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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我们来此，就是为了将我们困住？”
寻声望去，段风的脚下一顿，挑起那泪痣眼尾，颇有些耐人寻味道：“这句话应该问你身边的人才对。”
背贴背，臂膀上一顿轻颤让司无涯很快发现段玉清的不对劲，然而他不动声色朝底下明显不是一队的段风道：“是吗，若真问他清楚，此时被困在这只怕便只有我一人吧。”见段风依旧笑而不答，他有些老神在在，“让我猜猜，你将我们困在这，目的应该不是将我杀了。”
不然早就动手了，现在他可是手无缚鸡之力，这网也不知什么鬼东西，时间越久，他感到他体内的灵力渐渐使不上劲了。
只听段风冷冷一哼，似是在嘲笑他，又似是带着某种奇怪的意味，边踱步向左而去，边道：“你可知我是谁？”
司无涯默不出声。
若不是察觉有异，想引出背后之人，他也不会做出那丢脸到死的蹩脚演技，佯装失足踩中陷阱。
他大致可以猜到。
然而，等那段风再次缓缓侧首回来，朝着他们微微一笑，道：“据你们人界的习俗，你应该唤我一声阿爹。”
司无涯震惊了。
并不是因为这一声，而是那张脸！
重新回首的段风，眼廓深邃，英挺的眉峰下一双瞳孔深如黑潭，唯一不变的只有那眼尾的泪痣。
再看这似笑非笑的笑容….让人，不，让司无涯顿感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妙感。
这张脸，他在梦境看到过！
他在他师尊因莫名其妙发狂的时候，在梦境之中，就是这个人冲着他勾起这种笑容将他惊醒的！
司无涯谨慎地道：“段前辈这是在说笑吧。”
‘段风’扬了扬下巴道：“你觉得本尊会开玩笑吗？”似乎想到什么，他一副惋惜的模样道：“看来你没有继承本尊的优点，反而继承了她的天真。”
那一刻，从段风的口气中，他深深地体会到，说起那个她时，那满不在乎的态度…以及那犹如说起一个陌生人般的语气。
是令他如此不适。
不说别的，在他印象中就算他师尊夜鸣朝对待散云仙子与他先前冷漠，说起时也没他如此的漫不经心，明明曾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如今却…..
他怀疑这一局有北冥的插手是因为前些日子，重明在北冥调查出一些旧事，特地跑来跟他说魔宫的一些变动以及西边魔族的迁移。
没他的命令，不可能有人能调动魔宫的人，且自他加入北冥，?一直不提天外山之事，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手正推动着他。
让他起疑是原书中，几年前初遇段风那一股他所感受到的杀意，原先以为那是针对他的，后来经历那么多事，从南禺事件发生后，他才恍惚发现，那一日他所察觉的杀意，有可能并不单单指向他。
虽说他中途怀疑过段玉清，才会五年来不与人联系。
看不到段玉清此时的表情，司无涯表示有一丢丢对不起他，因为这件事是他利用了段玉清。如若是他想的不错，段玉清是想借他之手，来阻止段风…不，是北冥魔尊傲奉才是。
至于他是从什么时候变为傲奉，或者说段玉清什么时候知道收养自己的人变成傲奉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虽处劣势，但依旧自若。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敢，堂堂北冥魔尊居然会屈膝躲在人类身上，这….可有损您之威名。”
夺躯，魔族邪祟惯用的手法。
只不过他想知道的是，施术者必须与被施术者有一定的接触才能实施。傲奉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从天外山逃脱的，又是医圣到底是怎么中招的，谁没事跑去天外山溜达。
除非——
在被封印前，医圣就中招了。
傲奉那张脸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来，瞳孔中倒映着洞穴中跃动的幽幽火光。他愉悦地道：“这件事何不问下玉清。”
司无涯眼神沉下，段玉清知道远比他想象中的多，包括他一直知道段风的真实身份，这一点是他始料未及的，但…..
他仍然想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沉吟不语。
看来他的重生不止改变了一些自己的事，也导致了一场久远的海啸。
心头隐隐约约传来的一声不值是为原身所叹。
先头推测，他所梦便是原书后来的结局。那原身的牺牲是段风促成的，若是那时候段风就不是段风….那原身的惨死其中的推动者便是他的亲生父亲。
原书中的‘司无涯’没有人期待他活着，个个巴不得他消失，包括他最亲的人….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现在所占据的身体是他的，竟然也受之影响，心口那刺痛感、低落的情绪一下子侵入他，令人不悦。
见顶上两人都低头默不作声，背着段风的躯壳的傲奉似叹息道：“说起来，你们的缘分还真不浅，明明没怎么管，依旧见着面，还顺带解除了你体内的禁制….”
