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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是林送先前说的那番话，在她的潜意识里悄然作祟。促使她现在对江时亦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要认真琢磨片刻。
宋艺歌佯装淡定地偏过头，避开与他碰撞的目光。
好在林送出声解救了她。
“第三首也行。”似乎是有所妥协，林送不再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这首曲子应该后劲会大一点。”
江时亦抬眸看他：“你是做音乐，还是为了市场？”
“两者都要，不行吗？”林送面带笑意，并不因为他的直白而生气，“何况你编曲的质量，已经能保证这首歌的市场了。”
今天的江时亦，像是吃错药一样。
而且这药里一定含有刺激成分。
林送在心里笃定，目光又偏移到宋艺歌的身上。
嗯。
就看这解药能不能起到作用了。
“这层有洗手间没？”林送问道，“我好久不来不记得在哪里了。”
江时亦语气平淡：“出门，左拐，走到电梯口再左转。”
临走前，林送还不忘补充一句：“那你们先好好聊，我一会儿再回来。”
看着林送满脸笑容并挥着手的样子，宋艺歌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留给两人空间，好验证他的说法？
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宋艺歌当机立断地说了句：“我也去洗手间。”
“？”抬眼的瞬间，江时亦只能看到她离开的背影。
心底的复杂滋味涌到喉咙处，让他动了动下颌。
嘴角的弧度平整，但总有种被向下拉扯的趋势。
江时亦就这样坐在旋转椅上，身体面朝刚刚被关上的屋门。
屋内冷色调的光线下落，被他额前微乱的碎发挡住些许，暗影在他的眼部埋下一片阴郁。
恰好遮住了他眼里的光。
宋艺歌出门后并未真的去洗手间，她只是找个理由让自己喘口气，同时避开屋内只剩两人时的尴尬。
以及。
她才不会让林送轻易得逞。
之前简直就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宋艺歌现在的思路极为清晰明了。她不该任由那一丁点的好奇心，去期待完全不存在的可能性，导致林送还小小地利用她一下。
说不定。
他就是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罢了。
鼓起过一次勇气的事，既然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宋艺歌就不会再做第二次了。
除非是她下定决心去做的事。
就像唱歌这种，无论失败多少次，她都会再次鼓起勇气去做的事。
可是江时亦……
又不是下定决心要跟他怎么样，干嘛还犹豫不定的。
宋艺歌边想边沿着录音棚走，不知不觉顺着路走到一片陌生的区域。印象中她好像来过这里，但从未仔细观察过周边。目光环视四周，靠在墙边的一个水族箱吸引了她的目光。
水族箱内顶打着浅蓝色的灯光，让人产生一种里面是海水的错觉。透过玻璃，还能看到清水养育着几条好看的鱼。
宋艺歌微微弯下身。
看着欢快游动在水里的鱼，眉目间的神情渐渐柔和。
果然小动物有种平和人心境的力量。
宋艺歌以前就想过，等她的工作没那么忙之后，她就养只小猫或小狗，累了抱起来吸一吸，烦恼忧愁便能消散大半，
可惜这个想法短期内实现不了。
她有些沉迷地盯着水族箱，仔细观察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鱼鳞。
形态各异，五彩缤纷。
“这就是你所谓的去洗手间？”
目光顿时找寻声音的来源，宋艺歌诧异地偏过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人。
气氛瞬间冻结在此刻。
尾音里带的浅笑声回荡在耳边，对视上的眼神随之一僵。
听起来带着笑意，但宋艺歌能听出。
他生气了。
“我不是……”宋艺歌张了张口想解释，却发现开头过后现编不出理由。
怎么看，她都是在找借口，试图解释骗了他跑出来的事实。
还往这里悠闲地看鱼。
江时亦似乎并没打算给她解释的机会，转身径直沿着走廊向前走去，直到远离她的视线。
宋艺歌这才发现。
