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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像个常年行走江湖的模样，没有点血气方刚，怎么看都不能让人信服。
“……”
纪琮沉默以对，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有些卸磨杀驴的嫌疑，不过他并不考虑那么许多。
“从不见天日的侍郎庶子到，光明正大的大理寺主簿，纪琮，你扪心自问，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那卷书的功劳？！”慕宁越想越气，一挥袖子，棋盘上的棋子都甩了下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对你没有用处了就想一脚踹开？！纪琮，你想得倒美！”慕宁兀自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着，桃花一样妖娆的眼恨不得把纪琮千刀万剐。
纪琮继续沉默。
“你当真以为没用了吗？”慕宁阴阴笑了，诡异无比，纪琮顿时有了些异样的预感。
“天机不可泄露，师父为你擅自窥探天机本就悖理，倘若不能从你这儿得到应有的回报，恐怕报应……是要来找你的。”慕宁离纪琮近了些，好无比清晰地看清他的表情，以及眼底每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
“天谴……是天谴吗？”纪琮瞳孔紧缩，又涣散开来，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被吸引走了的模样。
天道降下来的惩罚，除了天谴，他不做他想。
“不错，是天谴，但也不是。”慕宁略一沉吟。
纪琮的眼珠转了转，袖口里的左手愈发握得紧了。
“此话怎讲？”是，又不是，其中的玄妙之处他务必探究一二。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能相互克化的十之八.九，唯心而已。”慕宁高深莫测的说了这话。
“我瞧你今日状态不好，恐怕也没甚心思同我回去拜见师父，不如此次作罢，改日再说……往后见面的机会多了去了。”不过一眨眼，慕宁就消失不见。
纪琮没吱声，双眼沉沉地看慕宁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能从他精心打造的密道里来去自如，他这所谓的便宜师兄，看来不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师弟，有事我会通知你。”空气里似乎还回荡着慕宁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不断回响起伏。
纪琮挥了挥袖口，有些心烦意乱，又不经意看见袖口上星星点点的墨迹，愈发不耐烦了，把玩一只精巧的酒杯，在手里来回打了几个转，又提起酒壶，只管往酒杯里灌，顺着桌沿淅淅沥沥往外淌也分毫不顾及。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本就天经地义，他不该如此慌乱。
很快纪琮就接到了来自慕宁的第一个指示。
打压叶晋东，至少最近一段时间里不能让他太得意忘形，嚣张气焰是时候灭一灭了。
传信的方式颇为新奇，又让纪琮心里一突。
飞镖钉在他床头柱上，不偏不倚，正好是他一睁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这手法跟上次他吓唬罗与欣时候有异曲同工之妙，让纪琮不得不多想。
他们知道的果然不少，连他威胁罗与欣收下玉佩时使出来的阴损招数都一清二楚，原封不动地给他用了一次。
纪琮照做了。
没理由不按慕宁的要求来办，叶晋东那老匹夫的行径他一早就看不惯了，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忍则忍罢了。
“纪琮，你这是什么意思？！”叶晋东怎么也想不到，纪琮会在关键时候来釜底抽薪这一招，当下恼得一拳砸在墙上，显出来个深凹的坑。
“王爷从纪某这儿得到的足够多了，纪某不想再做任人宰割的冤大头罢了。”纪琮看一眼墙上的凹陷，面不改色，负着手，暗忖果然还是钱财一事最能让这老匹夫跳脚。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叶晋东此时，怕是恨不得凉他剥皮削骨了吧？
“纪大人此言差矣！在下大业未成，最是需要大人助一臂之力，此时大人贸然撒手不管，大厦将倾，于大人而言也丝毫益处也无。”叶晋东缓了缓，语气循循善诱，意在让纪琮继续出钱。
“王爷有所不知，”纪琮适时露出为难的神色，“那笔天外之财并非纪某一人所得，其中大部分归于他人，不过暂时搁置在纪某这里保管。如今对方开口索要，王爷总不好让纪某难做。”
不过纪琮不相信叶晋东会考虑他好不好做人。
“原来如此。”叶晋东点头，“不过本王手头不宽裕，暂时借用，周转一番罢了。到时候连本带利还给他也就是了。”
瞧，这时候摆起自己当朝皇弟的谱了。一仰脸，一挺.胸，瞬间就有了高高在上的气势。
纪琮心内冷笑。
“不瞒王爷，这批财物，那人已然挪运走了。”纪琮一抱拳，面色沉重愧疚，“此事错在纪某，这批财物要的急，他连夜带走，这会儿功夫只怕已经出关了。”
纪琮语速飞快，完全不给叶晋东插嘴的机会。当然，给他机会也没用，纪琮三两句话就把他的后路全堵死了。
“纪大人该先同本王商量商量的。”叶晋东神色阴冷，看出来纪琮是故意晾着他，宁可偷运走那批财宝也不肯暂时接济他。
“是纪某考虑不周，王爷赎罪。”纪琮道歉态度相当诚恳，叶晋东的火气也不好对着他发泄。
“本王倒不知，那人姓甚名谁，如今身在何方？”叶晋东到底存了点希望，当下派出人手去追赶，还能有一线希望，再耽搁下去可就两说了。
“纪某不清楚，萍水相逢，何处来何处去却是不好问清楚。”纪琮撒谎连眼都不眨，从他这儿不可能撬开嘴得出财宝的去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平日里叶晋东可谓花钱如流水，一旦少了纪琮这个无条件兜底的金主，开源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下家，至于节流更是不可能，三两个月还好说，时日久了，单单那些私养的士兵就能拖垮他叶晋东。
坐以待毙绝对是不可取的。
叶晋东懂这个道理，所以他必须从纪琮这儿压榨出最后一滴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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