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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搬回这间寝室,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许言秋推着行李箱走在前面，长腿迈开，龙行虎步,宛如班师回朝的君王,巡视着自己的寝宫。
关悦默默走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手指有些纠结地绕在一起。
羞涩且忐忑。
门一关,她们就是最亲密的室友。
没有明确彼此的心思之前，自然怎么相处都是落落大方,女性之间本就更容易亲密无间，社交界限并没有那么明确。因此怎样的亲昵,也可以被掩盖为友情。
但在发现两人之间的羁绊以后，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就足够荡起一池涟漪。
完全无法装作无事发生,回归最初的相处模式。
就像关悦没办法当做喜欢许言秋这件事情不存在一样。
许言秋拖着行李箱走到她的那张床旁边，整洁的床铺上,松软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头还坐着一只可爱小熊。
圆溜溜的黑色眼睛和上翘的嘴角,衬得它憨态可掬，仿佛正在对这张床铺的主人说，欢迎回来。
注视着这一幕的许言秋眼里的情绪柔软而浓烈。
把行李箱随意地往旁边一推，许言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浴室拿出毛巾,随手往房间的摄像头上一抛。
摄像头：？？？
好不容易趁着许言秋不在得以透气,这就继续关禁闭了？
敲你吗，你就不能看一下时间点,我塔喵根本就不在工作时间吗？！
许言秋当然知道宿舍里的摄像头运作的时间点,习惯性顺手欺负一下摄像头。
当然,下一秒，摄像头就不再骂骂咧咧，因为这个人把室内唯一照明的灯光也给关了。
只是盖下它这个摄像头而已。
关悦在许言秋身后关门，转身刚把房门关上，便看见许言秋强行给摄像头拉灯的行为，猝不及防的一瞬间，灯光也随之熄灭。
幽暗的氛围，蔓延出一些要搞事的讯息。
关悦知道，许言秋关灯有她自己的用意。
黑暗中，她看不到许言秋，但知道，她一定在默默地看着她。
偏偏关悦刚才把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一地月光。
纱帘内隐隐约约透出室外的一点点光，室内的光线昏暗，骤然为两人之间蒙上一层暧昧的气氛。
感官如果蒙上一层纱，人就越容易依赖氛围。
关悦把手背在后面，摸着黑慢慢向许言秋的方向前进。
早就静候在那里的人用手带着她走到自己的面前。
关悦站在她面前，软软道：
“欢迎你回来。”
小熊的主人代替小熊说出这句台词。
许言秋的那张床上，枕头和被子都被关悦提前整理过，仍然散发着清香味。
毫无疑问，在班级顺序调整之前，关悦就已经悄悄布置完这一切。
在布置这一切时，她一定带着期盼的甜蜜。
关悦只是单纯地示好，坦率地表达感情，却不知道，这些甜软的认真，对许言秋有多大的刺激。
下一秒，手被拉住，纤细的腰上靠上一只手，隔着单薄的衣服，紧紧贴着关悦腰间的那一片肌肤。
她的身体总是带着温热，贴着的那双手微凉，两者相碰，彼此都不由满足地喟叹。
想再靠近，再贴紧。
但来不及感受腰上微凉的触感，关悦已经被那双手的主人带着，倒在她精心整理好的床铺上。
床头尽职尽责值守的小熊被这股力震到，歪到一边。
但显然，屋内的两个主人没有注意到她。
被子很柔软，关悦无力地陷进去。
身体下方的床铺略微塌陷。
是许言秋。
她半跪在床上，身体向前倾，撑开的手臂落在关悦的耳侧。
关悦就这样被他扣在一个狭小而局促的空间里。
黑暗中，关悦只能凭借记忆去描摹许言秋的五官。
她的嘴唇在关悦正上方，她们应该离得很近。
然后那股灼热的气息越来越近。
许言秋的鼻尖好像轻轻蹭到她的鼻尖。
关悦开始走神，这好像是一个很适合接吻的姿势。
于是意识理所当然地开始分神，关悦的小表情开始有些不自然。
许言秋当然捕捉到了她眼里的分心。
抓到她分心的许言秋恶劣地越靠越近，声音轻吐，几乎点对点地钻进关悦的耳朵里，只有微弱的气息溢散在绯红耳朵的两侧，附着在颤栗着的微小的汗毛上，一起瑟瑟发抖。
“在想什么？”
太蛊了。
以至于关悦下意识乖乖开口，“在想这样的姿势……好像很适合接吻。”
即使说着这样勾引的话语，她的表情仍然那样纯白无辜，有如稚子。
澄澈的眼眸里干干净净，没有半分欲望缠身。
许言秋深深地望着她，无法从那双纯粹的眼眸里移开视线。
“那你想被我亲吗？”
