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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泗气的浑身发抖。
封黎为云麒捏了一把汗。
当年若不是他爹云千岁下旨将元泗的妖后抓走处死，也不至于让如此深情的妖王守着一颗蛋过相依为命。
如果封黎没猜错，云麒就是那个无比珍贵的遗蛋孵出来的。若不是因为云麒现在是赤玄鸾凤鸟的后裔，八成以元泗果断的性子，他出生都活不过半个时辰。
元泗站了起来，走到云麒身边，看似波澜不惊的面庞，实际上目光里都是藏不住的波涛汹涌。
“你也长大了，自认为我从未薄待过你，既然你无心认我当父亲，不如就带着你的傻媳妇离开缥缈峰自生自灭去吧。”
“你什么意思？我答应你去九天造反，你却这么对我？”
云麒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元泗倒是一脸坦荡。
“换作别人，我倒是不会让他冒险，可你不一样。”
这话说的着实伤人，让原本就不坚固的父子情更是雪上加霜。
云麒气的拉起封黎就走，离开缥缈峰他们照样会过得很好。
不到半个时辰，封黎就叼着鸡腿来到山下，他们二人连行李卷都没来的急拿，就被元泗强制驱逐出境。
望着离他们遥远的缥缈峰顶，封黎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
结果怎么和他预期的不太一样？
一旁的云麒看起来并没有一蹶不振，怼天怨地，甚至在一边悠闲的摘起了野果，完全没有在玄冥殿时候的那种不甘。
对他来说下山了也一样能活，毕竟他有一千多年当叫花子的经验。
颜色各异的野果子摘了一大堆，云麒将他们放在芭蕉叶上包裹好后递给封黎拿着。
“喏，因为你我被赶出来了，你给我指条道吧！看看我们接下来去哪？”
眼看木已成舟，不走是不行的，封黎也没想好去哪，就随便指了个方向。
西方，那里恰好有一座仙山，适合他养魂。
云麒眺望远方，发现那是栖棠镇的地界。如果他没记错，他大师兄秦朗就是从那里被捡到九天的。
“呵！”
刚刚还平易近人的云麒突然冷笑一声。
积攒多年的嫉妒心让他毫不留情的开口讽刺。
“真想不到你都傻成这样了，竟然还忘不了那个地方。既然你舍不得，我就带你再去转转，正好我也看看你捡白眼狼的地方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封黎百口莫辩，任由云麒黑着脸拖拽自己。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故意气云麒的心思。
“我不去了行不行？”
“不行。”
云麒脚下生风，说什么也要去栖棠镇看看。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了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
封黎装作看不见的样子，顶着脸上的假王八，他毫无负担。
没想到云麒却停了下来，拉着封黎坐在小溪旁边的石头上，非要给他洗洗脸。
原本封黎想自己来，可云麒却把他当成了只会走路吃饭的半残。
茶白色手帕浸在微凉的溪水里，云麒认真淘洗了几下后就开始帮他擦脸，动作轻柔的像对待稀世珍宝。
眼看着封黎的脸色随着墨汁的散去，皮肤逐渐恢复白皙，擦着擦着云麒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盯着封黎仿若星海般深邃的眼睛愣住了。
曾几何时，这双眼睛一直是他的午夜梦回。
只可惜这人眼里却从来没有他。
封黎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盯着云麒，心中沉寂多年的问题又再次浮现心头。
云麒为什么有事没事总喜欢盯着他的眼睛发愣，像一块木头桩子。
他脸上还真的有王八不成？
“嗯哼…”
封黎装作清了清嗓子，云麒闻声这才回过神来。
独自尴尬了一瞬，他面无表情的收起手帕。
“我们继续赶路吧，都是你耽误的时间。”
封黎：“……”
就在他们起身赶路的时候，横空一个炸雷破晓苍穹。
对雷声很敏感的封黎下意识抓住了云麒的袖子，这个动作让云麒既意外又心疼。
他在凡间也听说过，他师尊封黎是在不周山极寒之地被通天劫雷劈死的。
想必那个时候的封黎一定也非常害怕吧？
如果他在，一定不会让秦朗那个白眼狼肆意妄为的。
反手拉住封黎的手，安慰中带着一丝亲昵，这是他以前从来不敢做的。
云麒记得封黎在九天时都是牵着秦朗出席各种场合，但是有一次他要牵着自己，却遭到了自己的拒绝。
因为那只手先牵了秦朗，而秦朗跑开以后才轮到他。
云麒当时嫉妒的发狂，而封黎却毫不知情，不过看到师尊独自走在前面，云麒也只好低着头默默跟在身后。
他那个时候就在想，他师尊心思缜密，就连父帝都说过，任何细节都逃不过封黎的眼睛，而他都别扭的这么明显了，怎么师尊还是看不出来？
封黎看了一眼自己被牵着的手，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云麒的手很暖，莫名的给他带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最终，封黎还是没有松开。
“救命啊！救救我！”
前方传来凄厉的呼喊声，云麒下意识将封黎宝贝一样的藏在身后。
山间鸟尽鸦绝，不似一般的邪物在附近作怪。
封黎被云麒扯着快步离开，其实他很想去看看，毕竟有人在喊救命。
看到云麒毫不关心的样子，封黎忍不住小声问道：“不去看看吗？”
“要去你自己去！”
