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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被送给豪门以后 > 第 21 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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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轮03

    隔天。

    楚思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跟护士长面面相觑,护士长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包裹,已经拆开一半,能看出来里面装着好几条毛毯。

    仅仅从光泽度和柔软程度来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楚思源:“?”

    护士长:“这以陆先生的名义寄过来的,说是上次从我们医院拿走的那条毛毯就不还了。”

    楚思源:“……”

    楚思源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有人给他砸钱是什么滋味,心情复杂地抽出一条毛毯,又抽出另一条毛毯……无语道:“他送了这么多?”

    护士长:“外面还有呢,送了三箱过来。”

    楚思源:“……”

    楚思源:“那就把现在用的都换成新的吧。”

    护士长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呆若木鸡地点了点头。难道是上次那位病人嫌医院准备的毛毯不好用,硌手吗?

    护士长离开后,楚思源立刻就给陆时煜打了电话。

    “我说弟弟,才一晚上没见你怎么就智障了?”楚思源匪夷所思地说:“你昨天是看了什么霸道总裁小说吗?顾蔓蔓常看的那种?”

    “——那你送什么毛毯啊,你要砸钱也该给我买机器,我们医院刚好缺一台最新研究出来的机器,也不远就在德国,也不贵,就六七千万。”

    “……”

    “不是你让我还毛毯?”

    “我让你这么还了吗?”楚思源终于回到办公桌前做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决明子茶,慢悠悠地说:“弟弟,你这是不是情窦初开啊?定情信物是条毛毯,你就不觉得有点寒碜么。”

    “没什么事,我挂了。”

    “还真有事。”楚思源伸手翻了翻摆在桌上的日历,“你上回带你家小朋友过来——肩膀受伤的那次,我说让你两周之后带他来复诊,你当初答应得好好的,这都一个月了怎么还不来?”

    陆时煜是真的忘了,他接手寰宇开始就连轴转,干点什么都是忙里偷闲。他快速的看了一下最近的行程,“那下周。”

    “别下周了,这会估计都已经痊愈了。”楚思源一语双关地说:“弟弟,有些事,等不得的。”

    楚思源这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顾蔓蔓正好在跟陆时煜汇报工作。等他挂断电话,顾蔓蔓问:“陆总,是行程有变吗?”

    陆时煜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才说:“不变。”

    顾蔓蔓点了点头,正要回到电话之前说的话题——陆时煜突然问他:“你给楚思源那里到底送了多少条毛毯?”

    顾蔓蔓整个人都陷在“我就是你谈恋爱的工具人”这种认知里,连带着连续加班好几周的怨气通通化为了购物欲,就像当初给林西言买了整整八套衣服一样,这次买毛毯也带了“林西言”这个关键词,于是她就如法炮制地买买买。

    听到陆时煜的质疑,这位花钱没个数的秘书小姐甚至还萌生出一种“不是吧陆总谈恋爱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像霸道总裁一样吗?他怎么这么抠门?”的不满与嫌弃,大言不惭地回答:“一百条毛毯,是用您的私人账户支付的。”

    “……”

    陆时煜自己让人家买的还能说什么,轻敲了一下桌面,强行回到正题:“嗯,你刚才说到哪里?接着说。”

    游轮04

    林西言很久没有生出过委屈这种情绪了,可早餐时段下楼等陆时煜却发现自己扑了个空之后,莫名其妙地就有一点丧气。

    这其实是站不住脚的,毕竟他们也没有约好,只是林西言单方面地想偶遇而已。偏偏陆时煜今天没打算吃早餐,很早就出门了。

    “从这里到他的公司好像是挺远的。”林西言趴在窗台上,望着从别墅门口通往庄园外的白色大道,安静地想着:“他今天也会回来吗?”

