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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相信肖战这样的人会在这个小地方待一辈子，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他身上的气质哪怕是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也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平头百姓，那脸上永远气定神闲的笑容更让人自惭形秽。
肖战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会有那一天吗？”
或许这些话题都太过私人化，他很快转移了话题，但是王一博却慢慢开始心不在焉，肖战说话的时候，王一博总是看着他发呆出神，明显不是很关注当下的话题。
肖战自己说也没意思，忽然想起今天他们一起看电影的票还没有交给对方，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票准备交给对方。
套票以孔线相连互相对折在一起，巴掌大小，纸张崭新而甚至微微反光，只是纸张太过薄软。但是肖战拿出来的时候一丝褶皱痕迹也没有，还和刚取出来的无差。
“票拿好，这是你的。”
王一博默默接过票据，看着最上面的一张，上面用粗黑体写着影院的名字，座位号上面还盖了一个章，他没仔细看那个方正的红章。
只是票最底部写着无甚存在感的八个小字，让他记得极其清楚：
——“当场有效，不退不换”
坚决地像某种海誓山盟的承诺。
“收好了。”肖战叮嘱道。
王一博没吭声，默默将票装进口袋，然后抬头道：“我该走了。”
肖战道：“好。明天见。”
肖战一直将他送到楼下，今天晚上的风很大，将未关紧的楼门吹的嘎吱作响，混着呼喝汹涌的风声嘶吼，在已经尽黑的天色下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廊道空无一人，房东老板娘不知道去哪里了，打电话排队的地方都没有人守着。
“冷不冷？”肖战在黑暗中问他。
“不冷。”王一博答。
肖战弯了下嘴角，感觉他的回答特别的乖顺。
他从门窗中望着窗外的天色，感觉这冷风肆虐中略有些沉闷阴沉的意味，担忧道：“我上去给你拿把伞，可能快下雨了。你等我会儿。”
说着就要往回走。
转身的功夫手腕便突然被紧紧握住了，肖战吓了一跳，因为那力道有些让人不舒服，太紧了，太重了。
“怎么了？”
可能是因为廊道没有灯视线不好，王一博几乎是半握住了他的手，所以他感受到的力道十分明显，似乎王一博有点紧张。
他一时没有想到对方这忽然的动作是为何。因为这动作总是带着些亲密意味，这个人、这张脸、这样的亲密让他想起了一些曾经和那个人的美好的记忆。
王一博声线略有不稳，“我不怕被淋。”
肖战生生抑制住了自己想反手握住对方的意图，温声道：
“傻话，我怕你被淋啊。”
几乎是在他说完话的一瞬间，他感觉王一博握住他的力道逐渐放松了，随即像是留恋一般松松贴住又受惊似的松开了。
肖战不自觉地动了一下手指，像是对这突如其来的空落感到无所适从。
他在黑暗的虚空中看着王一博，道：“去我家将就一晚上吧。估计要下大雨。”
忽然天空中一声雷鸣，铿锵有力，闪电的光刹那照亮了两人的脸，随之归于黑暗，不消片刻一阵大风忽然席卷，窗棂上的支撑坠落，扇叶重重的拍打在窗台上，发出极其刺耳的碰撞声。
肖战回忆着刚才王一博脸上复杂的表情，一时难以猜测，他，到底会怎么回答。
而肖战眼中的期许也毕露无疑地被王一博捕捉到。
王一博正待回答，廊道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同时伴着一声扯着嗓子地抱怨。
“晦气死了！老天爷忽然又发什么疯！？还要不要人安生了
？”
……
原来是房东老板娘回来了。
“不了，我先回了。”王一博简单回道。
肖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王一博已经转身走了。
半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肖战一把接住，手指一捻，立刻发觉是什么，连忙喊住王一博，“王一博，你的票掉了。”
肖战没有走过去，只在原地等着他来拿，只见王一博顿住匆忙的脚步，先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这才回过头来找他。
肖战看着他沉默地走过来，努力想看清他的脸，但是都失败了，他忽然很想念，很想听那轰隆的雷声，炫目的闪电。
但是此时的天空也沉默了。
“票收好。别弄丢了。”
王一博轻轻嗯了一声，接过了票，将票放回口袋，那只手也没有再拿出来。
他从没有想到这一收就是五年，他一直记得肖战的那句“票收好”，以及上面的“不退不换”，只此一份。
但是“当场有效”他却始终不喜欢，五年时间，那张票已经早早过期，但是在他心中那个位置——肖战旁边的位置，从来不会过期。
或许，爱恨总是相伴而行，两全总是触不可及。
很多年后，肖战常常想起那天晚上在这条廊道里发生的事，王一博捡回了差点丢了的票，而他总是想看却看不到王一博的脸。
他觉得冥冥之中有些东西相通相连，过往的某一些事会隐喻未来的不幸。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窗外风声肆虐，房东老板娘依旧大声抱怨，前方的黑暗被风裹挟如同一个黑洞。
肖战站在原地看着王一博双手插兜，脚步很快，风吹的他的衣服发出闷响，很快就走出门一头扎进了黑暗里。
看着王一博的身影消失在夜色深处，肖战重重叹了一口气，一手拍在额头上，恨恨地闭上了眼睛，
肖战，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不是那个人……
肖战回到房间，在窗边坐了好一会，大风持续了很久，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然后竟然真的下起了大雨，黑漆漆的天幕下暴雨如注，像是要冲刷掉一切。
肖战想，王一博应该已经到家了。
当夜雨声很大，雨点砸在窗户玻璃上一声接着一声，密集的声音形成永无止境的噪音，隔着窗帘都听得清清楚楚。
肖战翻来覆去睡不着，甚至在耳朵里塞了棉花都没有用，那噪音一声不落的窜进他的耳朵。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快要入睡的时候，突然被一声更大的声音吵醒。
门口传来大声的砸门声。
他下床披上衣服踢上拖鞋，带着刚睡着被吵醒的烦躁匆忙去开门，也不知道这么晚谁会来找他。
刚打开门，一阵冷风携着雨露之气扑面而来。
“林队？出什么事了？”肖战看见门口林华南披着不停地滴水的雨衣站在他家门口，面上一面焦灼之色。
“肖战，我来找你帮忙。有急事。赶紧穿上衣服跟我走。”林华南喘着气道。
肖战拧着眉头打量了他一番，撂下一句“马上！”便进去了。
他们干这行的，夜场是常态，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时刻都是备战状态，所以肖战遇上这事也不??拢?苯邮帐袄?髯急干铣
他也知道若不是大事林华南绝对不会找他一个卸职的前刑警来帮忙。
匆忙收拾之际，肖战脑中闪过昨天晚上跟王一博聊天的时候……
“明天带你出去走走吧……”
……
他心中有些发堵，看来是要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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