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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睁眼，意识回笼的时候，眼前看到的只有一片孤寂黑夜，没有一点亮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浑浑噩噩中，师青玄恍惚间听见有人轻轻唤着他的名字，身上带着好闻又熟悉的味道。
师青玄的喉结微微滚动，眷恋地呢喃一声，之后再那人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再次睡了过去。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师青玄终于从睡梦中清醒。
一睁眼，就惊悚地对上了师无渡几乎要把人拆吃入腹的眼神。
自己怕是看错了吧。
师青玄闭眼，再次睁眼，可师无渡的那幅怒容还是没有消退。
师无渡咬牙切齿道：“既然已经醒了，那就别睡了。”
和师无渡对视片刻，师青玄不由自主地被他哥看得心虚。
也不知道他哥为什么那这样的眼神瞪他。
师青玄不明所以地从柔软舒适的床垫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怎么了？”
等等……
师青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在夜幕下低垂的辽阔山河画，所以，到底是哪里来的……床垫？
师青玄尴尬地扭过头，就看见贺玄坐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再看看贺玄被压出皱褶的衣服，师青玄卡了卡。
天啊！
现在只有一连串的感叹号能表达出师青玄激动的内心。
所以，刚刚，他当着他哥的面，睡在了贺玄的身上？
停停停！
其实这也不是他的错啊！他哥何必瞪他？他都意识不清醒了，哪里还能控制要躺在哪里？
这么想，师青玄心中的内疚感总算少了一点。
贺玄问：“你可还好？感觉怎么样？身上可有不适？”
师青玄答：“没事，我挺好的！”
除了脑袋有点晕。
不过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必说出来。
再三确定师青玄没有任何问题之后，贺玄才问：“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师青玄理了理词句：“刚才……你们不是……打起来了吗……我看着看着，就晕过去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师青玄觉得自己的描述很糟糕，但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八)情(卦)迫切需要知道。
“话说回来，那个……你们……嗯？”
师青玄话说得吞吞吐吐，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师无渡，最后目光顿在贺玄身上。
贺玄莫名问：“我怎么了？”
师青玄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问出来才好。
直接说？
看他哥的样子，身上没有伤痕，也还挺精神的，排除了手上的可能性。
但，但……如果贺玄真的动了真格，那他哥应该三天下不了地才是。
所以，贺玄没有动手？
不是师青玄看扁自己的哥哥，主要是因为和贺玄相比，他哥呢……逊色了点。
“咳咳！”
师无渡被师青玄看得心里发毛，重重咳了两声，示意师青玄管管自己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师青玄在想的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师青玄光速回神，立即把眼神撤了回来，等贺玄给出答案。
贺玄很快就反应过来师青玄问的到底是什么，随即嫌恶地看了师无渡一眼，方才不情愿地解释：“暂时这样僵持着。”
虽然，贺玄很想杀了师无渡，但碍于师青玄的关系，下不了手；同样的，师无渡也想杀了贺玄，但因为没有足够的能力，也杀不了贺玄。
既然不能动手，那两人便只能这样僵持着。
更何况，他们之间都还没开始打，只是相互过了个招，师青玄就丢了。
这不亚于对他们当头破下一盆冷水，哪儿还有心思去斗？先找到师青玄再说吧。
况且这里危机四伏，就算他们一个水师一个绝境鬼王也没有十成十的安全保障。
诸多因素之下，他们只能堪堪维持着表面和平，不内讧，等出了这个鬼地方再做打算。
说到这个，师无渡就对师青玄很有意见：“青玄，我还没问你。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他皮下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还跟他凑那么近？还事事维护他？”
