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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暗涌 > 第 4 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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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昊一如往常旷到第二节课,拎着早餐打着哈欠走进班级。然后没过多久倒退出门,确认了眼班牌才半信半疑地又走了进去。

    他的人生在短短两节课的时间里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嗯?淮哥竟然已经到了身边怎么有个女生他们怎么在说话那个女生竟然还笑得出来这怎么还有点眼熟

    唐昊飞速地在脑里整理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到消化完百分之一,轰然巨响惊动他。

    他就看见顾淮往前边椅子上踹了一脚,前面同学做题的笔因为遽然的冲击在试卷上猛划出一大道,继而僵硬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然后顾淮插兜起身朝他走来,透着凛冽的肃杀扫他一眼,然后阴沉着脸出了班级的门。

    唐昊颤抖掉身上刚刚结上的冰霜,丢了书包回身跟了出去。

    —

    全部高中三个年级的班级在前六楼,第七楼是活动或闲杂的教室,还有一个空旷的天台。

    因此这里也变成躲避老师视线范围的窝藏之处,楼道间随地都是短短的烟头。

    顾淮踏着阶梯上七楼,楼道里谩骂打闹的人见他出现,都自觉地息了声让了道。

    大家远远就感觉到他此时周身散发着的不爽的气息,处于随时发作的临界点。

    唐昊自然也没敢发言,只是安分守己地在跟身后,吃一口他的早餐千层饼喝一口豆浆。

    江丞越可就没什么眼力见,从一群人中兴奋地探出脑袋挥手招呼:“哥。”

    八卦之于校园,可比泡腾片之于水,落进人群便传染得迅速又热烈。

    遑论顾淮有同桌这个劲爆消息,短短两节课余的时间就已经人尽皆知。

    江丞越得知这个消息急于求证。

    “哥,听说你有新同桌。”

    他对这个事实实在太难以置信,连跑带蹦到他跟前急切地询问,没意识到顾淮正黑着的脸。

    周围的人也因叫嚣的好奇之欲默默竖起耳朵听。

    “而且听说还是女的,真的假的啊!”

    史无前例的震惊。

    他迫不及待地需要得到当事人亲自的澄清。

    “啊?同桌?”

    正享受早餐的唐昊刚打算咬了一大口饼就停滞住了,脑袋瞬时有些当机。

    他果然错过了重要的事。

    唐昊的大脑读取了十分钟前发生的事情的存档,眼珠转溜几圈后恍然大悟。

    然而他在讶异之余还不忘吃早餐,鼓着腮帮讲话有些含糊不清。

    “那个刚刚惹你生气的就是你同桌啊?”

    唐昊这糊里糊涂的疑问,不仅坐实了传闻,似乎还预告了新同学不可小觑的能耐。

    江丞越听到旁人的佐证后更加惊愕,瞪圆了眼。

    在场的人愣怔地望向顾淮,才惊觉周围已然弥漫着骇人的低气压。

    潜意识里大家都暗暗在等待他的否认,但又违心地努力接受这个重磅信息。

    顾淮默不作声,懒散地眺向远处,缠绕的思绪却在跟前打结。

    他回想起来,究竟是什么新奇感觉,在他任由发烂的器脏里瓦解。

    那是裹覆利刃的柔软的鞘,是不避荆棘的红色玫瑰。

    为什么没有颤抖和害怕。

    为什么——

    她没有选择逃跑。

    良久,急促的上课铃适时响起。

    他微微发哑的声音,也不疾不徐地给了回应。

    “嗯。”

    —

    直到中午放学,姜诵也再没见到她的同桌。

    她打开手机的通讯软件,置顶的家庭群无声无息。

    往上翻看历史消息,无非是姜程和周明虞的相互埋怨和指责。

    明明是同檐下的夫妻却依靠群聊来进行必要对话。

    事无巨细都将成为发泄口,总是向她展现家庭的缺陷。

    好像这段离散的婚姻无时都有可能戛然而止

    但姜程和周明虞又各自单独都给她发来消息,孜孜不倦的关心和忧虑,又不能说是不爱她的。

    她就是那把捆绑住三个人的枷锁。

    多别扭的家庭氛围。

    可姜诵甚至为此感到无动于衷。

    好像这种常态已经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潜移默化的成为了习惯性的认知。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爱与折磨为什么总是相辅相成。

    她想。

    —

    下午第一节课刚结束,夏日的热意熏得人昏昏欲睡。

    下课铃声就是解禁的咒语,大多同学便纷纷埋头休憩在桌上。

    姜诵还在整理刚刚上课内容的笔记。

    “你真勇敢。”满是真诚的肯定。

    姜诵闻言抬起头,看到周昀心花怒放的样子,以及她竖起的挺拔的大拇指。

    像是来了杯加满冰块的可乐,还吐着清凉的泡泡,液化了炎炎热气。

    这般不虞之誉让姜诵失笑,她停下了笔表示困惑。

    周昀这才用手肘捅了捅她的同桌。

    戴着方框眼镜的男生才慢慢转过身,还有些后遗症地悄悄确认了姜诵旁边确实没有人。

    男生有点紧张和扭捏,并不好意思看她,微弱的音量还有些发颤。

    “我叫张洋铭…”

    或许是上午发生的事情还是在无形中产生了隔阂。

    姜诵是对他有愧疚感的,总归是因为她的出现而被牵连了。

    “你…还好吧?“

    张洋铭被她这样问,心头忽地涌上了一股后知后觉的委屈,垂下眼难以回答。

    姜诵见他没说话觉得更加抱歉,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从何安慰。

    周昀见状轻拍男生的肩膀,随后为她辩护。

    “不是你的错啦。”

    旁边的男生也认可地直点头,姜诵也只好带着歉意向他笑了笑以示友好。

    周昀这只气氛小蜜蜂见他们解开了心里的疙瘩,又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不过你没听过他的传闻吗?”

    周昀扬眉撅嘴朝旁边努了努,三人的注意也都同时看向旁边那张空桌。

    姜诵自然是明白指的是谁,但也被她挤出的滑稽表情给逗笑。

    “嗯?应该要知道吗?”

    姜诵感受到大家似乎对她同桌十分畏惧,但她其实对这种校园霸主的风流野史没太多兴趣。

    周昀兴致勃勃地想要分享,她便只好也配合着故作好奇地洗耳恭听。

    “你刚来你不知道。”

    周昀一副警惕地压低了音量:“隔壁九中的有个人被他打到至今还没出院…”

    她弓着背蜷缩一团,渲出三分玄虚的阴森感。

    “听说那个人被铁钉扎得浑身是孔…”

    旁边的张洋铭很是推己及人,生有痛感似的用手臂抱住他自己。

    “那些地上干掉的血迹现在都还没洗掉…”

    周昀越说表情越严肃:“下手好残忍…”

    她绘声绘色的叙述,惹得张洋铭一阵抱臂擦摩取暖来消抚直耸的寒毛。

    “为什么呢?”

    一直安静听着的姜诵突然打断:“打他是什么原因。”

    周昀对她没有情绪的浮动感到诧异,仿佛只是对一件案例就事论事的提出客观问题。

    “我不太清楚...”

    周昀努力拼凑自己知道的信息:“好像是那个人说了什么关于他父母的…”

    张洋铭接起话小声嘀咕:“听说是他家庭有什么问题…”

    两人很含糊其辞带过了回答,然后陆陆续续又说了很多。

    大多关于她这个同桌的事。

    姜诵听得很认真,却始终也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她不像他们那样感同身受地害怕,也并不想随波逐流地妄下断论。

    毕竟人类的悲喜确实就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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