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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如果我想要买一些动画片的碟片，即便是我妈也不能阻止吧~
我要回去取出我的库存了！
……
“爸。我想去买一些动画片的光盘。”我的脸有些发烧。
我爸从沙发上探出头来，“什么光盘？”
“楼下有一家音像制品店，今天开门了！十元五张！不说了，我要去取钱了！”
……
我从衣柜底下取出积攒的压岁钱，火急火燎就要往外面赶。
我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工作服。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他笑着说。
……
“这次买了光盘，蛋糕是不是就可以取消了？”他笑嘻嘻地问道。
“没问题。”
“快点走吧！晚去可就关门了！”
……
音像店里黑漆漆的像个鬼屋，纸箱子、杂物到处都是，墙上铺满了光盘，满是灰尘。
——这家店已经多久没有打开过了？一年、还是两年？
一个黑脸的大叔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
“老板！有没有动漫的光盘？”
老板一愣，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灰尘飞扬，“动漫？什么动漫？”
“呃。动画片？动画片有吧？”
“有、有、有！”老板点了点头，背过身翻找起来。
——老实说，我挺担心他拿出一叠《喜洋洋与灰太狼》的。
“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看吧。”他递给我一个木盒子。“都是最时髦的动画片。”
“诶？”
《犬夜叉》、《名侦探柯南》、《游戏王》、《数码宝贝第六部》、《数码宝贝第四部》……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整个盒子打包带走。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我爸。
“你自己选哦。”他说。
——这是我长这么大得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
大部分的光盘还有封皮的保护，少部分光溜溜地混在尘埃里……
——热门的动画片诸如《火影忍者》、《死神》、《海贼王》之类的，一张也没有瞧见——
呐，虽然都是一些老得掉渣的光盘了，但是对于我来说都是难得的珍宝，我要好好遴选一下！
我爸伸出手来，在盒子里翻了一下，“就是这些吗？”他瞧了我一眼，“真是搞不懂你呢。”
“老板！这些碟子还能放吗？”他对老板说。
“能放！能放！”老板立即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说道：“但是……你知道的，这么长时间，个别可能有点花带了……不过，要是出现了这种情况，你尽管拿过来，我给你换，绝对没有问题！”
我爸掂量手中的光盘，笑了笑，“你这里的店面还要开下去？”
老板的脸色变了一下，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不说话了。
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
“老板。你这里有没有那种片子？”男人含糊其辞地问道。
“哪种？”老板问道。然后他一拍额头。“哦！有的！在这边。”
他引着那个男人往另一个角落走去。
“你要哪种？古代的还是现代的？”他说。
……
我爸笑着看了他们俩一眼，转头对我说，“你要怎么选？”
“我要先找一找，看一看有没有连续的。肯定是要连续的最好。这里的大部分都是零零散散的。”我一边在盒子里翻找，一边说。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把这整整一盒抱回家。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除非这个老板决定大甩卖，几毛钱一盘卖给我……即便是这样这个看似不大的盒子里的旧光盘依旧价值数十元，它能装的东西超过了我的想象。
——要不？问一下老板，全部包下来是不是可以再便宜一些？反正他都是最后清货了……
我妈的脸色在我眼前闪过，“玩物丧志！”她说。
老板和那个男人在角落里讨论着一些什么，偶尔会听见一些笑声。
我爸看着他们，又盯着我，“我来帮你找找看。速度一点。”他说。
——好吧，那个男人要找的东西我大概猜到了……某种不可描述的东西……
数量最多的是《数码宝贝》系列，第四部、第六部——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数码宝贝》有这么多部呢！
但是我要是买回去的话，会被我妈嘲笑至死的……