这里，是去他那间工作室会经过的地方。
完了完了。
今天过后，怕是和他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
安静地杵在这几秒，宋艺歌认命地走回录音棚。推开门就看到林送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模样悠闲惬意。
林送看到她，抬眼一笑：“咦，我还以为你和江时亦一起出去的。”
“……”宋艺歌瞥他一眼。
看着她走进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脸庞让林送察觉到一丝不对。他摸了摸下巴：“不会我才离开一会儿，你们吵架了吧。”
宋艺歌低头看手机，没回答他的话。
看来是的。
林送放下嘴角，随后喟叹一声：“没事，矛盾很快就会过去，或者你说来听听，我帮你出主意。”
谁要你馊主意，宋艺歌在心里想到。
她此时完全不想搭理林送。
耳边传来他起身的动静，宋艺歌没抬头，直到低垂的视野内出现一双皮鞋。
他来工作还穿皮鞋？
活得真精致。
宋艺歌刚静声吐槽完，便看到那双皮鞋继续向这边走动。
两人此时的距离应该已经很近。
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头顶斜上方传来一声轻嘘。宋艺歌皱起眉，带着困惑抬头看向他。
余光却发现门口站立的另一个身影。
……
又来？
林送微微俯身，距离又和宋艺歌十分相近，即便是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任谁看到都会觉得两人之间有些亲密。
更何况。
还是之前已经误会过他们的人。
宋艺歌当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江时亦表情冷淡地转身，只留下一句：“你们继续。”
随后离开这里。
继续什么？？？
宋艺歌顿时起身，握着手机推开林送，和他保持一定距离。但房间本就不大，后方还是摆放麦克风的架子，让她也无处可退。
宋艺歌震惊看他：“你故意的？？”
林送坦然地笑：“故意的。”
一时间找不出来怼他的话，宋艺歌只是瞪着他，双眼明显睁大许多。酝酿下情绪，宋艺歌语气认真地说道：“请你别再这样了，一点也不好笑。”
端详她的脸片刻，林送收敛了笑容，试探地问：“你生气了？”
“能不生气吗！”
宋艺歌此刻顾不了什么前后辈的关系，更不想讲什么礼貌用语。她像炸毛的猫咪一样，露出戒备的表情：“我不想陪你玩什么游戏，如果你好奇就自己去问他，我不想等，也不想知道什么答案。”
听着她真挚却带有一丝怒意的话语，林送收起先前的悠闲，定睛凝望着她。他无奈地笑笑，但并没有道歉的意思：“别生气，我也不是在开玩笑。”
“可你已经把人气跑了。”
“气跑了？”
林送快速捕捉到听起来很特别的字眼，脸上重新带着笑意：“看来你也觉得他生气了。”
宋艺歌淡定地解释：“我的意思是他走了，可能觉得咱们在他录音棚里这样，耽误了他的工作。”
这番像是在掩饰的言论落到林送的耳朵里，让他不禁发笑：“嗯，也有可能，那现在怎么办？”
“要不…”宋艺歌犹豫道，“你去找找他吧。”
林送指了指自己：“我？”
“对啊。”
林送耸了耸肩：“万一他揍我怎么办？”
宋艺歌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他为什么揍你？？”
林送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紧盯着宋艺歌的眼睛。这样直白的对视让宋艺歌不太自然，顿时回避开他的目光：“你干什么？”
“没事。”林送的语气带了些蛊惑，“我不信你没看出他今天的反常，所以你就一点也不好奇？”
这份蛊惑不是来自林送，而是来自于这个问题。
扪心自问。
她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虽然很想肯定这个答案，但宋艺歌发现。
她的心绪好像一直被牵扯着。
仿佛存在一根无形的线，牢固到任何利器都无法砍断。
而这根线，就在连结着她和江时亦。
刚才看到江时亦的那一刹那，她从来没有那样心慌过。但根本分不清，是她不想被人误会，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想起林送刚才的举动，宋艺歌掩盖着不安的情绪。
就算真的好奇，她也不想将这些告诉林送。