师无渡也不是个愣头青，就刚才贺玄露的那一手，能徒手拽落他的水师扇，师青玄看了之后，居然没有半点惊讶，这就奇怪了。
为何没有半点惊讶？那肯定是因为事先知道。
师青玄事先知道了贺玄的实力，加之同知贺玄不是人的真相，对贺玄还是没有半点防备。
这是为什么？
他弟弟虽然单纯，但也不是傻蛋。
贺玄一不是人，二法力高强，三还会控水，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黑水玄鬼的身份。
黑水玄鬼，绝境鬼王。
那就代表贺玄没有对师青玄隐瞒自己的身份！
那师青玄为何一路上都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不肯告诉他贺玄的真实身份，非等贺玄自己戳破身份了才来急着调和他们的矛盾？
不仅如此，还为了这样一个随时就会引爆的炸弹三番两次忤逆自己的亲哥哥？
师青玄长长“呃”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啥……其实贺玄他……嗯……”
师青玄词穷，不知道怎么接，只得尴尬地转移话题：“那个，先不管这个了。”
”我刚才之所以晕过去，好像是被人敲晕的，你们有没有看到是谁动的手？”
贺玄镇定地承认自己的错：“是我疏忽，一时大意不察，没有发现你是怎么丢的。”
听贺玄的语气，像是有人趁贺玄和师无渡斗起来的时候对他下的手。
可这也太反常了。
就算他哥动了手，自顾不暇，但贺玄不一样！
他可是能同时搞定五十多个□□的人，还有东西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丢失，那还真是惊世骇俗之闻了！
最令师青玄感到不安的是，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们是怎么跌入这个小世界的？
师青玄在河边放灯，一不小心被浪卷了，贺玄和师无渡应该是跟着自己跳下来的。
先不说那浪的古怪之处，为何谁都不卷，偏偏要拉师青玄下水？
这个理由师青玄想不通，暂且搁置。
本来就这一点，师青玄并没有怀疑到自己身上。可刚才，又发生了第二次的事情转折。
他再次在贺玄还有师无渡两人的眼皮子底下被掳不说，还遇到了白话仙人。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何那白话仙人知道那句一模一样的预言，而且还知道他曾是白话真仙选定的猎物？
此事怎么说，都透露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以前那只白话仙人早就被贺玄吞了，连渣都不剩，所以肯定不是以前那一只。
但也不排除，那白话仙人曾对自己族群里的人透露过这段消息。
可这也说不通。
白话真仙到被贺玄吞的那一刻都以为是自己缠上了一块硬骨头，从来就不知道自己被误导了的事实。
想不明白。
有些事，第一次发生，是意外，第二次发生，就是人为了。
人为，而且还是针对他的。
谁人为？为什么？
师青玄扶了扶额，觉得此事太复杂，还是不想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如果他上边的全部猜测成立，那只需要等幕后黑手自己露面。
贺玄见师青玄不说话，以为他在怪罪自己，连忙拉了个挡枪的来：“要不是你哥沉不住气，非要找我动手，我动手的时候分了神，也不至于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丢了。”
师无渡不满，攻击回去：“贺公子，你的意图简直就昭告天下，师某若不先下手为强，岂不让你伤了我弟弟？”
“更何况，青玄丢失，又怎能说是我一个人的错？阁下身为鬼王，看人还能看丢，理应比师某担上更重的责任。”
师青玄一听他们吵起来就头大：“停停停！”
虽然他们互骂都骂得很有涵养，个个绵里藏针，说一句话，深意绕三圈，但还是让师青玄听得头痛。
他在通灵阵里天天听南阳和玄真吵起来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烦躁。
师青玄问：“贺玄，你在哪里找到我的？”
“水潭三十里开外的一个洞窟。”
贺玄见师青玄面露狐疑之色，忙道：“不是这个洞窟，我找到你之后就带你出来了。这个是随意寻的落脚点。”
师青玄眼中的狐疑消退，但还是心有疑虑：“石窟？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很遗憾，没有。”
贺玄是黑水玄鬼，还有长期潜伏在仙京的经历，他说没有，那肯定没有。
师青玄觉得这件事情好像蒙着一层诡异迷雾般，为了不让他们担心，遂没有说出白话仙人的事情。
主要是，师青玄不想让他哥担心。
他哥现在因为一个贺玄，整个人就好像绷在箭上的弦，要再让他知道了这个白话仙人，那岂不绷得更紧？
