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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距离最近的繁华闹市只有一条街的距离了,这里的人衣着还算干净整洁,偶有身作细棉丝绸的人。
任弘问一位背着柴从东往路过西市售卖的老叟,“老人家,你可知这马背上的是何人?”
老叟看着锦衣少年,诚惶诚恐,差点跪拜,被任弘扶住。
“不必如此。”
老叟定定心神,“那人我倒是见过几次,策马从闹市横穿而过,旁人告诉我那位是马知州的孙子马三公子。”某次,这马三公子骑马的时候,差点撞到他,同村买卖吃食的人赶紧拉住他,保他一命,还告诫他莫要惹了贵人。
“多谢老人家。”周惟演开口。
“不必不必。”老叟重新挑起干柴,道别两位公子。
两人进入闹市,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盈满耳朵。
行至此处才看到一两位身着高冠白纱的女子,身后跟着几位下人进入珠宝胭脂店铺。文人多的时代,审美也偏向清雅,不论衣饰外貌如何变化,风流雅致的韵味是必须的,哪怕是在这样的穷乡僻壤,也完成了赵国的审美统一。
假装没注意到四周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任弘和惟演颇是悠然自得。他们第一次在县城内见到这么多人,可喜可贺。
根据一些收集的信息,任弘估计整个合景县也就一千来人,加上几个附属的小村落能有两千人,赵国是有几十个万人以上的县城,但那些县城都是富硕之地,轮不到一般官员去。合景县更是所有县级区域的垫底,只有一千来人情有可原。
从合景县到达周围的县级土州不足半天,熟悉路程的当地人抄个近路说不定不到一个时辰就跑到。真是西瓜里头加了个芝麻,四面红警报。
知州府内,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进去。
“大人。”小厮急忙跪下。
“何事如此慌忙?”乌嘎不慌不忙的坐下。
“大人,那新来的小大人没死,还去逛街了,在东市又吃又喝,也没有惊惧之色。”
“哦?”乌嘎不会小看少年人,但他们又哪里来的人抵抗呢,还是有人从中助了他们,但又是何人会给他们助力呢?
乌嘎一般不会怀疑其他知州,他们彼此报团才能让朝廷这么多年软硬兼施都无法真正掌控这片地方。想不通的乌嘎心下疑惑,但毕竟大风大浪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点儿小事还不足以他放在心上。只是要重新查查这两个小子的来历了。
“先不管他们,继续监视着。”乌嘎挥挥手让人下去,冠上的金饰在阳光的照射下光芒刺目。
***
当日晚。
当地知州五人齐聚郎府。郎府在五个土知州府的中间地域,其他人在听到消息后也不过是赶一两个县城距离的路程,晚上五人已经齐齐落座。
合景县的东北地区是一片山地,到处都是彪悍的山民和一些奇特的村落部族,东边是乌嘎的势力,南边是沙达尼和郎也的势力范围,西边则是马孝鲜和松赞的管辖范围。
合景县本是五个大部族以及散民六方管理边界的交接点,当年赵皇赵景帝南下扩疆一路势如破竹,深入南方山脉,只剩下这一片地方。
此地易守难攻,又是部落聚集地,数万大军呈合围之势围困数月,几个部族面对巨大压力决定与赵景帝和谈。赵景帝龙心甚悦,封五部族掌权者为知州画地而治,顺便在中间设立了一个单独的县衙,方便传播赵国礼仪,交接任务。
几位土知州审时度势,似是全都欣然应允。
但不满与积怨已深。每年赋税正常缴纳皇帝便不会派兵过来,杀几个看不顺眼的知县也无所谓。
此时,?知州府上,几人正在交谈。
“派去的那两人可是回来了?”郎也突然问道。
“还未归。”乌嘎道。
桌上一阵沉默,不知在座的众人都是何心思。
而后年纪最大的对于杀人一事总是秉着不参与不多问的马孝鲜打破了沉默,“我们寻个日子拜访一下知县大人。”这是他们身为地头蛇的基础礼仪之一。
夜已深,几人找了客房睡去,客房内金玉瓷器饰,轻纱铜炉香。
***
任弘和惟演已经回到府衙,桌上放着今天一天的收获,木雕竹编草饰虽有些粗狂,但很有民间艺术的风格,颇有趣味。
周惟演嘴里还吃着糖葫芦上的最后一大颗山楂,酸甜可口。
“明毅兄,你说他们急不急?”惟演小黠。
“促狭鬼。”任弘眼里满是笑意。
外出一事莫过于两个好处一是震慑,二是猜疑。凡是屁股坐到一定高位的人,大都是脑子好用的人,但好用的脑子也可以用来猜疑。
一阵脚步声传来,短打麻衣的下人带着一位瘦得宛如竹竿的孩子走来,“大人,那孩子带来了。”
这孩子是白日里任弘和惟演在街上碰巧遇到被人打骂的小乞丐,惟演停下来执意要救他,两人便将这个小乞丐带回了衙门。
孩子悄悄抬起头,已经洗干净换了一身整齐的衣服,没有一点肉的脸上眼睛大的出奇,偷偷地看着周惟演。他知道是这个小公子一定要救他的,这是他的救命恩人。
“谢两位大人救命之恩,郎小土必定相报。”小孩规规矩矩地跪下。
惟演看着熟悉的眉眼,郎崇礼,幼名郎土,不知父母,被老乞丐在一片荒土上捡起,随了当地人的姓氏,取名郎土,老乞丐时常唤他小土。
这都是长大之后的话痨郎崇礼时常在他耳边叭叭叭被迫记下的。
郎崇礼:一位拥有出众记忆力的天生八卦王者,天然的情报信息库。
任弘大约看出了惟演认得眼前的小孩,他只能知道关于惟演和小世界任弘的大事件,其它基本是不清楚的,也不清楚眼前的小孩是谁。他拿到的是预时局大略的当事人故事,一个故事当中没有人会记录一个人早中晚吃了什么,和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很多时间段都是隐晦的。
他在水镜中最后看到一个背影英俊的年轻人死于密室的画面后便落入小世界,而后则是小世界任弘的心愿出现。
现如今他来了,所有的大事件节点变得面部全非,不过未知地活着也是一件趣事。任弘笑意盈盈地看着周惟演和郎土。
“明毅兄,我想让他成为我的书童。”惟演转过头先询问了任弘。
“惟演救的人,自然惟演说了算。”
“你可愿成为我的书童?”惟演又问下方。
“郎土愿意。”郎土得到了天大的好处正是高兴地不得了。
“既是做书童,也当有个文雅些的名字。”惟演似是思考了几瞬,“你大名便唤郎崇礼,如何?”
