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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却是看怔了神，红色的眼睛便愈发清亮，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人，哪怕是常伴在大人身边的柳夫人也比不上的脸，从骨子中透出的慵懒与妖艳，许是丫头的眼神太过炙热，榻上的人眼睫如蝴蝶翅膀一般抖了抖，随即狭长的眼挑开一条缝，好似无意地看着愣神的丫头，丫头看着那眼，这时的瑾夫人，就如狐狸一般。
瑾夫人挑着眉，语气带了些调笑:“小家伙的兔耳朵怎的跑到外面来了？”
“唔～”丫头瞪大了眼睛，捂上自己的耳朵，却一时因为着急，便更收不回去了，一双眼睛也急得泪汪汪的。
瑾夫人已来到了丫头面前，莹白的手捏着丫头的脸颊，手感甚好。
丫头一张小脸，肉嘟嘟的，许是刚化形没多久，可爱的紧。
她脸上的触感冰凉凉，这时看瑾夫人，像蛇。
“呆呆愣愣，倒是可爱。”瑾夫人收了手，落座，上菜。
丫头站在一旁，瑾夫人眯着眼睛，窄窄的妖媚的嘴唇，那么湿润。
她看着，不禁红了脸，瑾夫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丫头正在抖动的耳朵，惬意地开口:“添上碗筷，一起吃吧，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丫头坐在了瑾夫人手边，瑾夫人进食的时候不甚规矩，手指时而捏捏丫头的脸颊，时而轻轻敲击桌面，食物送进口中，小舌还要弹上一弹，猫儿的舌头似的，惧烫。
这个大院子里都是妖怪，大人是上古神龙，大人身边的各个夫人有蛇有花，算是多种多样，身边的奴仆也是精怪。
有的化为人形后多多少少保留着一些原来的习惯，比如柳夫人是蛇，她的身段便是极漂亮的；丫头是兔儿，却藏不好自己红红的眼睛。
丫头跟了瑾夫人几天，也没有看出来瑾夫人的原型。
瑾夫人很少和其他夫人一起赏花喝茶，也从不刻意在大人面前争宠。
瑾夫人嗜睡，常常是眼睛一闭一睁，一晌就过去了，丫头在一旁屏着气，生怕那轻微的呼吸声吵醒了画一样的美人。
瑾夫人清醒的时候也是极其慵懒的，狭长的凤眼常常半眯着，又好像爱极了丫头的小脸，无聊时手指总是捏了又捏。
她闷着不做声，频频脸红，有时没注意手劲儿，捏疼了也只是小小地呜咽一声，也不喊疼，由着瑾夫人胡作非为，捏出了红红的手指印，瑾夫人还直心疼，埋怨着丫头也不知道反抗一下。
丫头嘟着嘴不应声，一脸无辜。
今天柳夫人叫大家赏花，瑾夫人不好驳面，拾掇拾掇，便赴了宴。丫头在后面跟着，眼神不住朝她身上瞟，这时的瑾夫人不似在自己小院里那边放松肆意，端庄平和，平白多出些丫头没有见过的魅力。
大人当夜请了瑾夫人去伺候，丫头在门外听了一夜暧昧的喘息，心中多出些难言的酸涩。
次日一早，大人便离了卧房，丫头抱着一身新裳，踩着一地破碎的衣衫走到了瑾夫人身旁。
瑾夫人背向着她，一身暧昧红痕，刺眼的很，丫头嘟着嘴又要落泪。
瑾夫人听了声响，转过头，轻挑了下眉，又要伸手捏丫头的脸:“嗳？怎么让你这小家伙来送衣裳了。”
丫头怄气一般别过脸，泪珠却还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瑾夫人笑了笑，似在笑丫头，又似在笑自己。
“成了形的兔儿，也该有三百年岁了吧，怎的动不动就要落泪？”瑾夫人也没让一边怄气的丫头伺候，自个儿沐浴更衣。
丫头呜呜囔囔地小声说:“我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瑾夫人勾着唇，看着丫头发红的鼻子尖，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一下，丫头好似被烫着一般，一下子蹦出老远，连许久未再见过的耳朵也露了出来。
丫头躲了瑾夫人好些天，瑾夫人也不去理，时常让人送些好吃的点心给她。
丫头好似想通了些什么，又好似不甚明白。
大人也很少再来找瑾夫人，也是，他身边那么多花儿朵儿，也不必去在意一个正在老去的人类。
是啊，丫头没想过，原来瑾夫人是一个寿命极短的人类，丫头看着她青丝变白发，明明感觉，自己只是在她身边待了很短很短的时间。
后来丫头听说……
瑾夫人曾经是个皇后。
对啊，人类帝王的妻。
王是她不得不嫁的夫，瑾是他不得不娶的妻，从始至终，未有情爱缠绵。
大人看上了王的妻，王便不能驳了他的面，瑾也不得不重新嫁人，甚至不算嫁，就成了大人的夫人。
“世间多少身不由己。”瑾夫人品着茶，还是习惯性地捏丫头的脸，“你倒是好，每天无忧无虑的样子，惹人羡慕的紧。”
丫头不作声，低着眼皮轻笑。
瑾夫人依旧嗜睡，手撑着额头，斜靠在软榻上，淡淡地一挑眉，丫头好似还能看见许多年前的瑾夫人，画一样的美。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丫头在一旁摇着扇，瑾夫人伸着手又要捏丫头的脸，似乎有话对丫头说，张了张嘴，看见丫头大大的眼睛瞪着她，小脸儿也如多年前一样的可爱，手上动作一顿，没说出口的话也变成了低低的叹息。
瑾夫人又睡了，皱着眉，气息平缓，丫头屏着气，一点点把她的眉头抚平。
后来，丫头喊她，瑾夫人不动，丫头握住她的手，并拢双指，捏着自己的脸，夫人的指尖冰冰的，渗进了丫头的心里，一颗泪珠打在了手心，瑾夫人再也不会捏着脸喊自己一声“小家伙”了。
丫头搂着装有瑾夫人的小盒子。
是啊，世间多少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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