箭弦绷太紧可不是什么好事，要绷久了，说不准哪天就断了。
这件事，既然看像是冲他来，那还是等他自己捋清了再说。要是可以，等解决完了这件事情才告诉他哥吧。
事情怎么就越来越复杂了。
师青玄拍拍脑袋：“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闻言，师无渡立刻道：“贺公子，师某也很好奇，在这偌大的地方，你是如何精准地寻到青玄的？”
“难不成，这里就是阁下自己以法力创建的小世界？”
贺玄道：“凭我本事。”
贺玄很少把话说得这么模棱两可，而且还有几分玩笑意味。
也可以从侧面反映，贺玄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这世界肯定就不是贺玄创建的，毕竟贺玄这个人什么都跟他摊牌了，总不可能这么无聊。
师青玄脸一红，“呵呵”打岔：“嗯，哥，这个你就别深究了。”
贺玄能找到他，大概是靠残留在他的身上来辨认
这个好解释，可万一他哥问起他身上的鬼气是怎么来的，那就难圆谎了。
总不可能胡扯说他遭大罪了吧？
师青玄插科打诨，转移他哥的注意力，企图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那个，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休息？有事情等明天再说？”
师无渡看得出师青玄不想谈论这件事，师无渡也不介意。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迫切想要知道答案：“别先急着休息，我先问你件事，你，都知道了？”
“什么？”
师无渡面不改色道：“你的命格和他的命格的事情。”
师无渡是师青玄的哥哥，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性子，他在清楚不过。因此，当初改命换格的事情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给师青玄。
不然，以师青玄的性子肯定闹翻天。
眼下不确定师青玄是否知情，毕竟就如师无渡说的，师青玄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闹翻天，哪里会有这么乖？
可是，如果师青玄不知道，那他为何一路上都在维护贺玄？
贺玄可是黑水玄鬼，师无渡实在想不到什么其他的理由，师青玄为何屡次在他和贺玄之间偏袒贺玄。
贺玄对当年的事情，肯定是知情的，不然一路上也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总是与他恶言相对。
至于贺玄有没有把这件事捅给师青玄知道，师无渡就拿捏不准了。
但，就算师无渡猜得正确，贺玄的确告诉了师青玄命格的事情，还是有一点师无渡想不通。
为什么，贺玄这一路上都没有对自己下杀手？
看贺玄的样子并非是对自完全没有丝毫恨意，在他明明就占上风的情景之下，为后总是收手？
师青玄一愣，随后闷闷地垮下肩：“……知道了。”
师无渡哼笑，脸上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心慈手软，屡次阻止我对他不利？”
“我告诉你，我和他，你和他，早就不共戴天。你要我们和平，你等下辈子吧。”
贺玄眼神冷淡，好似他们谈论的事情主角不是他。
师青玄说：“哥，如果不是我的，我宁愿不要，不管是命格也好，神官也好。更何况，贺玄他……都是我们的错。”
师无渡一窒，想训斥师青玄，可贺玄在这里，有些话不方便说。
贺玄冷冰道：“青玄，你何必和他多说？水横天要是会知道悔改，也不会是水横天了！”
师无渡毫不客气地回：“贺玄，要不是师某处在这种境地，还未必会怕了你。”
贺玄眯起眼睛，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却被师青玄捕捉到了。
百年水深火热，仇人相见，能维持现状已经不易。
可惜师青玄打了一路的圆场，此时早就疲惫不堪，但又不能置之不理，只能言辞苍白道：“哥，你就少说两句吧。”
师无渡一生倨傲，被贺玄压了这么久，早就心生不满。更何况弟弟当前，总不能让弟弟看扁了自己。
可惜法力斗不过，蛮力打不过，师无渡只能憋着一口气，打坐歇息去了。
眼不见心不烦。
见战火硝烟终于平息，师青玄这才松了口气，靠着岩壁坐下，阖起眼，再次坠入梦中。
今天可累死他了，先有白话仙人重现，后有他哥夹攻逼问。
更何况，贺玄和师无渡之间的关系简直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也不知何时会引爆。
师青玄心中揣着满腹心事，睡得有些不安稳，折腾了半个时辰方才艰难地入睡。
……
翌日，待师青玄从睡梦中醒来，一惊，无辜地看着贺玄，黑白分明的眼睛就和林中不谙世事的小鹿一般。
师青玄慢慢撒手，把自己的爪子从贺玄身上挪开：“我不是故意的。”