    林西言往常也总是很安静,陆明远不找他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缩在房间里,仿佛把自己当作了一个什么精致的摆设,安安静静地往那里一摆,像是一副宁静致远的美人稿。

    他时常会想起金丝雀,有时也会担心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去了挣扎的本能,如果真的有挣脱的机会,是不是真的会再次把自己锁到精致的牢笼里。

    林西言抬头望了望天,依旧想不出什么答案。

    他或许真的没有发现自己看起来有多么失魂落魄,但是他的周围有太多双眼睛,恨不得把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来来回回分析上好几遍,从中琢磨出什么离经叛道的迹象,然后去报告给陆明远。

    林西言从前就犯过这样的错,把这座宅院的管家和女佣们都当成是很好的人。因为她们每个人对林西言说话都是轻声慢语的,乍一看几乎找不出什么不恭敬的地方。

    可其实是把他当傻子在哄。

    一无所知的林西言在陌生的环境里自然就会向身边的人求助。这些人知道他想获悉的一切,但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他,只会用温香玉软的冷暴力筑起一座牢笼,成为陆明远的帮凶。

    他大概是非常不会社交的,直到现在他的安全活动范围依旧局限在二楼的这一间卧房里,再多可能就是陆时煜出现的那些场合。

    他对陆明远其实知之甚少,都是基于他自己的观察,只是他能探知到的信息实在有限,只能笼统地拼凑出一些,从中找寻出一些应对的办法。

    这样的长年累月里,他所有表达和倾诉的欲望似乎都已经被磨灭了,但清理思绪的习惯却养成了。这是他下意识里对自己的保护,因为不能犯错,所以要把平时做的事减到最少。

    所有不必要的举动和不必要说的话都要避免。

    为了更好地达到这样的状态,他每天都会花一点时间去想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去做这些无聊的事。

    唯一的乐趣大概是他总会把和陆时煜相处的每一秒都记得清清楚楚,扛不住了就拿出来想一想,好像有那么一点甜,就能再继续下去。

    他还能撑住,没有被所处的环境逼疯,或许靠的就是那么一点点甜。

    中午的时候,如果他没有下楼的意思,女佣们会把午餐送到他房间。餐点都是差不多的,大多是中餐,偶尔会配有甜甜的沙拉。

    大体都是按照营养师制定的菜单来做,很少有变化。

    可今天,值班的女佣给他端上来一碗馄饨。

    忽然间林西言仿佛被一股慢慢涌上来却无所遁形的压迫感给笼罩了,连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他昨晚任性,要陆时煜煮那一碗馄饨是因为见到了林文海,他这位父亲逼他去讨好陆明远的言辞间总是要打一把亲情牌。

    “我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这句话总是被挂在嘴边,因为林文海知道林西言吃这一套,他的养育之恩里刻进了林西言对他的愧疚。

    林西言其实很需要有人对他说一句,你的父母离婚并不是你的错,这样或许他就能够放下一些无谓的负罪感。

    那年他才不到两岁,连话都还未必能说明白就遭遇这样的迁怒,所有人似乎都把矛头指向了他。

    原本很疼他的奶奶连抱也不肯抱他,要把他丢在冰天雪地里自生自灭。结果还是路过的陌生人把他从雪堆里抱了起来,还因为无人认领求助民警。

    “警察同志,这孩子是个丧门星,连亲妈也不要他了,我们家哪里还敢要。”他奶奶说什么也不肯再把他领回家,还向警方要求:“那女人走的时候把家里的钱都卷走了,你们帮帮忙,替我把钱都要回来吧?”

    派出所见状只好试着联系孩子的监护人,那个年头信息化还没有普及,辗转两天才联系到了在另一个城市的林文海。

    那两天,林西言就一直被丢在派出所。

    幸好有好心的女警,晚上值班的时候还能照顾他。

    林文海那时候也是焦头烂额,做生意一直亏,欠的债垒起来能把他压死。可他就是不甘心,不愿意做个普通工人,要外出闯荡。

    家里的家底就那么一点,全掏空了也填不上这个窟窿。

    实在没办法,只好去外乡找机会。

    这种时候,是绝对没办法带上林西言这么小的孩子的,他连照顾自己都够呛,只好把孩子拜托给独居的母亲照顾。

    老人家一开始也是愿意的,夫妻俩在外赚钱打拼,她自己在家照顾孩子倒也其乐融融,她相信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自从听说儿子媳妇离婚之后,孩子的奶奶像是忽然就失去了生活的某种支撑。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是儿媳妇在外有了人,把儿子赚的钱倒手给了情夫,然后两个人一起跑了。

    日子原本就艰难,更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再看林西言就怎么都觉得不顺眼,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勾搭的野男人,这还是到底是不是我亲孙子?不管是不是,也一定是个丧门星。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滋长。

