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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燕表情错愕，眼眶一红:“夫人……”
见她泪眼汪汪，满脸感动的模样，赵荷花脸上露出慈笑，抬手摸了摸她肩侧的长发。
谈话间，长风走过来，将手中的物资单据呈到顾芝芝面前，低声道:
“少夫人，货都搬上船了，请过目。”
三人闻言，往河岸方向看了一眼，大船放下了长长的岸梯子，衔接着河岸，说明货已经搬运完毕了。
顾芝芝将视线放回到赵荷花身上，轻声道:
“娘，我们上船了。”
“好了，该上船了。”
赵荷花忙将手臂上挎着的包袱递到她手里，再度嘱咐:
“这里面的田艾?是昨晚上炊熟的，你们俩带到船上去吃，一帆风顺！”
知道两人喜欢吃田艾?，赵荷花昨天就特意去摘了一些田艾草，洗净，打了糯米粉，做出了几笼。
提着沉甸甸的包袱，顾芝芝郑重点头。
和顾宝燕一步三回头登上了大船，到了甲板上，赵荷花仍然站在原地，见到两人回头，忙举起手臂用力挥了挥。
两人也忙朝她挥手，示意她回去。
赵荷花低头擦了擦眼睛，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两人站在船上，不多会儿，送亲队伍也到了码头。
陆锦承和身穿大红婚服的和亲驸马跳下马背，对另一群送行的人交谈道别，便带着队伍开始登船。
和亲队伍浩浩荡荡，人数众多，河岸边十来艘大船都是即将赴往南境的。
码头上人来人往，顾芝芝和顾宝燕在栏杆后俯视着下方。
顾芝芝目光全程都落在陆锦承身上，看他和前来的官家人说着什么，正看得入神，手臂倏地被轻轻撞了一下。
“芝芝，那是霍大哥吗？”顾宝燕声音忽然添了一丝雀跃和犹疑。
顾芝芝偏过头，顺着她手指看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发现了一道步伐匆忙的身影。
她定定看了一会儿，答道:“好像是他。”
“我能下船吗？”顾宝燕抓着顾芝芝手臂:“昨日明明已经跟霍大哥说了，让他不用来送我，谁知道他偏偏还是来了……”
顾芝芝唇角掠过一抹笑，把她肩上的包袱拿下来:
“去吧，记住我们这艘船的编号，别登错船了。”
她指了指空中高高的桅杆旗帜，同时把登船的小令牌塞到顾宝燕手里。
顾宝燕仰起头，迎着有些耀眼的阳光认真记下了旗帜标志，随后点头，飞快下了大船。
码头上仍旧忙碌着，顾芝芝看着顾宝燕和霍临在人来人往中聊着什么。
看了一会儿，目光移开，发现陆锦承那边已经道完别了，正监督着送亲队伍登上不同的大船。
像是有所感应似的，他突然抬起头，在一爿高船上缓慢扫视过，最后视线锁定了顾芝芝。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对撞，顾芝芝微抬起手臂，对他挥了挥。
两人距离太远，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挪开双目。
待底下一名护卫小跑过来，向他禀报了什么，他略微颔首，带着最后一列队伍向顾芝芝所在的大船走来。
陆锦承登上船，走到她身侧:
“今日起得早，怎么不回房里休息？”
他一上来，岸梯那边断断续续也上来了许多持刀了护卫，身着红色，皮肤黝黑，应该是朝廷调遣来的水兵。
“我不困。”顾芝芝唇角微微上翘，指了指码头上的两道身影。
恰好此时，顾宝燕见送亲队伍也登船了，忙匆匆转身朝船只上跑来，霍临一直追在后面，直至到了岸梯旁被人拦下，才停住步伐。
顾芝芝转过头，水兵全部登上船了，倏地绿荷也从岸梯那边冒出了脑袋，高高兴兴跑到两人面前:
“少夫人！”
顾芝芝有些吃惊，下意识转头看向身边的陆锦承。
“带着绿荷吧。”陆锦承解释道:
“我知道夫人可以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但南境人生地不熟，你若有不方便，也好有个人听候差遣。”
闻言，绿荷双眼亮晶晶的，一个劲地点头，随后倾身把顾芝芝手里的两个包袱都抱到怀里来，笑嘻嘻的，眼里放着期盼的光芒。
“来都来了……”顾芝芝无奈笑了笑，道:“那就留下吧。”
绿荷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急忙福身，抱着包袱到房里布置去了。
全员登船，岸梯子被人吊了起来，绑在船身上，与此同时，码头上放起了一连串鞭炮。
伴随着鞭炮声，河岸边的送行队伍里，有仪仗队吹起了唢呐锣鼓。
十余艘大船，在江面上劈开浪花，乘风杨帆……
大船很高，算上船肚子的仓房，共有三层之高。
底下仓房装载物资，甲板上的一层和最上面的一层都是房间，用作休息。
两人仍旧站在甲板上的那一层，顾芝芝迎着阳光望向波光粼粼的江面，心情没由来得激动，问:
“夫君，船要在江面上走几日才转到海上？”
“一日。”陆锦承站在她身后，手掌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扣，低声道:
“江风大，回房里去吧？”
甲板上有部分水兵值守，另一部分去了休息厢房里布置清扫。
顾芝芝微微摇头，转过身，在甲板上慢慢走动，走到船尾部分，突然看见几块甲板被人掀开，露出底下一层浅浅的隐藏甲板仓。
她双目不禁一亮，忙几步走过去:“就是这里！”
甲板仓旁边蹲着一个水兵，正准备把一袋子工具杂物扔进去，见她过来，忙站起身，退开了两步。
“怎么了？”
陆锦承面露疑惑，也站在甲板仓边上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夫君，我们要在水面上呆那么多天，后期新鲜蔬菜肯定吃完了，这里用来放工具着实可惜了……”
顾芝芝说着跳进甲板仓里，弯下腰用手掌丈量了一会儿，道:
“用来种菜正好合适！”
因为要出行，她看了南境相关的书籍意外，顺便也稍微了解船只的仓库结构，知道每艘大船上都有两个甲板仓。
两个甲板仓都用来堆杂物，还不如同来种蔬菜吃！
“在船上……种菜？”
不仅陆锦承，连站在最近的水兵，听见她的话都不免瞠目结舌。
顾芝芝点头，朝陆锦承伸出手。
他大掌一握，稍稍用力，便将她拉出了甲板仓。
顾芝芝抱着他一条手臂，杏眸明亮，如同濯了一潭澄澈春水:
“我菜种子和土都带来了，夫君，让我试试吧？”
“那就……试试吧。”陆锦承略一迟疑，忍不住轻笑出声:
“亏你能想出来，连土都带上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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