许言秋开口诱哄。
关悦眨巴着眼睛，姿态是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依赖。
“我也不知道。”
目光沉默交织。
许言秋保持着支撑在她上方的姿势，定定地注视着关悦良久。
突然伸出手蒙住关悦的眼睛。
“乖，不要眨眼。”
还在她掌心忽闪忽闪，触碰出些许痒意的睫毛骤然乖巧起来。
许言秋说，“我有没有说过，皎皎，我喜欢你。”
被她半笼在她身下的身躯一瞬僵住。
“是自然界里一个生物对另一个生物的喜欢，是想和她一起洗澡，拥抱，接吻，是想在月光下从背后拥抱住她半裸肩背，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的那种喜欢。”
她慢条斯理，翘起的尾音有如魔王在低诵某种咒语。
掌心下的眼睛又开始扑闪——不安地颤抖着。
许言秋却没有安抚她，而是继续说下去。
“我想把我的小月亮染脏，看着她的眼睛里都是欲念。”
“你知道吗。”
“我就是这样喜欢你。”
“你害怕吗？自投罗网的小皎皎。”
与先前的心照不宣不同，这是许言秋第一次在关悦面前挑明，她对关悦抱持着怎样的想法。
即使她们早就知道彼此相互喜欢，但当许言秋把一切剖开给关悦看时，她才会知道，自己沾惹的是怎样恶劣的生物。
身下的身躯在小幅度地颤抖，许言秋能感觉到。
但她偏偏想要继续逗弄她。
可能是黑暗放大了她的欲望，也可能是床头那只小熊打开了某道开关
——她要让关悦看清，她不是她想象的光风霁月。
——她要让那双清澈的眼眸看好，她喜欢的人，不是表面上的衣冠楚楚，内里其实心黑百倍，卑劣龌龊。
她会害怕吗？会吓到想从她的怀里逃走吗？
可是害怕也来不及。靠近野兽的人，就要做好被野兽吞噬的准备。
她激起她的贪婪了。
许言秋的血液里竟然涌起些许兴奋。
被她认为是在害怕的关悦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从耳根到脸颊。
许言秋每说一句，她脸上的温度就更热一分。
那些话听着实在是过分像某种十八禁漫画的场面，关悦被蒙住眼睛，其余感官的通感能力越发敏感。
许言秋的话语宛如魔鬼的沉吟，伴随着她的气息，一起浸淫到关悦身上。
她紧闭着眼睛，睫毛不住地颤动着，仿佛真的在被许言秋触摸，她们真的在亲吻和拥抱。
关悦涨红着脸一言不发。
直到许言秋问，“你害怕吗？”
声音深沉。
无师自通的，关悦就突然觉得，明明害怕的是许言秋自己。
她想起许言秋的音乐，想起上一次离开寝室的许言秋。
大魔王也会害怕吗？
关悦抿起唇角，伸出两只手，捧住许言秋蒙着她眼睛的那只手，慢慢地往下带。
“你好涩啊。”
她软软地说。
许言秋的手被她带下来，慢动作一样，露出那双澄澈空明的眼睛。
因为闭眼太久，眼角还有些湿润，泛着水光。
“我也喜欢你。”
许言秋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是看着你跳舞会移不开视线的喜欢，是希望把我的爱和快乐分给你，会因为你而被激励，被抱着的时候害羞又期待的喜欢。”
“是想和你一起站在我喜欢的舞台上，一起呈现出最好的表演，那种喜欢。”
关悦学着许言秋的句式造句，一字一句，回应给她。
她眨巴着眼睛，专注地凝视着许言秋。
她只要看着她，便好像张开天罗地网。
心高气傲的大魔王在那一瞬间觉得，眼前这只柔若无害的小生物，才是那个不露锋芒的猎人。
到底是谁被谁俘获，不可获知。
关悦并不知道她在恋爱上的反应如此天赋异禀，甚至具有降妖伏魔的本领，在无意间已经把面前人的心死死攥住。
她只是淳朴地认为着，如果喜欢的话，就要表达。
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沐浴在充满爱的环境里，所以才从不吝惜将自己的爱传达给别人。
亲近是人面对喜欢之人的本能。
所以她羞涩地鼓鼓脸颊，忐忑又期待的望着许言秋。
“所以，你想亲我吗？”
纯白的灵魂大胆地向将她禁锢在羽翼里的魔王发出邀请。
像只纯白的羊羔，高高地仰起脖颈，向深渊里的怪物献祭。
献祭她的爱，她的灵魂，她的一切。
许言秋的眸色瞬间深沉。
无需回答。
无须顾忌。
她低下头，深深地咬上那片唇角。
吮吸，揉捻。
像要把这轮月亮蚕食鲸吞，拆骨入腹。
“唔——”关悦难以承受的闷哼。
攀着她的手臂温柔地把她往怀里拥抱，宛如一个灵魂拥抱住另一个灵魂。
曾在无数个深夜里游荡，空空荡荡的胸膛，突然就有了实感。
大概是因为拥住月亮，昏暗的深渊也终于能有一缕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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