师青玄马上虔诚地道歉：“真是对不住了。”
他这身睡觉乱动的坏习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睡着睡着，居然把贺玄当成抱枕一般来抱。
真是罪过，罪过。
贺玄看着师青玄，轻轻笑了：“嗯？”
自打进来这个小世界，一和师无渡碰头之后，贺玄就到笑容就很少带有半分真心了。
美人一笑，倾城之资令人为之倾倒。
师青玄不禁看呆了，之后回神，推了推贺玄：“那个……我哥还在呢……”
贺玄一只手撑着脑袋：“放心，我给他施了个昏睡诀。要不我们还是先来说说，怎么算你的账？”
师青玄盯着贺玄看了好久：“贺玄，你的性子说变就变，这也忒快了。”
睡前还是冰山脸，起身秒变贴心美人。
贺玄笑了笑，低沉迷人的笑声自喉咽吐出，喉结上下滚动：“那你喜欢我怎么样？”
师青玄由衷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好！不过你笑和不笑我都喜欢。”
笑的时候，贺玄显得特别的温和俊朗，尤其是身上还穿着那一身浅蓝色衣服，衬得他身上贵公子的气息越发浓厚。
不笑的时候，贺玄看起来就特别严肃，还很凶，但也很好看。
不过呢，贺玄时常板着一张脸，因此眉飞色舞、毫无顾忌地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让人不禁沉沦其中。
贺玄笑够了，恢复一贯的模样，但还是没把脸上的笑意完全收敛起来：“你啊，幸好和你睡的人是我，要换一个，还真未必受得了你。”
师青玄挠挠头，甚是不好意思：“那个……抱歉，以后我会注意的。”
贺玄道：“没事。”
昨天有些话，其实师青玄不太想说给他哥听。眼下师无渡还在睡，师青玄就不免有些犹豫。
“那个……贺玄……”
“有事？说吧，我听着。”
师青玄犹豫再三，还是把那个似梦非梦的诡异境遇说了出来。
“我昨天吧，大概是遇到了白话仙人，应该是它把我捉走的。”
师青玄简单地述说了一下事情始末，说完的时候抬头一看，贺玄脸上本来还带着的几丝笑意不知何时早就收了个一干二净，而且身上还隐隐冒着煞气。
须臾，贺玄反手抱紧师青玄：“不怕，都是假的。”
顿了顿，许是绝对这样的安慰措辞有些苍白，贺玄又说：“你以后再见到它，就不必怕他了。”
“为什么？”
“我可是黑水玄鬼，一个人能灭他们一百个，还需要怕？更何况，就我大肆吞鬼这名声，传出去，不管传到哪一个精怪的族群，都对我退避三尺。”
“我的人也敢动？怕是会不耐烦了。”
师青玄心中本来还有几分的忐忑不安，可被贺玄这么一说，那仅剩的害怕之情就完全烟消云散了。
师青玄点了点贺玄的鼻尖：“玄郎，你这话说得，可真有趣。”
贺玄睨了师青玄一眼：“就这种小喽喽也足以成为你哥的心腹大患？他也确实是没本领的。”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就搬我的名声出来。”
“可惜白话真仙味道寡淡、吃起来没滋味、吃了也不会增加什么实质性的法力，否则我早就端了他们一整个族群。”
师青玄推搡了一下贺玄：“嗳，你好坏哦！”
一言不合就吃鬼，也不怕吃撑。
贺玄反问：“我还排在四大害之首，固然低调，你们每次提四大害还不把我排在第一个？”
“所以，我一个祸国乱世的绝境鬼王，没有效仿白无相，你们就该谢天谢地了，难不成还要央求我做好人？”
贺玄说话很少这么有意思，师青玄“咯咯”笑了一阵，想着此事也颇有道理。
笑够了，师青玄收起脸上不正经的表情，严肃起来：“贺玄，我不想做神官。你就答应我，把命格拿回去，好不好？”
“到时候，我可以无时无刻，天天陪在你身边。出去之后，我们回黑水鬼蜮，不再理会天界的纷纷扰扰，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沉默了片刻，贺玄方道：“这可不是小事，你先好好考虑，要真是一点也不想做神官了再说。”
“毕竟，辞职容易，但要重新混一个神官之名，有点困难。”
好不容易磨得贺玄终于肯松口了，师青玄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马上道：“早就考虑好了，我不做神官，就爱陪你！”
贺玄低低的笑声在耳边荡开：“好，那我也不做神官了，你可要陪我。”
“好。”
贺玄抱紧师青玄，虚虚闭起眼：“真好，我也有家了。”
师青玄道：“你不仅有家，你还有我。”
等了许久，也不见贺玄主动松开，师青玄有点好奇道：“贺玄，你怎么还不起来？赖床？”
贺玄眯了眯眼，坦荡地承认了：“对。”
话锋一转：“况且你昨晚到底干了什么，我为什么赖床醒不了，你自己心里没底？”
“我干了什么？”
师青玄哪里会知道睡着之后发生的事情？
更何况，他早就好几百年没睡过觉了！
神官是不需要睡觉，虽然他跑后门，但冒牌神官这四字好歹也有“神官”重点二字在里边。
所以说，师青玄真的很久没有睡过觉，体验一下凡人的生活了。
昨日是因为过于疲惫，因此在会睡过去。
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准确，毕竟上次在黑水鬼蜮的时候，他也睡过去好几次。
