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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开学报道的日子，闹钟响了好几个，陈起每次都很不情愿地皱着眉，把闹钟毫不留情地摁掉了，然后又呼呼地睡死过去。
直到被敲门声吵醒，陈起像猫似地伸了个懒腰并软糯沙哑地“唔”了一声。
早起对于晚上失眠，早上喜欢赖床的人来说是多么令人痛苦的一件事。
陈起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噙着泪水打了个哈欠，敲门声还在继续，越敲越急促，陈起刚要开口，周牧荑的声音就通过门缝传了进来：
“企鹅，企鹅，别睡了，赶紧起床，已经迟到了。”
陈起用手揉了揉酸涩的泪眼，看了一眼闹钟，已经八点多了，还是非常淡定地坐在床上。
“……”
“?，我可能有点慢，要不你先走吧！”
“不急，我两同班，一起走吧，反正已经迟到了，我怕你不认识路。”
陈起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以火箭的速度手忙脚乱地洗漱完换好衣服，头发松松垮垮，叼着面一包片拽着周牧荑拦了一辆滴滴十五分钟后到达学校。
校门口人挺多的，是第一天接送学生来学校的家长，说话声和汽车鸣笛的声音刺激着人的耳膜，嘈嘈杂杂。
校门口的电动伸缩门只开了一个小小的口，方便行人进入，校道三三两两路过一两个穿白色短袖校衣，藏青色白条校裤的学生。
能清晰听到领导发表讲话的声音，好像是表彰上学年出色的教师学生代表，说些展望未来鼓励的话，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像广播的声音，带着些许电流流动的滋滋声，伴随着回音，空旷而辽远。
和门卫叔叔交涉了一番之后，周牧荑拉着陈起往操场的方向跑去。
跑到半道，陈起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脚步停了下来，手掌撑着膝盖上，呼吸急促：“你是，怎么做到跑，跑那么快，气还不带喘一个的？”
周牧荑在旁边面不改色：“可能体质比你强吧，你就是欠锻炼……”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带有本地口音的男声传来，应该是校长在讲话:“……开学典礼到此结束，请受到表彰的同学留下了合影，其他同学有秩序地回到教室，不要推搡，注意安全……”
陈起：“……”
周牧荑：“……”
陈起站直了两手一摊：“这下好了，不用去了。”
周牧荑扶了一下小姑娘的手臂：“好点了吗？我们跑过去教室吧，乘他们还没走到楼梯口，不然等一下楼道会很挤。”
两个小小的身影朝最近的楼梯口跑去，教学楼呈“U”字行，她们的教室在北楼四楼靠楼梯的位置。
—
到教室时空无一人，课桌上堆着新书，座位或者椅子放着书包，只有第一组倒数第一第二张课桌各剩下一个位子。
陈起已经气喘吁吁，累得直接瘫在最后一张桌子上，把书包往旁边的椅子一放，叠在黑色书包上，耷拉着眼皮：“周周，我先眯一会儿，等老师来了，记得把我拽起来。”
“你晚上还是睡不好吗。”周牧荑见状开口问了问，随手把书包塞进桌肚。
陈起单手拖着下巴，点了点头：“我的事儿不要告诉别人可以嘛？”
晚上失眠，白天嗜睡已成为常态。
“没问题，睡吧！”周牧荑知道陈起不想麻烦别人，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憋着，自己扛着，特地多说了一句，“有事找我，我坐在你前边儿呢。”
陈起摇了摇头：“我没事儿。”说到底，陈起与外界的界限还是分得清清楚楚，什么都自己扛着。
……
这会儿，楼梯挤得很，大家都往教学楼方向走，声音嘈杂，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无不用疑惑新奇的眼光打量着陈起。
小姑娘趴在桌子上，不顾众人的眼光，随手扯了一本书盖在头上，倒头就睡。
因为是转学生，还没领到校服，小姑娘只能穿着自己的衣服，白色短袖搭一件牛仔短裤，短裤下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穿着一双白色球鞋，短袖塞进短裤里，纤细腰肢不盈一握，透露在外的皮肤白里透粉，是典型的冷白皮。
简约，清新。
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十分惹眼，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还有一个致命的原因是小姑娘坐了不该坐的位置……
外界环境嘈嘈杂杂，陈起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自动安装上了一道自动屏蔽系统，把自己与外界隔阂开来。
说话声夹杂着椅子拖动的声音。
八卦的人已经交头接耳压低声音讨论着。
“诶诶，这小姐姐跟陆羡予啥关系啊？”
“大佬的地盘不是不让别人坐嘛，邢扬都不让做，直接给他撵到前桌去了，她咋坐那儿？”
“不会是女朋友吧？陆羡予喜欢这种类型的？不是吧！”
“怎么可能！不是和那个江寂啥的嘛？”
“想什么呢！虽然陆羡予平日里看起来对女孩子有点冷漠，但是不至于吧！”
“按道理来说但是大佬又不能按道理来说，说不定真是女朋友呢!大佬的事谁也说不准儿!我听说江寂现在在七班！”
“诶诶别说了，小唐僧来了!”