《圣斗士星矢》很好哇，但是只有几张光盘，没有串联起来不说，看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正常的播放……
《名侦探柯南》，柯南……还是算了吧。还有几集《龙珠》……
其他的动画片，我看过的《通灵王》，没看过的《网球王子》之类的，它们——都太少了！至少内容上不是完整地串联起来的。
“不如就这个吧~”我爸拿出一叠，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的碟子。光盘上是一个穿着红袍的兽耳尖牙银发的少年，一个穿着绿色短裙的少女，一个拿着巨大回旋镖的女性，一个拿着法杖的和尚（但是没有秃头？），一只大狐狸，一个长着狐狸尾巴的男孩……
那是《犬夜叉》的……我原来看过的。
“唔……第一季1~51集……还有，58~72集。”
——它是最多的。但是我应该已经看过其中的绝大部分了……好吧，忘了不少了。这还是恋爱题材的……
哎！就当是重温了！上一次在微机室可还没看完第一集诶。
“嗯。”我看向我爸。
“就这个了？”我爸问道。
“就是这个了，但是……我还要再挑一些。”
“挑吧，挑吧。速度一些。”
……
“好了。可以开动了！”
虽然已经过了吃蛋糕的年龄，不过我果然还是喜欢吃……
“儿子。要不要我跟你爸给你唱一首生日快乐歌？”我妈笑眯眯地说。
“不要！”
……
————————
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了。现在想一想，当时的自己完全是靠动画片才“活”下来的。
“这样的感情只会在动画片和小说里才存在吧？现实中是不存在的。”
“……嗯。”黄磊点了点头。
“不会有谁真的这么天真，或者说真的这么纯粹的。”
“现实生活中连稍微单纯一点点的简单人物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也不尽然吧，我觉得你就是这样的人，有点天真呐。”黄磊笑着说。
“你是在拿我开玩笑吗？”
“啊？”黄磊愣了一下，“不会啊，我就觉得你是这样的人？”
“你果然是在开玩笑吧！”
“真的没有。”他慌忙说。
……
——像我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从来不会温柔待人的人，怎么可能？那个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
……
……
周末的下午，闲暇无事。我会带上U盘去学校。
教室里有个大电视，可以用来放歌、或者是放电影。很遗憾，我U盘里下载的轻音乐几乎无人问津，确切地说一旦开始播放马上就有人掐电源……动画片他们倒是很喜欢。
“你们还要继续看吗？我要回去吃饭了。”
“你先回去吧。我们自己看一会儿。去吧~”他们说。
“那、要记得关电视！”
“好啦，好啦！知道了！”不耐烦地说。
……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周末利用电视放电影动画的传统呢？
不知道，或者是从老师利用电视放电影开始的，后来“12·9”的时候，又有人周末来教室里学习跳舞。
现在，一群周末闲置在学校的人，蹲着、趴着，一排排专注地看着《犬夜叉》的剧场版。
……
“不要剧透好吗？”
“乖乖看着就是了！”
“……”
我的心里仿佛有一股火在烧着，有一种拔下U盘走人的冲动。
“这是我带来的！”
我想这么说。但是又没有理由这么说。
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他们来说，没有必要上升到争吵的级别。不想被他们说太小气了。
……
……
“诶？怎么又是犬夜叉。吴新你也下载《火影》来看看嘛。”
“好吧，我尽量找找看。”
“能不能下载一下电影来看。动画片我要看吐了……”
“抱歉。我这里只有动画片！”
“啊——别介意，我不是说动画片不好看。看得有点多了……”
……
“那个……”
“……”
——我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导致连普通的同学之间的交往都出了问题。
为什么所有人都是厌恶和不耐烦的样子？沉默的像是一群没有配语音的NPC。
……
“诶。你看……好可爱……”
“什么？”
“……”
——对于他们来说，我才是一个NPC吧。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
……
……
晚间的时候，我回到学校。
“谁看到我的Ｕ盘了？谁看到了？”
“有谁看见我的U盘了吗？”
“下午看电视的人，有人知道吗？”
……
“还在电视上插着吧？”有人说。
——我仿佛一个笨蛋，不，就是一个笨蛋。
……
“电视……怎么打不开了？”黄磊皱着眉头问道，“你们下午谁动过电视机？”
我的心脏突然间跳动得快了一些，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为什么会打不开了？
“谁下午动过电视？”黄磊大声地问道。
“……”
