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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刑侦队,秦帆边抽着烟提神,边等着他们。
这大概是市局刑侦队办过最无厘头的案子。这件游轮伤人案,从接警开始,历时十天,传唤超过二十名群众协助调查,最终却是某个人出于报复的一个谎言。
“就是这孙子!”秦帆连轴转好几天,整个人都在用力地翻白眼,他把王思义的资料往桌上一扔,“他撒了谎,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陆时煜皱眉:“他?”
“我市勤恳的人民公仆——我S市市局技术侦查科的兄弟们,查了游轮上那个套间附近的所有监控,终于从几个反光的窗玻璃和瓷砖的倒影里拼凑出了能看到套间客厅里究竟发生什么事的角度……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后来把正对客厅的监控从这孙子手里挖出来了!”秦帆说:“当时,包厢里有三个人,林西言、尚在昏迷中的陆明远以及王思义这孙子。三个人推搡间林先生被逼到角落,拿起摆在一旁的花瓶护在胸前,还没动手呢,陆明远就一头撞上来了。”
秦帆拿起杯子喝了水,接着说:“因为地上刚好有水渍,他滑倒了。”
“……”
就这么一个案子,把市局的刑警们支使得团团转。秦帆职业素养高,这时候还不忘安抚林西言:“林先生你当时是闭着眼,人还在发抖,一时搞不清楚状况说不清发生了什么也正常,再者说在那种情况下,有自卫意识是好事,不要有负担。”
林西言确实搞不清楚,他才一睁眼,王思义就指着他说是杀人凶手,陆明远又倒在地上,他根本无从辩驳。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所以当初被带到市局也只能沉默。在那样的状况里,他甚至还有一些庆幸,这对他来说竟然也算是一种解脱。
陆时煜似有所感地看了林西言一眼,压着怒意问:“王思义呢?”
“他?”秦帆道:“已经拘回来了,先关几天让兄弟们解解气,再移交检察院。……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陆先生这个案子,到这里就算结案了。”
陆时煜非常惊喜于林西言状况的改善,但总觉得他心里还有什么悬在那里,其中的关键还是陆明远这件事。
因此陆时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林西言。
他承受的不白冤屈,以及过去十六个月里在那座别墅里所经受的一切,至此也都结束了。林西言说:“好。”
“至于王思义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点你们不必过于深究。”他们处理完相关事宜,离开市局之前,秦帆说:“探究嫌疑人的作案动机的警方的事,这件事不有趣、没意思,但是我们职责所在。”
其实陆明远的助理赵立华曾经提醒过林西言,王思义对他怀恨在心……不过正如秦警官所说不必再探究,而且那些事也都不重要了,他是要往前走的。
陆时煜这段时间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正式把那些事拿出来讨论一下?关于林西言过去的遭遇,关于他失去踪迹的母亲。
陆时煜想从林西言那里知道的也有很多,比如那天在游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市局看到的那段录像只是一个片段,前因又是什么?
还有,他为什么会跟着陆明远?是为了找赵妍吗?
但他还是暂时放下心里的这些疑问,那些需要去求索的过去,哪怕有再多惊人的真相,也比不过当下的这一刻。
回到家。
沙发旁的一盏落地灯亮了起来,灯光拉起了一个圆圆的光晕。陆时煜不想林西言再费神,一到家就赶紧哄他去睡。
陆时煜嘱咐他:“不要多想,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没有人会再来欺负你。”
林西言倒是点了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听进去。
·
游轮案终于有了尘埃落定的结果,但陆时煜不敢完全放心,猛然间卸下这么大的负担,他担心林西言的状态其实受不了什么大喜大悲的刺激。
他暂时不愿意再放林西言一个人在家,第二天又又又翘班了。顾蔓蔓对此早已经习惯了,能够有条不紊地应对这种突发状况,不让他胡思乱想。
她甚至还抽时间把要给陆总家里送三盆绿植的事情给安排好了,一大早就送到了陆时煜家里,刚好让陆时煜拿来哄林西言。
新来的绿植也得到了自己的编号,林西言给它们找好了位置摆整齐。他忙这件事的时候,陆时煜把该在家处理好的工作做完了。
他去阳台找到林西言,无奈道:“你也歇歇吧,这些花要被你浇死了。”
陆时煜家的这些绿植,从被买回家就一直被放任自生自灭,万万没想到还有险些被淹死的一天。
林西言刚来的时候这些绿植一大半都是蔫蔫的,可见主人多不尽心。他小声嘟囔:“这是草,不是花。”
陆时煜:“……”
这么凶吗?
他伸手揉了一下林西言的后脑勺,把他的头发搅乱,露出林西言愁眉苦脸的一张脸。
陆时煜严肃道:“别哭,不然还欺负你。”
林西言根本没有想要哭,白白受了这等污蔑,又听话地放下水壶,配合地问:“你忙完了?”
“在等我吗?”