几个人瞬间闭了嘴，看着大佬意气风发得从后门走了进来，手里害拿着一张奖状和他们学校专门定制的笔记本，有点心虚，非常默契得假装在欣赏后黑板的黑板报，对着画聊了起来，还真有模有样，把尴尬毫无痕迹地掩盖了过去。
陆羡予看着课桌上趴着的小姑娘和叠在他书包上的书包，愣了几秒，而后拖着他的椅子往后拉了拉，把两个空书包塞进了他的桌肚里。
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世界真小，这都能碰上。
小姑娘听到了旁边的动静，动了动，换了个方向，脸冲着墙，盖在头上的书随着动作“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陆羡予：“……”
“陆羡予”三个大字大大方方得躺在刚好敞开的那一页。
一看就知道是练过字的，字体跟本人一样苍劲有力，又多了点桀骜不拘的味道。
和小姐妹一起去厕所回来刚走进教室的周牧荑看着陆羡予弯腰把书捡了起来，有些错愕，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转过头看见陈起还趴着，压低声音对陆羡予说：“这位置你的呀？需不需要重新搬一张桌子过来？”
陆羡予垂眸看了一会儿周牧荑，没有说话，坐了下来，一双大长腿屈栖在桌子底下窄窄的空间里，着实有些委屈，瞬间挤占了大半个空间，不小心碰到了陈起的腿，力气还不小，陈起轻晃了一下，陆羡予干脆另一条腿伸出来，踩着桌子条杠上，看起来有点懒散，完全没有想要搭理周牧荑的意思。
周牧荑：“……”
这人怎么能这么傲？
“行啊！你搬？”少年懒懒地掀起眼皮。
周牧荑恍惚了一下，前天晚上那个温柔的陆羡予被眼前的陆羡予封印起来了。
周牧荑想：还是熟悉的陆羡予!
周牧荑：“行嘞，问题不大。”
“行什么行，问题可大了。”一声闷闷的声音从陈起的臂弯里传出来，小姑娘睡得很浅，被江淮已腿一碰，彻底醒了，把他们的对话陈起听了个大概。
小姑娘从课桌上爬了起来，眼神迷离，额头因枕在手臂上，枕得一片红红的，看了看旁边的人。
陆羡予微扬着头轻轻歪了歪脖子挑了挑眉而后睨着陈起。
又是这个欠揍的表情，痞且拽，陈起从他这个读出了四个字加一个符号—
你想怎样？
陈起眯起眼看了他一会儿，两人暗地里擦枪走火，火花星儿滋滋作响，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
包括周牧荑在内的吃瓜群众看着他两就这么对望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吃瓜群众OS:完了完了!要打起来了!
