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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腹匆匆来报，说是云县县衙那边有急事，凌清臣只能遗憾的匆忙赶了回去。
学塾如今只上半日课程。
下学后，陆衍并未回家。
而是于巷道酒肆中找到了陆二牛一伙人。
陆衍一到，陆二牛便大笑得咧开了嘴，“老大，你真是神了，你都不知道，当官府的衙役赶过去时，那群混蛋竟然还抓了十几个孩子关在屋子里。”
“就是那啥……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当场就全给官府的人抓了。”
在几日前，本该专心进学的陆衍突然找到了陆二牛。
并不怎么爱动脑子的二牛在当时就反应过来。
定是嫂子没有将那件事瞒着，反而告诉了老大。
他也不再矫情，痛快的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通。
其实就是当初一起跟在老大手下混的一群人，以一个叫张童的为首，不知怎的就搭上了云县的一伙势力。
据说，那伙势力背后还有人撑腰。
张童试图劝服陆二牛也一并加入。
陆二牛拒绝了。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但万万没想到，这群人竟然暗中对其他人动手，强行威胁大伙加入过去。
这下陆二牛当然不能忍了，两伙人便打了起来。
这也是七人为何浑身带伤的去回春堂看病的缘由。
陆衍清楚原委之后，陆二牛满脸都洋溢着激动的神色，就盼着老大赶紧动手，好好教训那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但陆衍当时就拒绝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这是陆衍的说法。
然后他就命陆二牛带人去云县跑了一趟。
并不是打架。
而是带着一堆证据，直接去报官。
“老大，你怎么知道官府会管这事？”一番激动之余，陆二牛又忍不住张口问道。
“猜的。”陆衍随意坐下，却并未碰酒，反而让老板倒了碗凉水来，仰头喝下一大碗之后，方微眯着双眸看向远方。
那是云县的位置。
“新县令和以前那位不一样，你们愿意提供证据，他们自然愿意抓人。”
话落，陆衍又抬眸扫向陆二牛，“你们没被发现吧？”
陆二牛连连摇头，“没有的，我们在云县盯了一天，才将老大交给我的那些证据，趁夜偷偷的夹在了县衙门口的鸣冤鼓上，干完我就跑了，然后听老大的在暗处盯着，官府肯定没发现证据是谁给的。”
他都想不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
交证据。
官府抓人。
甚至抓人的时候，还有了段小插曲，那群嚣张的云县混混，竟然拐走了十几个孩子，关在房里。
这下真就是有口也难辨了。
“老大，你交给我的那些证据是哪儿来的？你难道认识云县的那群混账？”
陆二牛偷瞄着陆衍脸色，见他并没有不悦的意思，方壮着胆子，问出了真正好奇的话。
陆衍没有回答，反而问出了个陆二牛竭力想逃避的话题，“你们以后准备怎么办？”
他并不是独独问陆二牛，而是问同桌的七个人。
曾经那群跟着他混的，如今便只剩下这七个了。
“老大，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嘛。”陆二牛挠着头，闷声应道。
那曾几次怼过萧宁的傲娇少年满是崇拜的望着陆衍，“老大，你真不回来了吗？我谁都不想跟，就想跟你啊。”
“跟我进学塾？”
少年顿时垮下脸，“老大，我哪是读书的料。”
“李河，我在学塾看到你弟弟了，十四的童生，还是学塾中张夫子的得意门生，所有人都认为在年后的院试上，他必取得生员资格，甚至……还能取得不错的名次。”
陆衍随口提起了另外一人。
那是傲娇少年李河心里最大的结。
他今年，也才十四。
只比那个所谓的弟弟大几个月，而他们同父，却不同母。
李父是阳安镇上一家饭馆老板，谈不上什么大户，但家底还是不错的。
所以，在家里那个母老虎怀孕时，他便同外边勾栏里的一个女人勾搭上了。
还弄大了对方的肚子。
为此，李老板毫不犹豫的掏了家底，将那怀着孕的勾栏女子赎了回来。
而李河的娘知道后，被气得难产，生下李河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李老板象征性的挤出了两滴泪，没多久就将勾栏女子娶做续弦。
那一年，李河出生才三个月。
十二岁的李河混迹在阳安镇街头巷尾，是个人憎鬼厌的少年，直到遇到陆衍。
而只比他小几个月的弟弟，也就是那个勾栏女子之子，却自幼进入学塾，是邻居街坊无一夸赞一声的少年郎。
也是学塾先生看重，前途无量的好弟子。
更是李老板眼里，祖坟冒了青烟的麒麟儿。
而今同是十四岁的少年郎，一个是读书人，一个是小混混。
少年的脸上青筋毕露，双拳紧握，他怒气冲冲的瞪向陆衍，最后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老大，你干嘛提起他，就算你们现在是同窗了，那也是我先认识你的，你是我老大，不能夸他。”
陆衍并未理会少年的不服气，只淡声道:“如果你们能混到所有人都不敢小瞧你们，倒也可以这么下去。”
酒肆中的七人纷纷苦着脸。
不是他们看不起自己，就他们七个，没了老大的情况下，会不会饿死都不好说。
就比如现在，别看他们说的嘴硬，但其实，早就已经入不敷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了。
如今的陆衍说话总是很平静，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文人的气息。
“你们现在有三条路可走。”
陆衍看着七人，缓缓张口，“第一条，各自寻个营生，靠自己力气养活自己，不丢人。”
“第二条，去长明府，我会给你们一封信，带着信去长明府城，找到嘉裕酒楼，将信交出去，会有人安排你们。”
“第三条，我不插手，你们大可以还像以前那样，如果混出名头，是你们的际遇，但云县县令，你们现在应该清楚一些了吧？不论他是真想为民做主，还是有自己的目的，这个人都是极有魄力的，你们最好不要犯到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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