宋艺歌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不好奇啊，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等待片刻，结果只等来这么一句话。
林送叹气般地发笑：“别的不说，你们口是心非的样子还真挺像的。”
不知道怎样才能改变他的想法，宋艺歌倍感无语：“你为什么非觉得我们有关系？”
“他的情绪是分人的。”林送重复先前的话，并没多作解释。
这是宋艺歌第二次听到林送说这话。
情绪分人。
可谁的情绪不是分人的？
就像她对待朋友，自然会亲近一点；对待长辈，自然就会礼貌一点。
好像情绪分人再正常不过。
宋艺歌愈发觉得，她完全不能理解林送这话的意思。不过为了避免误会更大，她并不打算刨根问底，继续轻描淡写地带过：“哦，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林送走到门旁，似乎是打算出去找江时亦。他的话音在门口赫然响起：“没事，可能我做的有些过分。”
“但你以后会感谢我今天所做的一切。”
“？”
林送出去没多久，就带着江时亦一同回到录音棚。据林送的说法是，他就在那间工作室里玩手机。同时林送还有些阴阳怪气地吐槽几句。
宋艺歌默默祈求他别再招惹江时亦，可这人非但没停下，还又提起先前的事。
林送笑眯眯地说：“你别介意，我们刚才也没干什么。”
江时亦：“……”
提起来这件事，就只能越描越黑。
宋艺歌很想出声直接制止他，但感受到屋内的气氛，她觉得还是保持安静比较好。万一再被误会成一唱一和。
……
算了，还是闭嘴比较好。
“进去，录和音。”江时亦冷淡开口。
林送照常把手机关机，进录音室之前才问：“这么快和声都编好了，你确定你好好看我的歌词了吗？”
等待三秒，没得到江时亦的回应，林送耸耸肩走了进去。
虽然没得到提醒，但宋艺歌还是悄悄把手机关机。毕竟手机信号会影响录音棚的一些设备，万一干扰了控制台。
江时亦恐怕更生气了。
无所事事的期间，宋艺歌耳边除了他们两个人的交流声，就是林送录制的声音。她从来没听过林送的歌声，这样听来，也难怪他实体专销量能那么高。
但宋艺歌慢慢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第三句还是不行，再来一遍。”
“音轨没对上，重新来。”
“高音没到达效果，再来一次。”
“……”
耳边响起江时亦折磨人的要求，宋艺歌甚至能从音响里听出，林送在那边的无语。
其实林送唱的没什么问题。
或者换句话说，江时亦是在吹毛求疵。
这让宋艺歌想起之前录节目的时候，也这样被他“折磨”过一次。
哎。
都说女人不好惹。
她看男人也一样。
时间飞快流逝。
在此期间，宋艺歌像个局外人一样，就坐在江时亦身后的椅子上。微微抬头，便能看见他紧实的后背。
黑发虽短却十分柔顺，一看就是没遭受过度染烫，而受损的发质。
宋艺歌盯得有些出神。
今天一天仿佛拍了场电影。
所有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一切误会就这样顺其自然地发生。
她讨厌被误会的感觉。
再三思索，宋艺歌还是决定工作结束后，稍稍跟他解释一下。
起码让他知道，她和林送之间什么也没有。
可没成想林送结束录音后，说着自己还有事便先走了。宋艺歌很想把这个丢下一堆烂摊子，自己却逃走的人给抓回来。
但显然不太可能。
一时间的尴尬在两人之间徘徊。
“时间还不太晚。”宋艺歌先打破沉默，“我们继续录音吗？”
“录什么？”江时亦拿起手机，语气颇为随意地反问。
宋艺歌一愣：“就，这不是在工作吗？”
江时亦抬眸：“不是已经录完了？”
宋艺歌刚想再问，就听他语气淡然地解释：“今天是录和声，你不是之前已经录过了吗。”
“……”
所以。
她今天到这里是来干嘛的？
默默看着他哄骗林送，还是配合林送一起演戏？
想到此，话也到了嘴边。宋艺歌握紧手机，眼神直视他：“我跟林送之间什么也没有，今天你看到的都是误会，他可能就是想开个玩笑。”
好像这些都不足以说服自己。
宋艺歌想了想，打算再多解释一下，却在这时看到他睇过来的目光。眉眼之间染上冷意，连同气氛一起陷入停滞，吞噬着周边的空气。
随后便听他问道。
“为什么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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