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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言完全震惊地看着他。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那么大一个陆时煜突然就出现在了他房间里。
林西言一时判断不清发生了什么,小心谨慎地在距离陆时煜稍远的地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身体虽然自作主张地先动了,但是脑子却好像没跟上,眼神空洞地看着陆时煜。他像是在看另一个世界,他和陆时煜之间好像隔着一层,看是看见了,却没有真实感。
陆时煜有些不太高兴地、伸手把人往自己怀里拉近了一点。
林西言:“!”
他一点都没有防备,整个人都被陆时煜牵着走,突然就到了一个伸一点点手就能够到陆时煜的距离里。
陆时煜很有分寸,让林西言在距离他很近但不会感到被冒犯的距离里停了下来。
陆时煜:“下午的时候,为什么要跑?”
林西言有片刻的慌神,不知道闪过什么可怕的念头,又或者陆明远确确实实吓到他了。他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发抖。
但是又不想被陆时煜发现,死死地咬着嘴唇。
陆时煜却没有给他继续息事宁人的机会,他短暂地蹙了一下眉头,从容不迫地说:“林西言,是你先开始的。”
他的这句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西言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的生活制定了某种既定的规则,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只要不跨出某个特定的界限,就不会有事。
但现在,一天之内,先是陆明远再是陆时煜,都告诉他这个规则已经被触犯了。
林西言允许自己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地喜欢陆时煜。那是一种偷偷的喜欢,见不得光,永远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他给自己设了一条高压线,一点都碰不得。
陆时煜在他眼前,离他近在咫尺,他也不敢伸手。
林西言像是遭受不了某种沉重的打击一样,连表情都控制不好,显然是要哭出来。可是却还顾及陆时煜在场,最终摆出了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只是看起来比真哭了还要更委屈——或许这么说也不准确,更像是某种希望彻底落了空,却偏偏又兜头砸下来一个更大的噩耗。
陆时煜的表情一变再变,最终阴晴不定地僵在原地。
林西言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呢?
他难不成以为我是要以此来威胁他什么吗?还是说他因为某种身份,所以对建立别的亲密关系感到抗拒?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林西言。”
陆时煜叫了他一声,压着声音说:“别低头,看着我。”
林西言却充耳不闻,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态,一动不动。
陆时煜:“……”
又来了是吗?
这个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很早就发现,林西言非常不活泼,一开始他以为这种不活泼是因为林西言年纪小又内向的缘故,但后来发现并不全是这样,他的确胆子小,但是不至于不活泼到这种程度。
林西言常常会突然走神——并且不单纯是周遭的一切都不讨他喜欢的那种走神,更像是某种不明原因的精神不济,他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混入某种其实格格不入的场景里。
非常明显的表现是,他总是会反应很迟钝。
这种迟钝的界限很微妙,像是误入某个陌生环境还未适应的笨拙,但是不仔细看却看不出来,他始终表现得很正常,看起来只是说话语速慢一些。
现在,这种迟钝好像忽然间被放大了。
林西言隔了好久,才抬头,看向陆时煜。
陆时煜往常并不爱穿黑色的西装,也不会给人压迫感,他更多的时候是闲适、舒心的,整个人都非常温柔和温暖。
这是一种让林西言很安心并且喜欢的特质,他一遍又一遍地确认过。但现在,陆时煜却变得非常冷硬,连眼神都跟从前不一样。
林西言虽然还是看着他,但并不敢轻举妄动。
他这样子,活像是陆时煜突然变成了什么大魔头。
陆时煜观察着他的反应,直到发现对方竟然一点点、细微地往后挪动了一下,并且还试图继续这种以为别人发现不了的挪动时,他实在忍不住了。
陆时煜哭笑不得地把人拎了回来,还警告他:“坐好。”
林西言看起来好像有些丧气,表情有细微的松动。
不是吧,
他是真的在躲我吗?
陆时煜借着黑西装立起来的气势似乎一瞬间就落了下去,只剩下一点点茫然和非常多的妥协。他在林西言当着他的面落荒而逃后的这么长的时间里,积累的所有近乎被拒绝的哀怒在这一瞬间里好像都消散不见了。
他总不能把人逼得太紧,毕竟对方看起来是随随便便就会被吓哭的样子。
陆时煜给自己找借口:“你说话声音太轻,我听不见。”
林西言:“?”
我没说话呀。
这个念头在林西言脑中一闪而过,又听陆时煜问他:“去哪里了?”
林西言不知道,老老实实地摇摇头,他从来不问也不关心陆明远要他去哪里,反正司机也只听陆明远又不会听他的。
陆时煜又问他:“好玩吗?”
林西言还是摇头。
何止不好玩,他连回想一下都觉得难受,像无时无刻不被人掐着脖子,一旦他让人不顺心,就会遭到严厉的惩罚。
他的心口悬着一把剑,仿佛随时都要落下。
聊不起来。陆时煜似是无奈又叹息:“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林西言实在说不出。
他抬眸看向陆时煜,漂亮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了,欲语还休地诉着委屈。
这个人怎么这么会撒娇?
他都这样了我能把他怎么办?
不知道自己在撒娇的林西言,记得陆明远对他的警告,勉强打起精神来说:“陆董,在楼下。”
陆时煜:“所以,你在赶我走?”
林西言想了片刻,才说:“不是……”
话说了半截,又改口:“你走吧,我不想吃馄饨了。”
这都哪儿跟哪?