呃……
但那个是情有可原的！第一次，因为受刺激太大，恍惚间睡了过去；第二次，因为贺玄这人太能闹，他受不住，又说了过去。
咳咳……
这次吧，精神受到打击，精疲力尽之下睡过去，也是情有可原的。
师青玄如是想。
贺玄不厌其烦地细数：“昨夜二更天你入睡，安分不到半时辰，你就突然翻身，压在了我身上。”
“你这一压，直接压到了四更天。好不容易撒手，可还没过一盏茶时间，你又转过身来，双手双脚紧紧缠着我。”
师青玄汗颜，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会是这副模样，有点心虚，但还是企图狡辩。
“嗯……其实吧，只要你把我推开，我再一次贴上去的吧……”
贺玄用质疑的口吻反问：“你确定？”
师青玄还真的不敢保证。
毕竟睡着了，他哪里还会有知觉？
贺玄道：“师青玄，你昨夜可是闹得我一宿没睡，你说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你要我怎么补偿你？”
贺玄想了想：“先欠着吧，等出去再说。”
这是要狠狠宰他一笔的意思了！
贺玄是鬼，就算是一整年下来不吃不喝不睡不休息也照样活蹦乱跳，因此躺了一会儿，便也扶着岩壁坐了起来。
“走吧，附近有条河，我带你去洗漱。”
“好。”
师青玄借贺玄的力站了起来，在贺玄的带领下来到了贺玄说的那条河流。
河水还算清澈，师青玄也没有过多挑剔，蹲下身子就开始捧起水洗脸。
洗漱完，贺玄就把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翻出了一件黑色袍子递给师青玄：“化回男相吧。”
“你女相虽然法力强，但耗费法力也大。你如今都维持了一整天的女相，肯定法力不支。”
师青玄心中一暖，双手接过衣服，但心中仍存有疑惑：“昨天我问你讨要衣服的时候，你不是说没有男装吗？”
贺玄淡定自若地解释：“的确没有。所以这件衣服是我法力凝成的。”
法力凝成的。
上次师青玄在黑水鬼蜮的时候就发现了，贺玄这人的法力实在高强精深。
不禁可以徒手控水，还可以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之下，完全凭靠法力来凝成一件实质物品。
师青玄好奇摸了两把，发现除了衣服面料柔软特殊了些，其他的简直和普通衣裳没什么差别。
师青玄赞叹：“真厉害！”
师青玄也不背着贺玄，直接换上了衣服。
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统统都干了。
所以，在这时候忌讳，实在是多此一举。
师青玄很少穿黑衣，觉得这死气沉沉的颜色和他的性情不符合，眼下倒是初次尝试这种颜色。
不过，不用时时耗费法力来维持女相，对师青玄来说倒是比较轻松了点，连脚步都轻快不少。
师青玄拉着贺玄的衣服，转了个圈，心中有些担忧：“这衣服不会突然凭空消失吧？”
要是贺玄法力一下枯竭，那他岂不……
贺玄给他派了一颗定心丸：“放心，不会。要真有事，我一定赶在出事之前把我身上的这件衣服披到你身上，信我。”
贺玄身上的衣服倒是货真价实的衣服，还是师青玄新买的。可惜，贺玄不能给师青玄穿自己的衣服。
毕竟贺玄他都穿了一整天了，要师青玄一传，铁定给师无渡认出来，到时候肯定又是一阵腥风血雨了。
基于对贺玄无条件的信任，师青玄放心地点了点头。
贺玄从袖子里摸出两颗珍果，全都给了师青玄：“你吃点，充当早膳。”
师青玄拿起珍果问：“你哪来的？”
贺玄身上总是藏着稀奇古怪的东西，师青玄早就见怪不怪了。
贺玄理所当然道：“鬼市极乐坊旁种着几株果树，我顺手摘了点。”
师青玄咬了一口果子，清甜可口，倒是不赖：“你不吃？”
贺玄道：“你自己吃就成了。不是说了，我是鬼，本来就不必吃东西的，吃了也等于白吃。”
其实，神官也是不必吃东西的。但既然是贺玄给的，那师青玄便也没有推拒。
师青玄一边咬着果子一边问：“为什么这么说？”
什么叫做吃了等于白吃？
贺玄见师青玄对此有兴趣，便稍微解释两句：“鬼嘛，人都死了，还怎么消化食物？法力高强的可以靠法力，法力低微的就消化不了了。”
“不管怎么说，追根究底，神官可以不需要吃东西，但吃了还是可以消化；而鬼吃东西，纯粹就是个人欲念。”
见师青玄还是懵懂不知的模样，贺玄简意骇言道：“简单来说，就是鬼吃东西，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并不能实质性的填饱肚子。”
师青玄问：“那青鬼吃人是？”
贺玄道：“舍不了馋是真的，但主要还是为了模仿我。”
师青玄“啧啧”两声，不对戚容做出任何评价。
吃完果子，师青玄顺道在河边洗手：“回去？”
贺玄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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