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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早起
半睡半醒，意识还未回笼，朦胧间，陈起记得她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是一个日日夜夜反复吞噬着她的梦，是一个个令她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深陷深渊的梦，让她感觉自自己是梦魇的载体。
梦中，苍穹漆黑悬于头顶，海洋汪洋无尽头，压迫感兜头而来，海水像是泼了墨水似的没有一丝光亮，万物荒凉。
见孤鲸身处黑暗，无声哭嚎，彷徨无助。
海水像刀刃一般腐蚀着她的伤口，墨水似的海水将红血隐藏，谁能看得见她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躯壳？到底有多痛只有自己知道，好似与孤鲸融为一体。
眼皮颤抖着，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冰凉冰凉的。
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还有一盏雕刻精美的吊灯，陌生的。眼神空洞迷离，呆呆的，犹如一潭死水。
就这样呆呆望了十几分钟，思绪放空，神游太虚。
陈起双手撑在背后坐了起来，手背撑着额头，缓了缓，继而环视四周。
空间不大，色调温暖而柔和，陈设简单，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一把座椅，一张短脚桌子放在床边地毯上，可以席地而坐，白\/粉白\/粉的，精雕细刻，像小公主的房间，富有小女生情调。
一把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中午了。
陈起掀开被子，双脚及地，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粉色窗帘，阳光破窗而入倾泻于地毯上，金黄金黄的。
许久未见光亮的眼睛遭遇强光，像是在埋在池塘里土壤里沉睡千年之久的睡莲种子，有朝一日破土而出，钻出水面，第一次见到阳光的新生感，恍如隔世，大梦初醒。
用手挡了挡阳光，透过指缝能看到光晕，俨然还未适应着刺眼的光芒，眯了眯眼，眼球在阳光底下透出琥珀色的颜色，像玻璃球一般玲珑剔透，泛着水光。
是了，有句话不是说“生命要有裂缝，阳光才照得进来嘛”。
她这样想着，仰起头闭着眼睛，感受着新鲜的空气和阳光，仿佛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起来了。
曾在无数个深夜抛弃自己，也曾在无数个太阳升起之后决定再爱一次这个世界，这样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太阳破晓而出，刺透云层，撒向大地的时候，一切都意味着新的开始，意味着新生。
陈起赤脚下了楼，一楼是大厅还有餐厅，装修风格格外的温馨，暖暖的。被电视正播放着的《甜心格格》片头曲吸引了目光，感觉被一把拽回童年。
正四处打量着，看见沙发上横躺着一个人，眯着眼睛应该是睡着了。
陈起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周周？”
沙发上的人应该是睡得浅，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软软糯糯带有鼻音的声音：“嗯？”
继而愣了两秒之后，从沙发上忽地坐了起来，寻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呆呆的，看起来有点懵：“你醒了？没事了吧？”
陈起点了点头：“昨天晚上？”
周牧荑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啥事：“昂，是我跟我同班的同学送你回来的，你两咋回事？”
陈起疑惑得皱了皱眉，有些发懵，显然是不知道有这回事儿，只记得当时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抱了什么东西。
周牧荑见她这样子，也不指望能问出什么，自顾自地说：“是陆羡予江寂帮我一起把送你回来的，同班同学，其中一个真的是没见过身边有女孩子的，表白的倒是不少，都被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外号叫“小唐僧”，和江寂感情不是一般的好。他俩在我们学校是出了名的拽。啧啧啧。”
——江寂。
陈起整个人僵了僵，发愣出了神。
啊！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是不是我以为的那个江寂？还是重名呢？
心中有种重见故人的喜悦感和兴奋感，但是又夹杂着让人说不出的感受，酸酸胀胀的。
周牧荑见她出了神，呼唤了她几声：“小企鹅？企鹅？”
陈起更加懵圈了，疑惑地配合着“啊？”了一声：“还有这事儿？”