“……”
“……”
“谁动过电视机！”他的脸色变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
“谁动过！”他的声音达到了顶点。
“……”
“下午我们在看动画片，后来突然电视就黑屏了。不关我的事。”有人说。
——完了。
“黄磊……”
我对他招招手。
“什么事情？”他说。
“今天下午，我在教室里放动画片，后来我回去吃饭了，他们还在看……”
“啊？我周五就回去了！”他惊叫一声，“你们居然在教室里看动画片……错过了。”
一下子那个吓人的黄磊就变成了一个因为没有赶上动画片而苦恼的家伙了……
好吧，有些时候像我们这样的班干部不得不吓人一点。
“你等会儿。我去问个人。”
……
“秦建，你知道我走了以后发生了什么吗？”
“诶？我怎么知道？我们看着看着，电视就突然熄火了。”秦建说。
“刘一鸣，你知道吗？”
卷毛摇了摇头。
“张浩然？”
……
“怎么样？”黄磊问道。
我摇了摇头——没有一点线索。
徒劳地重启了几次电视。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
感觉呼吸都变得艰难了——事情变得麻烦了啊。
“那个，我听说隔壁班有一个会修电视机的人。要不然请他来看看。”黄磊说。
“去问问吧。”
“请问一下，你们班上是不是有一位会修电视机的专业人才？”
教室里的人疑惑地看着我。
“请告诉我他是哪一位好吗？我有点事情想请他帮忙。”
……
……
“抱歉。可能是硬件的问题，我没办法了。”
“啊——谢谢，麻烦了。”
……
————————
“现在怎么办？”黄磊说。“得祈祷今天晚上班主任不会用电视机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过一会儿，等他来的时候我去给他说。”
“你要说什么？”黄磊问道。
“照实说呗。这种事情还能怎么说？毕竟是我的U盘，如果真要说的话也可以认为是我带的头！”
“不对。这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你一个去说……”黄磊说。
“是这样啊……就是我的错。”
我依靠在围栏上，望着外面。“如果我不去坦白，等到班主任发现问题的时候，等着他们把我‘供’出来吗？”
“不会吧。不至于是这样吧。他们不是都看了吗？”黄磊不太确定地说。
“你还相信他们有节操？你以为我的劳动委员是怎么来的？”
……
……
“你真的现在就要去给班主任坦白这件事情？万一，明天电视机就自己好了呢？”黄磊看起来比较担心。
“不存在的。怎么能寄希望于这种事情上？”
……
“好吧。你打算怎么给班主任说。”黄磊问道。
“照实说。呃，算了。就说是我自己要在教室里放电影吧。”
“就这样么？”他说。
“反正总得有人要出来牺牲一下。说不定班主任心情好久没我什么事情了，因为不是故意弄坏电视机的……”
……
……
……
去了一趟办公室，但是班主任没在。
我的胸口有点闷，只有等着上课了……
教室里一如既往，好像刚刚的小插曲完全不存在，大多数人大概是秉持着一颗看热闹的心，丝毫没有意识到，如果电视机坏掉导致班主任大发雷霆会是多大的麻烦吗？
听说，这栋楼某个班有一个人用乱飞光盘把电视机砸坏了，赔了好几千……如果真的到了这种地步，很可能要一起赔钱的吧。也有可能我要承担主要责任……
……
“王老师。”
“什么事？”班主任问道。
“那个……我今天下午在教室里放电影。电视机现在不能开机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它突然熄火了……”
“……”班主任板着脸一言不发。
我几乎不能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惊恐地跳起来。
他没有什么表示。快步走进教室，紧接着铃声就响起来了。
——不管怎么样，就算结果是要承担高额的维修费——我也已经说出来了。
……
“把电视机的遥控板给我。”他说。
黄磊赶紧把电视机遥控板给他。
班主任拿着遥控板，又尝试了几次。
“怎么回事？”他问黄磊道。
“不知道。可能是某个硬件坏掉了。”黄磊说。
“有谁动过电视机吗？”班主任问道，“乱搞过什么？”
“应该……没有吧。它自己坏掉的？”黄磊看了我一眼说。
“……”
“所以说！让你们没有事情不要动这个电视机！没事动它干嘛？坏掉了岂不是很麻烦？”老师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面对家里的熊孩子无可奈何。
“好了。不管它了，明天我找人来看一看。我们开始上课。”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他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就此揭过了？谁也不用担责任！如释重负……
……
“躲过一劫。”
“唉。”黄磊叹了一口气，“这本来也不是你的错啊。”
“就是因为这样才能躲过一劫啊，如果是我的错，我就跑不掉了。”