    起因也很简单,林西言那时候身子短,够不上桌子——连床头的矮柜也够不上,但是想喝水又找不着人,只好自己去够。

    结果水没喝到,杯子却被打碎了。

    这并不是一个吉利的征兆,又刚好出现在在那个时候,像是无声地印证着什么。

    北方的雪天积雪来不及化,往往能积得老厚,小孩子一脚踏进去都拔不出来。狠心的奶奶把不到两岁的孩子就这样直直地插到了雪地里,在白茫茫的一片里和周围堆起的雪人作伴。

    他那时还那么小,被人从雪地里捡回来的时候连哭都不会哭了。值班的老民警从路人怀里接过这孩子的时候唏嘘不已,这得亏是遇到了好心人,万一遇到的是人贩子呢?

    两天后,林文海坐火车赶来。

    林西言终于从派出所被接了出来,但是却无处可去。既也没办法再到奶奶那里去,林文海也不想带他走。林西言哪怕再大上一两岁也能勉强送去幼儿园,却刚好就卡在那么尴尬的年纪。

    林文海为难了几天之后,把林西言被送去寄养在一个远房亲戚家。

    这一去,就是五六年。

    直到林西言在亲戚家长到七八岁要升学了,林文海才把他接回去。那时候林文海的事业已经小有所成,在s市定居。再见面时,林西言已经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只是人生得好看,不说话也不会叫人讨厌。

    七八岁的林西言已经长到林文海的腰际,一伸手刚好就能摸到他的脑袋。

    林文海却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感情,伸手拍了拍林西言的肩膀——他的手其实在林西言的脑后徘徊过那么一瞬间,最终落在肩膀上。

    他对林西言对一腔父爱大概全都倾注在了这一刻。

    林西言怯生生地跟陌生的父亲,踏上的北上的旅程。他从前熟悉的一切都要被割舍,他要再一次融入一个新的家庭。

    林文海离婚没多久就再婚了,很快又有了新的儿子。林西言被接回家那一年,小儿子已经比当初的林西言还要大了。林温在家作为受尽宠爱的独生子养大,自然很难接受一个凭空出现的哥哥,为此还哭闹过好几次。

    林西言的奶奶也早已经被接去s市养老,再见林西言时已经不再恶言相向。后来相处的时间久了,她还自以为一碗水端平,对两个孙子都很好。她甚至偶尔还要怪林西言不会说话,很不开窍,一点也不会孝顺老人。

    世上的伤害大抵都是如此,施暴者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受害者却还要裹挟着心底的伤痛前行。但凡不能大度原谅,都要被指责不懂感恩,斤斤计较。

    “都已经过去了——”

    林文海时隔多年再见到林西言那天说了这样一句话,似乎也给林西言以后的生活定下了某种基调。只是林西言尽管比寻常孩子敏感一些,却也没有立刻就明白过来。后来,才慢慢意识到林文海的这句话其实已经把林西言漂泊无助的那几年轻轻带过了,他辛苦打拼才得到的幸福家庭不容许存在不幸。

    北上的那个清晨。

    林文海带着林西言,在车站旁的一家路边摊里吃了一碗馄饨。那大概是林西言此生对父爱最深刻也是最具像化的理解,具体到那个清晨里混合着烟草的氤氲气味。

    出乎意料地令他安心。

    大概是某些情感的触动可以共通,也不知怎么昨晚陆时煜给他缔造的安全感就和记忆里的场景重叠了。他或许没有立刻想起那个时候,但是却下意识地想要确认这种安全感。

    别墅里的女佣向来不跟林西言多话,只把食物端到桌上,摆好餐具就离开了。她的动作和说的话都与平时并无什么不同,却还是有着无形的压迫感。

    林西言不知道这一碗馄饨究竟是一种警告还是试探,只好一并都往坏了想。他怕自己太过害怕会手抖,因此拿起餐具时动作很慢,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才把勺子拿到手里。

    两年间他一直都在试图让自己适应这种生活,尽可能地把自己逼成一个没有情绪、没有思想的木偶人,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是人,总要有七情六欲。

    也总会彷徨、害怕,会在转瞬即逝的安全感里露出某种形迹。无论身处什么境地,总要有哪怕片刻的休憩,才能让无处安放的这些情绪有个栖身之所。

    否则,岂不是只剩下泥足深陷这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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