。然后昆恩得到了一场火辣到可以算进他虫生TOP20的性|爱体验。
那个过程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艰难。媒体公认的时间段是三年。但实际上差不多有五年。
五年后，格斯受到的各种不公正和歧视慢慢少到可以忍受的地步。五年后，格斯因为生产第二只虫崽错过了一半的赛季。
两虫从没谈过这个问题。但昆恩很内疚。两虫外出时，他格外的小心。甚至有好几次动用了曼奇家的能量去捂一些媒体的嘴。
再过了五年。到了现在，纸包不住火。大众还是知道了。
昆恩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这些年来，他在大学当个不起眼的语言学教授，格斯则各个星球飞来飞去地比赛。
作为夫夫，他们的日程没有多少重叠的空闲时间，大多时候，是生活更规律的昆恩，穿过大半个瑞德哈特，来格斯在球队附近的公寓过夜。
有时他们会有短暂的半天空暇，一般都会浪费在床上。一天以上的假期，格斯则会回到昆恩那边，享受带虫崽的热闹家庭生活。
曼奇家的大宅有很大很大的草坪可以供虫崽们玩耍。格斯的雌父阿利克和他的两个弟弟，也都很乐意帮忙看顾那些小家伙。
他们很少一大家子一起外出。但很少不是没有。总有些事，比如去医院，必要的购物、去学校，他们会出现在公众场合。
曝光只是迟早的事。昆恩相信格斯也很清楚。
肚子发出响亮的叫声。昆恩套上格斯的大短袖和大裤衩，摸去厨房找吃的。他运气不错，冰箱里还有半个三明治。
昆恩打开电视，回看德拉斯卡横扫瑞温堡的比赛。他其实已经看过了。但欣赏自己的雌君的英姿？来个一百遍昆恩都不会腻。
三明治两口就吃完了。昆恩打开终端，又点了一堆外送食品。随后他摸上星网，打发等待的这段时间。
一条推送消息从屏幕上跳出。是他关注一个体育八卦媒体。几张图片加载了出来。
图片里，高大英武的黑发雌虫正在和一只金发雄虫相谈甚欢。他们都在笑。吧台上摆着不少酒。
图片的标题是——球星罗特姆与埃特尔伯爵擦出火花？是危急时刻的自救？还是隐藏恋情的公开前幕？
昆恩坐不住了。他的雌君在和别的雄虫眉来眼去。他却窝在公寓吃着可怜的剩饭和外卖垃圾？
开什么玩笑！
他正要按下快捷键向对方发起通讯，又一条推送消息闪出，盖住了上一条。
【罗特姆被爆多次出入医院生育科！其疑似再度怀孕？德拉斯卡六冠王岌岌可危！】
05
里外层三外层的媒体将俱乐部围堵得水泄不通。
格斯的脸黑的像锅底。
德拉斯卡上至管理层，下到后勤工作虫、球队队员、教练团、医疗团队各个谨言慎行，恨不得集体哑巴个十天半月，被这只雌虫彻底遗忘。
那条消息曝光以来，他们的队长依旧按时训练、按时离开，没有乱发脾气，更没有影响出场状态。刚刚结束的比赛里，他依旧是得分最多的那只虫。
除了他的压制场。一切都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但他的压制场，已经足够德拉斯卡所有的选手、员工饱受折磨、痛不欲生了。
“副队，副队，你快想想办法啊！”
和格斯搭档的利尔都快哭了。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萎靡得仿佛熬夜去码头搬了一个月的砖。
“我天天做噩梦。每次都被队长的黑脸吓醒。”
作为球队里为数不多还有余力笑的虫，安塞洛拍着后辈的肩：“记得吗？闭嘴闭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撑一撑。”
“这场风暴迟早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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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队，精神胜利法不管用了啊！！！
队员们齐齐哀嚎。
幸好今天结束训练后他们有两天假期。幸好再撑半个月就到冬歇期了。
唔……他们应该能活到放假那一天吧？
利尔瞅了眼不远处格斯的背影，肠胃同时拧紧，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06
下雪了。
棉絮似的雪花打着旋从夜幕下缓缓飘落。被灯光映照到的地面，泛出一层闪亮亮的光华。
气温很冷。往日蹲守的媒体不见了。俱乐部外又恢复了让虫心怡的安静。
格斯将脖子缩进围巾里，踩着积雪向老地方走去。
呼啸的寒风在转过最后一个弯时突然消失。一辆银色的悬浮车静静地停在雪地里。
格斯加快步伐，等他走到车边时，车门无声地向后移去，温热的暖气轰地一下从里面涌出。
“嗨，晚上好，帅哥。”一张俏皮的娃娃脸探了出来，“外面风急雪大的，需要搭便车吗？”
雌虫冻了一整天的深邃面庞上破天荒地有了今天的第一个表情。
“这块天上掉的馅饼太大了吧。”格斯嗓音低沉有磁性，带着一点点的笑意，“我可不敢。”
“我都不怕被你强X，你怕什么？”昆恩扬起眉，水润的唇缓缓勾起，“上车。给你打个五折。一次口|活？”
“成交。”格斯大笑出声，弯身进入车内。
车门还没关紧，急不可待的雄虫就扑了过来。
椅背不断向后下倾，椅座上的身体贴得越来越紧。等到椅背彻底180度放平后，格斯的大衣早就被扔到了后座。
昆恩一边咒骂着格斯的套头运动衫，一边用手在雌虫身上愤恨地乱捏。
几朵雪花飘了进来，激得雌虫腰侧一凉。格斯猛然清醒，一把推开在那四处点火的昆恩：“你没关门！”
“就一点点缝。怕什么。”
被打断的昆恩不高兴的撇了撇嘴，按上操作面板。车门无声地关合，他也没了兴致。
“你当然不怕。”悬浮车启动，浮上半空。格斯揉着被搞乱的短发，低声咕哝着，“被怼着拍的又不是你。”
“嘿，我可是昆恩·曼奇！瑞德哈特八卦小报最爱的纨绔！你这是对我的侮辱！”
“曾经的最爱。”
格斯强调，调整了下姿势，以便在椅座上靠得更舒服。
为了等昆恩，他今天单独加训了一个多小时。此刻，过度使用的肌肉正在朝他发出抗议。
“曾经是过去式。不是否定式。大球星。”昆恩翻着白眼。
“听着你很怀念那段日子？”格斯掀开眼皮，冷哼一声。
“实话？”
“实话。”
“最近是有点。”昆恩说，“如果东躲西藏和怼着脸拍选一个，我选被怼着脸拍。”
“……可真不意外。”格斯嘴角垂了下来，“是曼奇家三少的风格。”
“被藏起来的又不是你。”昆恩语气有点不耐烦，“说真的，我倒希望被拍到呢。刚好趁机公开。”
“你认真的？”
“我听起来像在说笑吗？”
“…………”格斯没有回应。他双臂抱胸，似乎是睡着了。
切。又玩这一套。昆恩切换到自动驾驶，扭头盯着格斯。
格斯不爽时，可以忍着不说话。但他的压制场从来都不懂得什么叫伪装。
过去两分钟内，车内温度降了两度。罪魁祸首是谁，一目了然。
“格斯，我自认不算英俊潇洒，也算是仪表堂堂吧。我昆恩·曼奇就真的这么见不得虫吗？”
“你刚说了。你姓曼奇。”格斯的声音很烦躁。
“如果媒体知道了，那么这后半个赛季，加明年整个赛季，甚至后年、大后年的赛季，他们问我的所有问题里——”
“都会有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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