在她们认知里的小唐僧是不会让着小姑娘的。
气氛就这么一度紧张了起来，对望了几分钟之后，对方看起来丝毫没有认输的意思，陈起有点坚持不下去了，开口打破了僵局：“您老脖子还好吗？需不需要给您搞个石膏固定住。”
陈起听见了有人憋笑的声音，和微不可察的说话声：“这小姐姐好刚啊！第一次看见大佬那么吃瘪，爱了爱了!”
陈起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他拽得要死的样子就莫名有点儿不爽。这会看着眼前的BKing噎住了的表情，陈起心里有种胜利了的快感。
心里默念:KO！！！
气氛仿佛再度凝固，眼前这人竟然笑了起来，食指中指曲起敲了敲小姑娘的头。
身体往小姑娘方向一倾，头靠近小姑娘耳侧，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说：“你这小姑娘说话怎么那么呛人呢！又想占我便宜？出了抱我粘我之外，占了我位置，小姑娘还想干啥呢？”
陈起顿时感觉到脸在燃烧，打嘴仗陈起从未输过，直到遇上了眼前这拽逼。
陆羡予没有当众令小姑娘难堪，而是靠近她耳边低语，只是觉得这小姑娘炸毛太可爱了，想逗一逗她。
斜着眼看了小姑娘的耳朵一眼，红了，很满意地勾起唇角，身子往后撤了撤，因坐着也比小姑娘高，垂着眸子看着呆住了的小姑娘。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得等待大佬冒出一句锋利得能把人刮得遍体鳞伤的话来，没想到大佬不紧不慢地吐出了几个字：“我的早餐呢？”
小姑娘眼神闪躲，鼓了鼓腮帮子，撇了撇嘴，像是在吐槽，小声嘟囔：“独木桥上遇仇人!”
——冤家路窄
声音很小，但陆羡予还是听到了：“怎么着？还想赖账啊！”
陈起张了张口，刚想说话，邢扬就从后门窜了进来，叼着个包子，说话声含糊，面包屑乱飞：“爷啊！羡啊！羡子啊！”看见眼前的情形，话头一顿。
陆羡予和陈起，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齐刷刷望向门口。
空气凝固了几秒，就有点微妙。
不畏惧任何人眼光的邢扬秉承着只有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态度，只要我说话够大声，尴尬就追不上我。
他把早餐“哐”地一声放在陆羡予桌上，一边吃包子，一边提高音量说：“干嘛呢？大家搁这儿开会呢？讨论着怎么逃出王哥的魔爪？讨论出结果了，带我一个啊，毕竟同学一场。”
陈起故意重复到：“毕竟同学一场!!!以前不是，现在是了。”此话别有深意。
陆羡予：“……”
上课铃响，课堂闹哄哄的。
只有第一组靠后面那儿异常的安静，邢扬和周牧荑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交流了八百遍，只感觉背后像放了个冰箱似的，冻得刺骨。
用口型和周牧荑交流：“他俩咋回事啊！”
周牧荑两手一摊，表示不知道。
邢扬终于忍不住了，转过头去，陆羡予嘴里叼着着邢扬给带的豆浆，懒散得翻着书，陈起靠着墙，看起来很困，迷迷糊糊的。两人就这么各干各的事儿，毫无交流。
几支笔被摆在桌子中间，隔出了条“三八线”，明晃晃地昭示着这两人关系不怎么好之外，还暗示着有点幼稚，跟小学鸡吵架没什么区别。
邢扬就这么来来回回转了几次头，问也不是说也不是。
当他再一次转过头来的时候，陈起耷拉着眼皮子突然开口：“没事儿，你可以当我是空气，有事直说。”撇了旁边的人一眼。
邢扬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两声是：“小姐姐我之前见过你的，就公车站那儿，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邢扬，当时我就觉得你好像我奶奶说的仙女。”
邢扬这人挺自来熟的，人也很热情，已经把陈起归入到朋友的行列去了，从陈起开口的那会儿一直是邢扬再讲，陈起听着，从邢扬口中听得最多的就是“你好像我奶奶说的仙女。”赞美之词毫不吝啬，快赶上小迷弟的程度了，说着说着称呼从“小姐姐”改口成“仙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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