他是把我当厨子了吗?
“那就不吃……”陆时煜顺嘴哄了半句,又在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忽然明白了什么,心里有了难以置信的猜测,却能够合理地解释林西言的反常。
他声音冷肃地问:“林西言,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
如果早有人这么问他,或许他也不必像影子追着光,不断渴求着那一点微末的光暖。
林西言一直在等一个求救的机会,但现在机会来了,却来得太晚了。
他在一天又一天的折磨里被吓破了胆,麻痹似的催眠自己,这样也很好。天没有这么黑,有一点点光,他就可以好好生活下去。
林西言露出惨淡的笑:“没有呀,怎么会呢?”
陆时煜看着他。
他也看着陆时煜。
气氛一点点因为沉默而变得奇怪。
僵持几分钟之后,陆时煜终于没有了办法,在林西言这里好像再多的耐心也不够他用,只好把这个话头先放一放。
陆时煜安慰似的笑了笑,虎头蛇尾地给这段说不清楚的沉默定了性。他像是不愿意再继续窥探别人的内心一样,似妥协又似放弃:“那好吧。”
林西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追着喊了一声:“陆时煜。”
陆时煜听见后回头,他的温柔在这个瞬间里有一些残忍,他说:“林西言,你和他之间是不是有过什么承诺?”
那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林西言顿时感到百口莫辩,可是在其他人眼里不就是这样吗?他被陆明远带回家,那么理所当然是他的情人。
林西言还没有说话,陆时煜就以一种安抚的姿态已经结束了对话,好像就算是那样也没有关系,他说:“很晚了,早些休息吧。”
*
玛利亚三号游轮的拍卖会就在月底。陆时煜拿着邀请函看了好多遍,不得不承认自己产生了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绪。
他对楚蓓的感情很深。
他在十岁之前几乎所有的回忆都是美好的。他记忆里的楚蓓一直都非常温柔和耐心,像是对他有无尽的爱意和十万分的耐心。
他印象里,自己从来不必故意调皮捣蛋来引起父母的注意。
那时候他实在年纪太小,只看得到表面的美好,看不见楚蓓藏起来的所有阴霾。他和所有幸福的孩子一样,沐浴在阳光里。
人生最初的十年里,楚蓓给他定下了一个温柔明媚的基调,让他在以后的经年累月也没能长歪。那是一杆看不见的旗帜,把他往前走的每一步方向,都指得明明白白。
从这一点来看,楚蓓作为一个母亲,实在称得上是殚精竭虑了。难以想象她柔弱的肩膀是怎么扛起了一个年幼孩子的一生,也许在那几年里,她手里牵着的陆时煜,也是她往下走的一杆旗,让她不敢轻易就倒下。
只可惜,十年还是太短了。
她没看见陆时煜长大成人,也来不及看见自己的儿子长成了她希望的样子。他没有被陆明远影响,也没有因为年幼时被栽在恶毒的土壤就生出荆棘的枝桠。
楚思源把这一封推荐信递到陆时煜手里的时候,大概也并不清楚自己交了什么烫手山芋,这一封轻轻的帖子,在陆时煜手里被反复摩挲,不仅烫手还烫心。
陆明远把楚蓓存在的痕迹消除的实在太干净,陆时煜甚至在自己家里找不到一点点用来怀念的慰藉。因此这一封邀请函,无端就承载了他这十多年来他无以为报的母爱。
无意中看的每一眼,都像是离那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更近了一点。
*
突兀地想起的敲门声把陆时煜从这段舐犊情深的回忆里拔了出来,陆时煜抬头看见楚思源,没什么意外地说:“你来了?”
楚思源注意到摆在陆时煜办公桌上的那封推荐信,忽然就说不出开玩笑的话,想法转了好几个,最终说:“来,说说你的计划吧!”
陆时煜点头:“首先,陆明远不能出现在拍卖会上。”
楚思源惊了:“啊,这……”
“很意外?”陆时煜勾唇笑了笑——霸道总裁的那种笑,但是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惨的样子,他笑完了说:“如果他在,这把小提琴能轮得到我来拍?”
楚思源:“……”
也对。
他的这个奇葩亲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非常喜欢给自己造一个“爱妻”人设,整个圈子里谁提起来不说一声陆董情深意重?
可哪有一边乱搞一边情深意重的,这莫非是什么特殊的悼念方式吗?
“可你要怎么做呢?”楚思源情真意切地替他发起愁:“我可听说邀请函第一封就寄给了你爸,他分明就是一定会去的啊!”
陆时煜点点头,“我知道。”
陆时煜大概是最了解陆明远的,最知道怎么蛇打七寸。陆明远确实不太可能轻易放弃拍卖会这个绝好的让他立威望的机会,但如果出现了让他觉得需要立刻处理的、不得不改变行程的事情呢?
楚思源问:“你打算怎么做?”
陆时煜面无表情:“给他一个惊喜。”
拍卖会在晚上,因为家里距离更远所以会有人先去接林西言,接着陆明远才会从公司出发,然后再一起出席拍卖会。
这中间会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差——原本是刚刚好的,正好让陆明远能够在恰当的时间出场,既不会到得太早,也不会迟到而显得失礼。
只是却出了变故。
陆明远从公司出发前十分钟,有一个女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和亲子鉴定,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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