周牧荑以为陈起她惊讶的是陆羡予和江寂他俩的事儿，就把他们的光辉事迹说了个明明白白，就连两位的性取向也交代得一清二楚，最后丢下一句：“明天就要开学了，带你认识认识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看起来特别拽，拽得特别狂，狂得特别有礼，两个字，绝了，帅得惨绝人寰。但人特别好，你要是以后在学校有麻烦就找他们帮忙。”
“听说陆羡予是影视演员于渲的儿子，大家也敢在私底下说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陈起显然对这两位风云人物不是特别感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但大概算是了解了。
“诶，对了，我爸他出差去了，这几天都不在家，我妈最近杂志社有点忙，可能家里只有我们两人了。昨晚姑父找你找得急，你别担心，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周牧荑，是舅舅家的女儿，大她一岁，读高二，高一和江淮已他们同班，一双漂亮的杏眼，皮肤白皙，脸上带有浅浅的雀斑，五官小巧，是个漂亮的小美女儿。
牧荑两字取自《诗经》“自牧归荑，洵美且异。”两字。两人虽然好些年没见，但微信时常保持联系，一见面就还是能聊得起来。
昨晚到家后，周牧荑第一时间就发信息打电话报了平安。
周牧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抱了抱她，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啊!有我在呢，有什么事儿跟我说。”
陈起相对于周牧荑来说矮了些，脑袋埋着肩窝里，点了点头，闷闷道：“我想洗个澡，还想出去逛逛，好久不见呀！”
“行。要不要我陪你去呀，认得路吗？”
“不要了，我也是在这里住过几年的人，虽然那会儿是在姥姥的老房子里，不过，我多少还是认得路的，你不要小看我呀！你小起姐姐还是很强的。”
“好嘞，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陈起是一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人，特别在意自己内心的感觉和最初熟悉的感觉，寻求内心的安全感和踏实感。
可是总是找不到，内心彷徨无所栖息，四处流浪，总是能听见内心的自己在自我求救和哀嚎。
还有一件令她至今无法释怀将她紧紧困住的噩梦，每晚都濒临奔溃的边缘。
陈起洗完澡后回到自己房间里，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眼神放空，脑海里浮现出公车站几个少年的身影，嘴里嘟囔着：“滑板，对了，滑板”。
头发擦干后，整颗头都感觉轻轻的，发丝散散的，轻柔细软蓬松，空气中散发着洗发水的香味儿。
打开行李箱，里面放了多年从未滑过的滑板，贴在上面砂纸的图案已经模糊不清了，这个滑板曾经在她晦暗的世界里给她带来了一抹光亮。而自己常用的倒是没有带。摸了摸，而后五指攥紧又松开：“忘带了，算了，有空再买。”
把衣服洗漱用品收拾好了，就出了门。本来打算拿着滑板到外面溜一圈，但常用的滑板没有带，猫也丢了，就没有那个心情了。
决定到外面走走，熟悉熟悉环境，随便找找猫。陈起是一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找人帮忙。
陈起用手机导航走到老城区，新城区和老城区只有一河之隔，隔河相望。
陈起所在的位置离小吃街非常近，老式居民楼隔街相望，楼下开着各式的店面，店面不大，都是些各地的特色小吃。楼和楼之间的通道狭窄，呈“一线天”模式，天线错交复杂。
那开了多年陈旧带有淳朴气息的小卖铺，在这条街的拐角处。
沿着河岸旁的道路走，这一切的景致是那么地熟悉，但却有很陌生，变了又像是没变。
有两个女孩滑着长板从她身边经过，呈\"S\"型向远去滑去，是那么地青春靓丽，有花季少女应有的朝气，是那么地开心!
她本可以像同龄少女一样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的，但她却感觉这一切都不属于她，自从那一场意外发生后，对幼年的她造成非常大的伤害，心理也严重遭受创伤，所有的快乐都被剥夺了，始终置身于梦魇当中。
站在河岸边，手撑着栏杆，阳光撒在水面上，浮光跃金，微波粼粼，泛着刺眼的光。
陈起仰头闭眼直面阳光，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缓缓道：“我回来了，姥姥，你还好吗？”声音甜美不失柔和，淳淳的。
其斜侧方的小卖铺就在这时营业了……
小卖铺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无儿无女，只有一条狗。守着这一小卖铺，日子过得倒是清净悠闲，营业时间不定，按着心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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