“谢大人赐名。”郎土再次叩拜。
昨日次刺杀的房间早已经重新换上新的物品。
周惟演将买来的小物件公平一分为二留在任弘屋内,另一份自己抱着慢悠悠的离开了,身后还跟着换上了新衣高高兴兴的书童。
“你先不必伺候我。我和你们知县初来乍到,无聊得很。”周惟演扔给他一个钱袋子,“也不知道什么有趣。你拿着这钱,多去坊间转转,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带回来一份,有什么有趣的故事,也讲给我们听听。”
天呐,这就是大户人家的生活吗?给吃给穿,不用干活还让去玩儿。救命恩人太好了!郎土暗暗下决心一定要给小公子带最好玩最好吃的东西,讲最有意思的故事。
惊呆了的郎土被人带下去睡觉了。
周惟演交代完话,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抱着枕头哒哒哒跑到了任弘屋里。
“何事?”任弘无奈笑道。
惟演一点也不客气地抱着枕头跑到了床上,反正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很多次了,再多一次也不多。
“我有事的,我想建一个养生堂。”惟演熟练的压着任弘的胳膊。
“你想救这里的孩子。”
“嗯。”惟演点头。
“想做便去做吧。我给小师爷支持!”任弘揉了揉惟演的头。
“还有,我一个人睡不着。”惟演觉得自己装嫩,但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早就已经成功自我说服,这一辈子的任弘只能是他的。
“那就留下睡。”
任弘要是个爹,绝对能把娃宠坏。
心满意足的惟演抱着任弘睡去。
第二天清晨,周惟演打发郎崇礼去坊间收集情报,不对,是去外面玩。然后跟搬家一样收拾这自己的屋子。
“公子,您这是作甚?”下人不解地问。
“正好衙门也修缮的差不多了,你们都有空闲,帮我把东西搬到任兄那里。”
下人依旧很疑惑,但还是搬了,毕竟是唯二的主子之一。
任弘看着这大包小包的,放下书站起来帮着收拾了东西,惟演这是铁了心要霸占屋子。
另一边,被打发出屋子的郎土一身崭新的衣服,吸引了很多小孩子的注意。
“小土,小土,你去哪里了?”平日里和他玩的最好的孩子问道。
“我以后有大名了,我叫郎崇礼,小土就是我的小名了。”郎土神采奕奕,“我被贵人救了,做了他的书童。”
“哇~”
几个小孩子羡慕不已,他们不太明白什么是书童,但贵人和崭新的衣服这两样还是知道的,反正小土就是走了狗屎运。
“贵人还给了我钱让我去玩儿,今天我请客,不过我能能花属于我的一点点钱哦。”
一群小孩子都欢呼起来,这个小县城很少见到这么鲜活的气息了,格外引人注目。
监视着衙门的人中一个跟着郎土往前走,另外的人还停留在原地,只是除了厨娘出来买菜再也没有其他人出来,每个人都要被晒成咸鱼干。
跟着郎土的人听到清脆的孩童声。
“我们贵人最好了,他就比我大一点点,我要给他找最好吃的东西,最好玩儿的东西,最好听的故事!”
“那不就是玩儿吗!那贵人只让你去玩儿吗?”一个大一点的孩子问道。
“对的呀!”郎土,郎崇礼的彩虹屁从天上吹到地上,把周惟演夸得绝无仅有。
不大的小县城都知道了有新的贵人来了,这次还是两个半大少年,既忧心又开心。
被晒干的咸鱼们终于有了交差的东西。
乌嘎派去的人中也有一部分沙达尼的人,有人来汇报信息,他也叫上了沙达尼来听听。
“知县和另一位小公子就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让人找吃喝玩乐的东西……没有开庭……不关心县城事务……”
乌嘎找人调查的时候也是一位是文官家的幼子,自幼宠溺。另一位是小世家的公子,因为天资聪颖运气好,得了个状元。
状元这种东西他们几个部族是不在乎的,也没什么尊崇感,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会读书的人罢了。初入官场的两个孩子能有什么能耐。
“派去刺杀的死侍有消息了吗?”乌嘎再次沉声问道。
“没有。”
沙达尼也有些忧心,“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总觉得心中不安。”
乌嘎的困惑和疑心开始从任弘和惟演身上移走。沙达尼是他的挚友,马孝鲜真的年纪大了,不会做这种事情,剩下的只有关系不近不远的松赞和郎也。
在不知不觉中乌嘎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人,当年赵景帝让他印象深刻,如此奸诈的中原人派几个细作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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