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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百感交集的感叹着:“二姐以前真的很好的，对我们好，人也温柔，总是什么都顾着我们。”
“可就为了那么一个男人，她好像变得不像她自己了。”
陆老五也是后来才知道，十三岁的二姐，其实早就看上了三河沟那个叫李青山的人。
李家家底不错，再加上家里人口少，又有个二叔在县衙里做事。
在那几年的旱灾年头活得比陆家要容易许多。
当时陆家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怕进那种地方，所以才说出那种冷心的话。
杨氏虽失望，生气，但也并没有就此对女儿不管不问的意思。
可直到旱灾结束后，陆二月也快十六了，按照当年的定亲，她应该嫁给同村一个叫水生的男人。
他们是自幼定亲，而恰巧刘水生也挺过了这次的旱灾。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陆二月竟私自跑到刘家，退了这门亲事。
杨氏知道后，险些气得晕倒。
但一切都晚了，亲事退了。
而那个憨厚老实，也不怎么会说话的男人并没有纠缠陆家。
刘家人早在旱灾的第二年就全死光了，如今就剩下刘水生一个。
他也没心思因为退亲这种事去闹。
退了亲之后，李家很快便上门下聘。
杨氏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作为母亲，她太了解女儿了，打小就是个柔弱性子，若遇到个不错的人家，自然会是贤妻良母，过得和满。
但如果遇到个厉害些的婆婆，她就只有被磋磨的份。
而李青山的娘冯氏无疑就是这种人。
李青山又是个自幼读书的，杨氏并不觉得自己女儿适合这样的读书人。
可陆二月就是铁了心的要嫁给李青山。
甚至连再不回陆家这种话也放了出来。
“四嫂，我知道四哥现在肯定对二姐有很大的心结，其实我也有，我恨她当初就那样不管不顾的走了，现在看到她过得这样不好，我甚至觉得她活该。”
“可我还是很害怕，怕她就这样死了，我也很生气，气李家竟这样作践她，更气她自己，当年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个男人离开我们。”
陆老五神色复杂，情绪低迷。
大抵是萧宁这样安安静静的性子太适合倾听，明明没打算说那么多的陆老五，最后说了很久。
最后，还是萧宁善意的提醒，“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若是再耽搁，恐怕来不及熬药，这药需熬的久一点。”
还准备再向小嫂子继续吐露心里话的少年，顿时睁大眼睛愣在原地。
僵硬许久，方嗫嚅开口，“四嫂，我现在觉得，你和我四哥真的就是天生一对。”
这话萧宁爱听。
当即笑眯眯的点头，“我也觉得。”
……默然叹气，陆老五抱着药材，付了钱，还是起身走了。
将药带回三河沟之后，他还得去县城找李青山那个混蛋一趟呢。
……
陆二月已经勉强缓了过来。
虽然还是觉得身体疲惫不堪，仿佛下一刻就要昏睡过去。
但好歹勉强能开口说话了。
陆老大站在床前，垂首望着床上看着竟他比还要老上几岁的妹妹。
已经不知该气还是心疼，“我们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好。”
“你过得不好，这是你该受的。”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落得连命都险些没了的下场。”
“陆二月，你后悔了吗？”
“对不起……大哥……对不起……”陆二月早已满脸泪水，声音颤抖，“我对不起娘，对不起四弟……对不起大哥，我谁都对不起，我该死的……应该让我死的。”
陆大郎好不容易平和下来的脸色顿时黑沉一片，怒气上涌之际，他怒极反笑，“是，你就是该死。”
“你对不起四弟，更对不起娘，你死了是一了百了了。”
“到时候你那两个儿子，便自幼成了没娘的孩子，你觉得李青山会不会为了你和那两个孩子终身不再娶？”
“到时候，等他有了新妻，再考中做个官，新夫人再给他生个儿子，你那两个儿子还能不能活下来？”
“你也别指望我们会管，那两个孩子也有一半李家的血，我们是管不了的。”
随着陆大郎每说一句，陆二月的脸色便越发苍白一分。
最后，她苦笑着，自嘲道:“我知道了，大哥，我会好好活着的。”
“就算是……为了龙儿虎儿，我也会好好活着。”
若她死了，李青山会再娶吗？
真是个莫大的笑话。
便是她活着，他只怕也要再纳一个进门了。
“这次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弄成这幅鬼样子？”沉默许久，陆大郎忍不住问道。
陆家确实不想再管这个人。
她吃苦也好，受罪也好都是活该的。
但前提是，她得活着。
再不管，陆家也无法坐视让人活生生的将她害死。
陆二月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默然许久，见陆大郎一副非知道不可的样子，方低低的说道:“大哥和五弟能来，应该是有人去陆家村通知你们了吧？”
她在李家过得不好，但在三河村，还是很有几个关系不错的。
她们能去替她报信，已是大恩。
陆大郎冷着脸点头，“通知我们的人，还说了你怀这个孩子的事。”
提起此事，他都越发觉得陆二月活该。
人家不让她落胎，她竟真的就不落了。
难道还指望多生个孩子，人家就不作践她了？
陆二月情绪低落，那双无神的双眼，难得有了恨意，“昨日，我去给那个人送书……”
“但我没想到，竟会刚好撞破他的好事。”
陆二月紧咬着唇，像是经过了无数次的内心纠结后，才一字一顿的说道:“大哥，李青山在县上有别的女人了。”
便是此刻，她也忘不掉那一幕。
那个女人被他带进了学塾，还被他亲自送了出来，两个人牵着手，举止暧昧而亲近。
女人年轻，漂亮，笑起来就像是大家闺秀一般，和身为学子的李青山，简直就像是天生的一对。
她很久都没见过李青山那样温柔的笑容了。
他只会不耐烦的对她说，“学院是圣人之地，女子哪能随便进来？你若真进来了，让我如何在同窗面前抬头？”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曾经许诺会一生一世待她好的少年……就已经死了。
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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