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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按照老夫人家中的规矩，在过年祭祖时，一家老小不论男女，都需要在祠堂外静静等待，声势浩大，方能让祖先安息。
可在乔家这里，先不说牌位寥寥无几，就连前来祭祖的人，也就只有乔振年和乔远栋二人。
乔振年熟能生巧，对这一切毫无情绪，和乔远栋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之前过年祭祖时，乔远栋总能听到周氏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
“那乔修齐明明只不过是二房的一个孩子，你才是你爹的长子嫡子，况且二房势微，只要你爹要求，现如今在那祠堂里祭拜先祖的就是你了！”
乔远栋对此毫无兴趣，他觉得坐在那屋里，围着碳盆取暖，可比在那冷冰冰的祠堂里受冻舒服多了，对周氏的抱怨，也只不过是随意敷衍。
可如今，真正站在这祠堂之中，按照自己父亲教导的仪式，一步一步的来，乔远栋心里这才突然萌发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说不清道不明，却像是春天一颗种子，长出嫩芽，顶翻泥土，终于面见了阳光。
“父亲，祖父……很厉害吗？”
整个仪式结束之后，乔振年准备带着乔远栋离开。
可却没想到，乔远栋站在祠堂之中，看着自己面前的四个排位，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乔振年心中一动。
“在为父心里，你祖父是天底下最英勇，同时也是最睿智的人。”
乔振年也看向自己父亲的牌位，眼中多了几分孺慕和怀念。
“你祖父当年的经历，想必你祖母已经对你说过很多次，在你祖母口中，他一定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可是在为父眼里，他不是英雄，而是一位父亲，因为我永远都无法超越的父亲。”
当年，边军击退匈奴之后，朝内有了短暂的安宁。
老将军随着先皇班师回朝之后，便娶了孙家小姐，随后第二年，乔振年就出生了。
老将军之前在军中奋勇杀敌，靠的并不是什么武艺，也并非什么兵法，而是蛮力加不要命。
有了儿子后，老将军这才开始，细细的为自己儿子之后谋划。
老将军教给自己儿子第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耻下问。
不管是文是武，身为男人，总要学习一二。
再加上老将军原本目不识丁，空有蛮力，可以说，老将军和乔振年是一同学习的。
原本给乔振年找的师傅来到乔家，发现教的是父子二人之后，不由得哭笑不得。
若旁的父亲肯定会担心被人笑话，可老将军却丝毫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想法。
“嘴是别人的，可本领是自己的，学到了班里管他，别人怎么说！”
老将军教给乔振年的第二件事情，那便是保家卫国。
那个时候，乔振年已经七八岁了，在文墨和武功二者之间，乔振年选择了武，于是乔振年便直接被自己父亲带到了战场上。
在老将军的带领下，乔振年看到了敌人的残暴，看到了自己同胞的悲惨，也看到了保家卫国的将士们浴血奋战的身影。
“我们现在干的，就是这种事，把敌人都给打退了，我们才能过好日子。”
老将军交给乔振年的第三件事情，是忠肝义胆。
老将军相信先皇，所以乔振年也相信先皇。
特别是知道，当今圣上对于拥有兵权之人颇为忌惮之后，乔振年更加怀念之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先皇。
除此之外，老将军还教给了乔振年别的东西，比如对于家人的重视，对于妻子的尊重，
乔振年明白，自己永远都没办法.像自己父亲一样，做一个合格的父亲，就比如他之前常年在外，忽略了对乔寻织和乔远栋的教导。
可如今，看到乔远栋若有所思的面孔，乔振年不由得十分欣慰。
“你的祖父让我明白，什么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顶天立地，忠肝义胆，不欺凌弱小，有自己担当。”
乔振年抬起手，在乔远栋的肩膀上微微一拍：“你现在年龄尚幼，可能现在不会明白。”
“但父亲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乔振年的话让乔远栋有几分感动，他心里是活动起来，没想到自己父亲居然如此信任自己……
“就算你不明白，父亲也会想办法让你明白的！”
乔振年的笑容扩大了几分，乔远栋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手的力气也大了不少。
这让乔远栋脸色一变，想起了乔振年给自己安排的那些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任务……
“父亲……”
乔远栋哭丧着脸，可乔振年却因此大笑出声，收回手，昂首挺胸地走出了祠堂。
与乔振年这边的心情舒畅相比，等在祠堂外面的乔寻织，可以说是心形沉重了。
“小姐，这天也太冷了，不如我们先去云姨娘那边坐着，暖一暖身子吧。”
青儿心疼乔寻织，所以提出建议，可乔寻织却摇头。
乔寻织心中有所愧疚，自然不敢贪图享受。
当听到老夫人晕倒的时候，乔寻织就开始慌乱了。
老夫人身体一直都硬朗，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在此时出事，可偏偏却出事了，唯一的理由，那就是老夫人担心乔修齐。
自己早就收到了乔修齐的消息，可却偏偏隐忍不说，反而硬要等待自己父亲回家。
老夫人那一边又要操心，今晚除夕又要担心乔修齐，最终撑不过去，这才晕倒。
所以，祖母之所以晕倒，全是自己的错，自己又有什么颜面，在那屋子里取暖呢？
乔寻织站在祠堂外面，等待乔振年出来。
原本打算和乔振年商量一下，乔修齐应该如何处置，而现在，乔寻织只想和父亲道歉。
就在乔寻织期盼的目光之下，乔振年和乔远栋两人缓缓走出。
乔寻织眼眶通红，就连鼻尖也是红的，明显在风中站了很久。
看到这一幕，乔振年当急就把乔远栋给打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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