话是这样说，但是云麒却没有松开封黎的意思。
“少管闲事，这是还你当年教我的。”
“……”
最后他们还是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云麒实在受不了封黎一步三回头的渴望。
树叶沙沙作响，离的越近就越是阴风阵阵，忽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封黎赶忙走了过去，云麒的手被突然松开，幽怨的眼神盯着他的背影。
不是疯了吗？到底还装不装？
封黎没空管身后的人是否怀疑自己，当他走林子里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在大声呼喊救命。
这样诡异的画面纵使封黎见多识广，也不由得惊愣当场。
婴儿看见他们过来叫的更加卖力了。
“救救我，我还是个孩子。”
封黎：“……”
云麒倒是不慌不忙，靠在一旁的树上开口讽刺。
“师尊不是喜欢捡孩子吗？喏，不如抱走给我当三师弟吧？”
封黎选择无视云麒的话，不然魂魄残缺的他会被气的少活很多年。
那诡异的巨婴还在哭嚎，似乎在故意引诱封黎上去抱他。
云麒虽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眼神却一直在处处提防。
万一他这个却缺心眼的师尊真犯傻，他也好提前出手。
发现巨婴在看自己，封黎毫不犹豫的打出一团封山孽火。
霎那间一声惨叫传了出来，封黎看到荧荧火光变得越来越大，竟然高兴的跳了起来。
“云麒，云麒，你看，着火了…”
“……”
云麒已经分不清封黎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只是很同情被火烧着的怪物。
沙哑的声音婉转凄厉，“你们九州人怎会如此残忍，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刚刚还在诱惑封黎的襁褓巨婴变成了一只红毛猴子般的怪物，鬼面獠牙看着十分?人。
一股燎猪毛的味道传了出来，怪物的屁股被烧焦了一半，黝黑黝黑的带着丝丝血迹。
为了防止怪物报复，云麒先一步挡在封黎前面与怪物对峙，凛然的气势让怪物不敢上前半分，更不敢轻易逃跑。
“快说，你这方外妖人是如何闯破九州天界逃到这里来的？”
怪物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他和同伴们走散了，原以为能在山里诱骗山民，吃上几颗人心修养生息，没想到差点将命丢了，面对如此强敌，它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管他说是不说，云麒都动了杀意，不能让方外妖人留在九州大地祸害百姓。
“灵际！”
一把犹如翰海星河的六刃神剑从虚空召唤而来，看到封黎的时候还愣了愣。
“仙尊？”
“让你杀人没让你认亲！”云麒面色不悦的吼道。
灵际迫于自家君上的压力，赶忙调转方向。
“帝君，杀猴子吗？好恶心啊，你自己解决吧…”
杀鸡焉用牛刀，灵际又回到虚空。
他可是一把有脾气的剑，当年封黎亲手交给云麒的，以至于云麒每次用的时候都觉得万分糟心。
这把剑不是中途逃跑，就是初一十五罢工。
不过好在这把剑有情有义，在他被贬下人间要饭的时候，依旧不离不弃，还帮了不少倒忙，赶都赶不走。
看到这一幕，封黎不经意的挑了挑眉。
谁能成想，几千年过去了，云麒和灵际的关系还是处不明白。
真是白瞎他一片苦心。
方外妖人趁此机会撒腿就跑，云麒毫不留情抬手一掌。
“留他性命！”
封黎喊出这句话就后悔了，云麒盯着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天机锁慢慢将妖人拖了回来，而云麒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封黎。
“师尊？”
封黎还是打算装疯卖傻蒙混过关，大不了就当他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
“我还没烧够，我要烤猴子吃…”
“嗯？”云麒疑惑出声，英俊的脸上透出一丝复杂。“你确定要将他活活烧死吗？
封黎一时语塞，他何故会如此残忍，什么仇什么怨？
“还是杀了吧，我的意思是都行，你定。”
妖人听见他们要把自己烤了，连忙吓得跪地求饶。
“我是和同伴一起来的，有人在九州天界撕了一个口子，族长说情况好的话，九州大地就是我们方外人的了。”
“好大的口气。”
云麒没有杀它，而是将它放入锁灵囊中。
此事兹事体大，若是换成别人，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九天。
可是他们两个…
云麒瞥了封黎一眼，每次说话都阴阳怪气，透着一股酸气。
“想通风报信？自己上天啊？看你宝贝徒弟灭不灭了你！”
“……”
封黎不语，真当他是盛世白莲吗？他当年在九天已经仁至义尽了。不然以他的能耐，白眼狼根本拿他没办法。
见他没有要上天的意思，云麒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不想见秦朗，尤其是现在。
不过他想起封黎时有时无的智商，突然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事到如今，师尊真的不想说点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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