——虽然是这样说，我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又给别人添麻烦了吧。
……
……
……
漆黑的夜里，但是有半轮月亮低悬着。
我正在下楼梯，一个人叫住了我。
“喂！吴新，等一下！”徐淼说。
……
站在操场的边缘，台阶的下面。
我停下来，转过身问道，“干嘛？”
“我们来聊一聊……我问你几个问题。”他靠拢过来说。
“要干什么？”我的脸有点僵硬。“我要回去了。”
——这个家伙又要干嘛？
他走过来伸手拦住，“往这边走，不要忙着出去。”
“干嘛？”
……
“你对这个世界有什么看法？”他低着头，声音意外地平静。
“哈？”
——还能有什么看法？对世界？？？妈的智障吧？不会又是来折腾我吧？
“你在说什么？”
“那我们换个问题吧。”他说，“你对你的未来和过去是怎么看的？”
“诶？”
——哲学问题！先是世界，然后是过去未来，下一个问题是不是该问一问“你是谁”了？神神叨叨的！
“过去就是过去！已经消逝的东西，现在就是现在！至于未来，还没有来的东西，呵，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吧？”我没好气地说。
“那么过去、现在和未来到底有什么界定呢？”他说着手指比划着，“从上一秒到这一秒，什么时候是过去呢？”
“你现在正在思考的时候，就是现在了！除外就是过去。未来是永不到达的。”
他轻声地说，“我们又是如何确定，过去的事情是真实的，而不是虚假的？”
——好吧，彻底变成哲学了！
“你认为它存在，它即是存在的。”
“为什么？你这么说？”他紧接着问道。
“啧。因为人活着。”
——仅仅是因为人活着，所以说……它必须存在啊。呐，居然有人会想到跟我讨论这些，感觉不坏。
“呵。我思即我在吗？”他说。
……
一圈圈的跑道上，三五成群健身跑步的从我们身旁掠过，大多数的人还是像我们俩这样在操场上闲聊散步的（也有男女同学手拉手的）。我们的声音不算太大，但是我保证，听到我们俩谈话的人肯定把我和他一起当成疯子了！
“你说这世界是怎么一回事？”他再一次抛出了这个问题。
“你想它是怎么样的，它就是什么样的！”
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你是唯心主义么？”他说。
“不，我是二元论的。”
“是这样吗？但是这不重要。”徐淼笑了一下。
我翻了个白眼，缓慢向前走着。
——这不重要，你在这儿问了半天？你现在跟我说这不重要？你果然是个智障吧？
“那重要的是什么？”我反问道。
“重要么……是选择。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你对于自己，对于这个世界做出的选择。”他突然神情湛湛地说。
“……选择。”
老一套的故事了……
“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他开口问道，眼睛深邃无比。
——不会又是心理测试吧？这个家伙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真是锲而不舍呢！
“什么选择？”
“你的选择。”他皱着眉头说。
“……”
——这个智障在问些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啊！算了，我大概猜到一点……
“我，选择不去选择。顺其自然吧。”
“没有选择也是一种选择。”他说。
“……”中了圈套。
“也许吧。你的选择是什么？”我舒展了一下身体。
“我？”徐淼仰起头，眼神闪烁道：“我不是早告诉你了吗？”
“哈？你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
“我告诉你了。”他重复道。
——你是智障吧？还是当我是智障？
……
两个人沉默着又走了一截路。
“好吧。我没有听清楚。咳，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抱歉，我说的话从来不重复第二次。”他说。
“……”
——这个智障！
“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他微微侧过头，“会有机会的，时间还没到。以后你会知道的。”
“……”
——故作深沉的家伙……
“走吧。该回去了。”他说。
皎月已经当空，操场上的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散得差不多了。我和徐淼慢慢地朝校门走去……
……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短短的路程，很快到了岔路口。
“再见！”
徐淼微微点头，骑上自行车消失在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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