“你说什么！？”
司无涯猛地抬起眸，目光如炬紧盯着好似在可惜什么的傲奉，急问道。
什么解除禁制？
他所说的是自小他身上的禁制？
司无涯凝望着一脸微诧的傲奉，便听见他说道：“你不知道体内的禁制？”
“这事是你做的！”
他毫不客气道。
可下一刻便见似在嘲笑般地嗤笑一声，道：“我可没那么无聊。”
接下去，便听见——
“若是我想的不错，应该是生你的人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将你身上的魔气彻底消除。”
经由傲奉这么一提醒，司无涯才恍然大悟。
散云仙子的修为放在当时可算是颇高，与当时的魔尊所孕育之子，必定自带两股力量，无论是哪一方，此子将来必定会引起有心人的利用。
若真的如此，那为何会因为他修炼玄冥法触发禁制…..
他蓦然一怔，神情看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他缓缓侧首，努力想瞥过去看向段玉清。
重明与他先前都怀疑过所有人，却独独没有怀疑过段玉清….不禁是因为他是主角，更是他油然记得那个为了问朋友相处腼腆的少年郎。
他第一次发作就是那次在梦境真实触碰到段玉清….后来也是同样接触了段玉清。
眼角余光只能看见那被深深埋进昏暗之下，墨发掩盖住他那模糊不清的脸颊….他咽了下，不知如何开口。
许是他的神情太过难以置信，被底下看热闹的傲奉清晰入眸。
傲奉道：“这可就错怪玉清了，他也就比你早些日子知道，反正也无害，这些年那禁制早已形同虚设，只是将你的魔气封在禁制里头而已，脱离了反而对你有利，你没发现你身上几乎察觉不到半分与北冥一样的魔气吗。”
司无涯转头沉着声道：“你就没利用他的一点心思？”
“这本尊承认，包括收养他，养育他，皆是是因为他体质特殊，天生灵脉可破除一些禁术法制，这也多亏了本尊辛苦寻来的玄机草才会让其发挥如此大。”
这人…当真….
司无涯气得咬牙切齿，内心堵住一口气，恨不得下去给这人两拳。
而身后的段玉清仿佛失去了生息般，从刚刚就一直不出声，也只有在听见这才气息有些紊乱，那重重的呼吸证明他还听得进去。
司无涯现在没法顾着断言去，他正一门心思与人对话转移注意力，一方面隐藏在另一边的左手掌心中一把冷光正在不动声色地磨着那破网，一点一点腐蚀那坚忍的网绳。
该死，这破绳怎么难割，材质这么好？！
骤然他手中薄刃一顿——
而这一切傲奉并未察觉异样，说道：“所以你也别太指责他，这孩子心性不错，就是有点死心眼，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没过多与他讲清。”
司无涯就是一直弄不明白为何这股古怪的违和感，略略回神，看了一眼仍然低头不语的段玉清：“的确，不过….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值得交朋友。”
话甫落，司无涯手起刀落举起右掌一记暴击轰然袭向毫无防备的傲奉，一声巨响，原本呆在网绳上的两人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稳当落地。
脚下一接触坚硬的地面，段玉清与司无涯配合无间，他脚下用力一勾将掉落在地，段玉清的长剑踢回给原主，另一方面没也闲着，一记翩然的落花掌同时打向傲奉。可惜被躲开了，直接打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将其打成大坑。
几乎同时，段玉清扬手接住飞来的长剑，铿锵一声将其拔出，剑锋所向之处掀起一道飓风，在这狭窄的洞穴中激荡回彻，石壁上的火把剧烈摇晃了几下，瞬灭。
洞穴又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只听见段玉清从容道：“走。”
司无涯也不恋战，脚步向后转，越过直接往那通道急奔而去。早在先前就将路线琢磨透，此刻行动起来也没因黑暗而受影响。
待两人消失在那裂开的通道后，石壁上的火把才重新亮起，脸色苍白到死人般的傲奉望着那处闭合的裂道，一言不发。
这边，司无涯与段玉清两人逃开一段距离后，才躲到一面石壁上停下急促|喘|息着。
刚才差点就以为两人被抓住了。不怪他有这种感觉，只是他们两人联手都见傲奉毫无费力，漫不经心避开他们所有招式。那一刻他都有些怀疑段风真的只是金丹修士吗？！
不是说夺躯只能继承原本的身体修为，端看这傲奉，这分明是将他原本的修为渡过来！
不知道人还会不会追来，司无涯不敢呆久，正想着叫上段玉清离开，突然，穴道中陷入一阵突如其来的震颤之中。
洞顶的沙石簇簇而落，司无涯脚底站得稳，却也身子随之晃得厉害，隐隐约约之中还能感受到某种力量正在远方撼天动地席卷而来。
他神色警惕，“糟了，人追来了。”
段玉清凝神环顾四周，想找出一条通道可以逃离。倏然他们面前空无一物的石壁突然在一阵激荡，空气肉眼可见的扭曲，裂开了一条通道。
司无涯：“…..”
踏马的，说来就来！
这神出鬼没的能力真是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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