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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思源将削好的苹果递到了思渺面前,要说这小家伙也是真的逆天,才这么大点就学会削苹果,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开始思渺还怕这小子动刀伤着了,结果人家比她这个快四十了经验丰富的老女人还削的好,那皮,最多也就断一两次。
不过思渺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她接过苹果,咔嚓咔嚓的啃着,满脑子都是周邦彦。
仔细算起来,周邦彦已经有三天没出现了,思渺知道这男人有来过,可是却怎么也见不着面,打电话也不接,思渺很是担心。
其实她知道周邦彦为什么一直不露面,正是因为那天周邦彦触碰她时,她因为对方指尖的冰凉,无意识的闪躲。
对此,她也感到很愧疚,但却没想到会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周邦彦确实是个外粗内细的人,这思渺知道,她也知道自己确实伤害到了周邦彦,可以周邦彦的性格,确实不应该这么久不出现,他并不是一个善于逃避的人,这个男人强势,很强势,强势的不容人拒绝他,最起码思渺先有的记忆里是这样的。
有时候思渺也会想,自己好像有点贱,偏偏对这样一个自私的无可救药的男人上心。
说话间,思渺已经啃完了一个苹果,她把苹果核交给思源,脑子里周邦彦的身影依旧挥之不去。
她突然有了个猜想,或许在经历了那些事后,周邦彦已经变了,他的强势中带着小心翼翼,关切中都带着一丝谨慎,对思渺,周邦彦好像没有之前那样善于真情流露了,他……
他仿佛没有了从前的那份从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周思明的事,给了他很大打击,也让他变了许多,他似乎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去爱思渺了。
看着自家老妈叹气连连却什么话都不说,思源退出了病房,轻车熟路的走进电梯,一路来到了顶楼的病房。
病房中,管沐正在低头写着什么,他偶尔会抬起头看看病床上闭目养神的周邦彦,问一些得不到准确答案的问题。
“今天感觉怎么样?”
周邦彦薄唇轻启“还好。”
“有食欲吗?”
“有一点。”
“肺部有没有再出现不舒服,类似于闷痛,关节呢?有没有疼过?”
对于这样的问题,周邦彦向来都选择沉默不语,似乎是懒得回答,也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思源背着手走进来,与此同时,周邦彦也终于睁开了眼,管沐无奈的看了眼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的周邦彦,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当病房中只剩下父子俩时,周邦彦坐了起来,他从床头拿了两个苹果,一个扔给思源,一个自己拿着,可这父子俩看着并不像是要吃苹果,尤其是思源,看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拿起了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相比于思源的紧张,周邦彦就淡定了许多,没多久就削好了一个苹果,而他手下的苹果皮,始终未断。
在周邦彦放下苹果的同时,思源手中的苹果皮突然断了,这下思源就跟被谁踩了尾巴似得跳了起来,暴躁道:
“你欺负人!”
周邦彦挑了挑眉“我哪里欺负你了,老弱病残里,你是弱,我是病,我们都是一样的。”
“你!”思源气的脸红扑扑的,嘴巴也鼓了起来“你是大人!”
“可当时是你自愿答应我的,谁输了,就必须回答对方的问题,我逼你了吗?”
看着自家老子那无赖兮兮的样子,思源简直要气哭了,他总觉得周邦彦这做父亲的会让着他,结果…结果面前这男人却是全力以赴,还说什么是因为尊重他!
这次思源是真的气极了,他并没有等周邦彦问问题,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周邦彦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你总以为我会让你,可那永远都是你以为,没有把握的事,就不能当它即将会发生,当然了,你可以要求我输给你,作为你的父亲,我会那么做。”
听完这段话,思源放在门把上的手终究没有再动,他虽然还很小,但周邦彦的话,他听懂了。
周邦彦看着儿子小小的身影,继续道:
“你是我和她的孩子,你很聪明,聪明的超出我们的想象,所以我不会像普通父亲对待普通孩子那样对你,就好像你迫不及待的想学更多的东西一样。”
思源突然笑了“可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思源回过头狠狠的瞪着周邦彦“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更不知道我需要什么!我隐约听别人说起过你的故事,你被自己的父亲利用,从小没有美好的童年,所以你想把当年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你别说的那么好听!我都知道!如果你是爱我和妈妈的,那我对你的记忆不应该有那么一大段空白!你别以为我原谅你了,我只是…只是不希望妈妈伤心!”
说完,思源再待不下去,夺门而出,始终在外面守着的管沐将方才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他看着思源低着头跑出来,也看着周邦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遮掩的哀伤。
管沐叹了口气,说:“他真的还只是个孩子,毕竟…才不到五岁。”
“是我…做错了吗?我只是…怕我来不及教会他太多,我想让他拥有保护渺渺的勇气和能力。”
“可源源毕竟还是个孩子,就算心性再成熟,脑子再灵活,经历再多,也毕竟还是个孩子,我们不能用成人的眼光去看他,你这样是拔苗助长,渺渺姐之所以不愿意源源跳过正常的规律接受教育,就是想让他在正常的环境中成长。”
周邦彦听后,沉默了许久,突然,他的口中爆发出了猛烈的咳嗽,管沐赶忙跑过去帮他顺气,急声说:
“你别急,调整呼吸,想开点,初为人父谁都难免笨拙,源源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先养好身体再说。”
听完管沐的话,周邦彦的咳嗽并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严重,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好转一些,随后便推开了管沐,沙哑着声音,一边砸着病床,一边低吼:
“你觉得我的身体还能养好吗?就算养好又有什么用!我再也不能给她温暖了,每次抱着她,反而会让她的体温下降!她想要的不管是什么我都已经给不了了!”
看着昔日强势霸道的人如此,管沐心中也是难受非常“彦哥……”
“你知道吗?我连场婚姻都给不了她,因为我不敢,不敢承诺陪她永远,直到白头,余下的五六十年,我不敢想象她一个人要怎么过,就算我能活下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我再也保护不了她,反而会拖累她。”
“可是渺渺想要的并不是保护,彦哥,你不觉得你们辛苦的爱了这么久,也该将所有的一切开诚布公了吗?渺渺姐爱你胜过爱自己,你实在不该瞒着她你的病情。”
“可她知道了能怎么样!”周邦彦再次变得激动,可他的眼睛却没有任何神采,他看着管沐,哑然道:
“你告诉我,她知道了能怎么样?不过是害怕,担心,看着我病殃殃的样子,整天以泪洗面。”
管沐语重心长道“你以为你不告诉她,她就不担心了吗?”
“那也比知道了要好!反正她已经失忆了,忘记了之前的一切,或许时间一久,她觉得我负了她,也就忘了。”
“如果可以真的忘了,渺渺姐当年就不会再想起你啊,彦哥!”
“只要我不出现,感情总会淡的。”周邦彦无力的靠在床头,似是喃喃自语的说: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如果当时去周宅找她的不是我,而是唐明易和思俞,或许会更好一些,这样我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也好,和我在一起,她总是灾难烦恼不断,她那么爱平静安稳的生活,可我…可我就是给不了她,明明她都忘了,我还是……自私的拉扯着她。”
说罢,周邦彦转头看向管沐,呆呆的问: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该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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