陆时煜心里不期然地闪过这个念头,压了压嘴角,又去揉林西言的头发,头发落到眼睛里,林西言才往后躲。
陆时煜好笑道:“来,我帮你吹一吹。”
反正就很幼稚。
“揉头发”的游戏玩过两遍,陆时煜才终于捡回一点正经的样子,放过了林西言。
陆时煜怕林西言不习惯见生人,家里没有请阿姨做饭,一般都是他自己做。这时快到午餐时间,他问:“中午想吃什么?”
林西言乖巧道:“都可以。”
中午焖了一锅煲仔饭,其实陆时煜挺喜欢这种照顾林西言的生活,他们的生活节奏好像一起慢了起来,他能够在这种咫尺的相处里更加了解林西言。
比如,林西言真的太喜欢吃甜的了,不管是什么食物都非要加一点点糖,他才会吃得开心。
煲仔饭不够甜,他给林西言加了一杯西米露,林西言的情绪就会比没有西米露的时候更软和一点,看起来像是午后晒太阳好餍足的猫。
午饭后,林西言会休息一会。
他午睡的时间里,陆时煜让人送了衣服过来。林西言昨天去市局是随便穿了陆时煜的衣服就去了,但是他以后总归要再出门的,这些该提前准备好。
——其实更省心的办法是把林西言留在那座别墅里的衣物连同其他一起打包送过来,但是那样做难说会不会触及林西言一些不好的回忆。
陆时煜直接让人把衣服挂到衣帽间。反正他的衣帽间大得很,分给林西言一半,可以装好多好多衣服。
一年四季,林林总总,还有各种各样的配饰。
林西言在朦胧里被吵醒,迷迷糊糊地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没找到陆时煜,就先看见了一整排的粉色连衣裙。
林西言感觉自己好像不会思考了,大脑里“嗡”地一声,脸色变得煞白。狰狞的过去在他的眼前铺开了一条荆棘的路,把他整个人往下拽。
整理衣服的小姑娘最先发现他不对劲,手里的连衣裙来不及放下,就过来问:“这位先生你……是不是不舒服?”
林西言恍若未闻地看着她,好像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
“怎么了?”陆时煜正在谈公事,匆忙挂断电话过来,不明所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这位先生好像不舒服。”有人告诉他:“突然间脸色就白了,是不是我们动静太大吓到他了?”
陆时煜请他们离开,等人走了才低声问:“西言,怎么了?睡得不好,做噩梦了?”
林西言使劲咬着嘴唇,盯着陆时煜看,像是要分辨眼前这个人是真是假,他真的是陆时煜吗?
陆时煜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梦见什么了?”
林西言迟钝地、一字一句道:“我不要穿裙子。”
陆时煜:“?”
他低头看向那条粉色睡裙——因为工作人员还在整理过程当中又撤离得十分匆忙,所以没有收好,就这样被随手放在一边。
林西言看那条睡裙的眼神里竟然充满了惊惧与厌恶。
陆时煜非常意外,他以为林西言会喜欢的,因为他不止一次在那座别墅里看到过连衣裙,也见他穿过。
这是怎么回事?
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只会笨手笨脚地去给林西言擦眼泪,哄着他说:“好,你不喜欢就丢掉,以后要穿什么你都自己挑,好不好?”
林西言花了好长时间平复心情。
陆时煜怕他冷,找了一件外套来给他披上,又倒了热水塞到他手里。他太担心林西言了,也很清楚林西言身体的轻微抖动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害怕。
他终于意识到,查清游轮案并不能彻底让林西言放松下来,面目狰狞的过去依旧有迹可循,说不定一闭眼就能想起来。
陆时煜曾经从秦帆的只言片语里推断出林西言的状况,或许实情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他还没来得及找那些人问,这时只能模糊地意识到:他穿女装不是自愿的。
——市局的刑警们或许会追究林西言是否曾遭受过什么人身伤害,但是绝对细节不到关注别人穿衣习惯这种程度。
事实上,如果陆时煜早些年多关注一些那座庄园里发生的事,他就会对林西言那十六个月知道得更清楚,这时他或许还会想起,林西言曾经有七八个月的时间是留了长发的。
长发、粉色连衣裙,被折断音乐梦的少年,在那种情况下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林西言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他像是累了一样慢慢地靠向陆时煜的肩膀,这下僵硬的人换了一个,陆时煜僵着半个肩膀,轻声安抚:“不怕,我在呢。”
林西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大约是过了十几分钟之后,他的呼吸变得轻浅起来——他睡着了,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
陆时煜轻手轻脚地把人打横抱起来,放到主卧里柔软的床上。
“对不起,”陆时煜亲了亲他的额头,拉过被子来替他盖上后,低声说:“我早该发现的,我真是……”
房间里的窗帘严丝合缝地合上,像是在令人安心的夜晚。林西言却睡不安稳一样小心地瑟缩了一下,陆时煜轻轻地拍着他——哄小孩子似的:“没关系,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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