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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柳呆愣住了，一双刚流过泪的眼睛水汪汪的，凝思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开口：“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顾芝芝打断她，被她一副软柿子的性子气到了，单手掐腰，道：
“我说了那么多，是想劝你活下去，你若是一而再反驳我，毫无斗志，那你重新跳下去吧，我不会救你了。”
顾芝芝语气有些凶，吓得春柳身体一激灵，赶紧闭嘴了，眼睛不由自主瞥了水潭一眼。
其实刚跳下水的那一霎，她心里就后悔了。
虽然她是自尽投水的，但当潭水灌进口鼻的时候，身体登时激发起求生的本能，那种窒息感觉，她再没勇气去再经历第二遍。
顾芝芝看她脸色有了变化，不再是一脸颓败，心里悄悄松了松，就在这时，东边村里突然传来一阵叫嚷声……
“快快快，跑快点儿，人命关天啊！”
是赵氏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人凌乱的喊声。
潭边的两人目光同时望向那方向，旋即互相对视一眼。
春柳慌了神，双手交叉抱住双臂，颤声道：
“我不想让村民们看见……”
她这副狼狈模样，浑身湿透，衣衫湿哒哒黏在身体上，而那群村民的说话声里仿佛有男有女，若是被他们看见，她以后可咋见人，再死一次算了。
顾芝芝双眉紧拧，扫了她身体一眼，便明白她心里所想，忙抬臂指了一个方向，小声道：
“顺着那方向走，是老猎户的房子，你先过去躲一躲，我把他们应付走，快！”
话未说完，她手掌汲汲然推了春柳的背部一下，春柳猛然一个踉跄，立刻钻进树林里，朝顾芝芝所指的方向跑去。
顾芝芝快速弯腰捡起地上的绳索，随手抛进水边茂盛的草丛里，面向东边，过了片晌，赵氏便带着七八个村民奔跑过来。
众人急喘气，眼睛齐刷刷盯着水潭，并没有看见落水的人。
赵氏慌了，一双眼睛惶恐不安，望向顾芝芝问：
“芝芝，刚才掉水里的人呢？沉……沉下去了？”
顾芝芝暗暗酝酿着情绪，听见赵氏的话，脸上露出尴尬，应道：
“娘，那女人自己从水里爬上岸，走了，走之前，她说只想在这里好好洗个澡，没想到被你当成失足落水去喊村民了……”
“啥？”众村民几乎惊掉了下巴，微张着嘴巴，有人喘匀了气息，大声说——
“那这是……根本没人跌水里？”
“?悖?院苫ò。?阆禄厍谱剂嗽俸叭税。?颐浅?范级?谔锢铮?鹆瞧ü伤频母?拍闩芾淳热耍??词悄治诹???
赵氏一脸茫然，眉头紧皱，“我……”
顾芝芝见赵氏要解释，急忙站前两步，走到她身边，抢白道：
“是我们太紧张了，害怕出人命，下回一定会先了解清楚情况，很抱歉……”
她态度诚恳，微微低下头道歉，村民们顿时哑然，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有人轻声道：
“没事儿，大伙儿扑了一场空，总比来捞尸体好，不过，是啥人啊，居然跑来这水潭里洗澡？”
闻言，众人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脑海里已经自动脑补了一个身体凹凸有致的女人，光溜溜在水里沐浴的场面。
顾芝芝立时摇头，淡定道：“看着面生，不认识。”
众人眼底的明亮顿时暗了下去，有些失望，交头接耳地转身离开了。
人群散后，赵氏满脸不解，蹙眉问：
“闺女，你为啥撒谎？娘眼睛又不瞎，那女人明明是在水里挣扎，哪里是洗澡？”
“娘你没看错，那女人确实落水，被我救上来了。”顾芝芝弯腰捡起地上的木桶，低声道：
“我让她去老猎户那破房子里躲着了，她浑身湿透了，你又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当中还有好几个男人……”
她话没说完，赵氏已经立马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哎，情急之下，娘只顾着喊人救命了，没想这么多啊！”
“咱们先回家拿套干净的衣裳过去吧。”顾芝芝挑着空担子，将锄头放到赵氏手里。
赵氏一点头，就扛着锄头风一样往家里快步走。
顾芝芝落在她后面，偷偷寻了草丛里的绳索，放回空间里，这才跟上去。
老猎户的茅屋里。
春柳换上了赵氏的衣裳，眼眶泛红，不停地说感谢。
赵氏来的路上已经了解到她的事情，感慨劝道：
“春柳啊，你才二十出头，年纪轻轻的，你比我好，你娘和兄弟只是劝你回婆家那边，你知道我当初被顾家撵出门时是咋样的吗？”
赵氏眼眶也红了一圈，有些哽咽：
“那时天寒地冻的，我走投无路，带着我闺女回娘家求收留，可我们母女门槛都没能迈进去，就被我娘和大哥他们拿着扫帚打出院子！
那时候我多难啊，可我心里从没想过死，咱们虽然是女人，可我就不信，我有手有脚的，我会过不下去，我还在顾家那会儿，三天两天就被顾大福那个畜生打，打得鼻青脸肿的，就那样，我还得每天咬着牙出去做杂活儿赚钱……”
说到伤心处，两个女人惺惺相惜，抱头痛哭，呜咽个不停。
顾芝芝站在一旁，一时间不知先安慰哪个好，被她们的哭声感染，心头也有些悲凉。
等她们哭够了，才开口道：
“娘，咱们搬家后，李寡妇那房子不是空下来了么？不如去问问宋里长，看看能不能让春柳去那暂住。”
闻言，赵氏停止了哭咽，想了片晌，对春柳道：
“我看这也是个办法，反正李寡妇坐牢了，她和你男人勾搭在一起，你就住她的房子，当她给你还债了。
你先住下来，明儿我去帮你打听打听，我从前做杂活儿的东家还请人不，就在邻村，早晚可以赶回来，就是累了点，东家有些抠门……”
春柳急忙摇头，感激涕零：
“不要紧，我能吃苦的，只要有工做，我两个娃儿有口饭吃，多累我也挨得住！”
赵氏闻言，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道：
“瞧你，眼睛都哭肿了，先跟我回家把湿衣裳晒干吧，我去找宋夫人说说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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