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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胡雯整理着书桌：“我记在小本上了，就我手边的那个粉色的。”
真是奇怪。
王一骄翻着胡雯专门记作业的小本，想着真神奇啊。
喜欢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就有这么大，想她高一高二的时候，虽说人在学校，每天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没事儿还□□溜出去上个网喝个酒什么的。
自从胡雯坐在她旁边后，她上课都不睡觉了，连手机都没有带到教室来。
因为胡雯不让。
换句话说，就是她将来女朋友不让她上课睡觉下课玩手机，女朋友让她上课认真听作业按时交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女朋友的话不能不听。
更何况……王一骄看着小本上清秀娟丽的字迹，想起了胡雯上课时的样子。
她总是把背挺得直直的，全神贯注地听老师讲课；她总是低着头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地写作业；她总是在上课的间隙向同桌的方向瞄一眼，或是对视、或是笑一笑；她总是在同桌遇到难题时把笔记借给她，甚至因为看不惯同桌写的丑字、在记笔记的时候帮同桌抄一份。
无论是在学习还是生活中，胡雯的所有样子都是王一骄的理想型。
“数学练习册，政治笔记第五课。”王一骄找到今天的日期，看完了上面的作业，再次检查了一遍她装在书包里的书后，她把手中的小本向后翻了一页。
这一页写满了三个字——
王一骄。
那天楼梯转角处再遇胡雯的心跳再次复苏，怦怦地在胸腔跳动。
脑子里一团乱，不可思议的想法闪现后就渐渐在脑海中明晰。
卧槽。她为什么要写我的名字？还写了满满一页？她是不是喜欢我？是吧是吧！！真的是吗？可能是，要不然她为什么要写满我的名字。还写得那么好看。她是不是也喜欢我啊？应该是吧，可能是吧。可她的举止方面都没有表现出来啊，我甚至看不出来她是不是喜欢女生。那我会不会想多了？也有可能我想多了吧。不我也可能没有想多啊啊啊啊啊啊到底是不是啊！
真真是难以想象，看到这一页还不到十秒，王一骄的脑海里已经闪过了这么多句话。
“王一骄，”胡雯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王一骄？”
“哎……”王一骄回过神，眼神还带着纠结后的茫然，她转头去看，愣了一秒才迟钝地问：“……是你在叫我吗？”
胡雯拉好书包拉链，疑惑道：“是我记的作业不对吗？你怎么看这么久，还发呆了好一会儿，叫你都没反应。”
“啊没有没有，”王一骄合上本子，把心里的疑虑压下去，背上书包说：“走吧，先回宿舍还是先吃饭？”
“回宿舍吧。”
就把那些复杂的暗恋和感情先扔到一边吧，自个儿在这瞎琢磨也琢磨不出个什么结果，要想知道具体的答案就得实践，可问题就是……
她敢实践吗。
她敢捅破了窗户纸给胡雯表白吗？
王一骄仔细想了想，她不敢。
到现在为止她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生怕胡雯察觉出了什么。
想想看，室友喜欢女生，这已经够吓人了，要是室友喜欢的人刚刚好就是自己，那就称得上是惊悚了。
到时候胡雯吓得不逃离她的身边才怪。
所以就这么着吧，慢慢来。
回到宿舍，微信消息声准时响起——辛远帆：骄哥可是刚到宿舍？
王一骄失笑，拿了手机到走廊给他拨了电话。
“喂骄哥。”
“嗯。”王一骄应了一声，摸出兜里的烟，刚叼上才发现没带打火机。准确的来说不是没带，是胡雯没收了，她说抽烟对身体不好，她不喜欢烟味，从那以后王一骄就很少带烟也很少抽了，兜里的这盒烟都忘了是什么时候买的了。
“你是不是刚到宿舍？”辛远帆问。
“……嗯，你他妈不会在我宿舍安了摄像头吧？时间掐的这么准。”
辛远帆笑了：“自从胡雯来了，你每天的生活就规律得像活在传送带上，教室餐厅宿舍三点一线，叫你蹦迪不去，干架不去，喝酒不去，吃饭都没空了。啧，骄哥，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王一骄背靠上墙，仰头看着上方，轻声说：“不知道，反正就这样了，就是得这样。”
“不逃课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不蹦迪不打架不说脏话，上课都不睡觉了！”辛远帆啧了好几声：“上课认真听讲认真做笔记，按时交作业和考试，这些都是之前的你的反义词啊，这就变成一个好孩子了？”
“不知道，”王一骄抬头看着天花板：“反正就这样了，遇上一个人，喜欢那个人，为了那个人改变自己，想做得更好让那个人看到……就是这样。”
“啊卧槽！”辛远帆拉长了语调：“这下连说话语气都变了，没有那么霸气和酷拽了！说真的我还是挺怀念之前和你逃课泡吧打架的日子……”
王一骄盯着天花板一角，没说话。
就是这样的，就是这么奇妙，为了一个人，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但她知道这是变好的开始，周围的一切都在重回正轨。
她退了之前加的拉拉群，和社会上的朋友渐渐不联系了，烟和酒也不再频繁。
“有什么进展吗？”辛远帆转移了话题。
王一骄知道他一直都在自己能做的范围内撮合自己的胡雯，但是辛远帆只是外部因素，只是影响因素，她自己的行动才是决定因素，才是关键因素。
但是……
“没有。”她回答。
电话那头猛的没了声息，好半天才爆发出一声惊天的：“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一骄皱着眉把手机拿离耳边，忍着挂电话的冲动等那边尖叫完，辛远帆的吼声愣是持续了十多秒。
“吼，你再吼，”王一骄说：“再吼我明天揍|死你。”
辛远帆不吼了，接着就咆哮：“啊骄哥你是僵尸吗移动得这么慢！你去跟蜗牛比速度看看有几成机率能赢，这开学几周了？啊？蜗牛都在胡雯身上爬了个来回了好家伙您老人家还在起点墨迹呢？你哎我说王一骄你怂个屁啊直接上啊直接表白啊，你敢跟王八比比看哪个更怂吗？你再不急不躁的当心胡雯被别人抢走了！到时候我看你找谁哭去！他妈你不急读者们都急了好吗，我他妈真想……”
“行了啊，”王一骄出声说，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给爷闭嘴。”
下一秒，电话被对方无情地挂断。
王一骄看着手机上的“通话已结束”，愣了半天。
谁想怂呢？
在喜欢的人面前，在牛逼哄哄的人都得怂。
况且胡雯她那么美好，她王一骄自知配不上。
怂着吧，也没什么不好。
但就是……暗恋这玩意儿，真是苦啊，喜欢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在心里压着。
酸又涩。
收起手机，把烟又装进烟盒，王一骄推开宿舍的门。
胡雯正站在书架前，旁边散落了一地的书，她正整理着。
“整理书呢？”王一骄问了一声。
“嗯，我想把不用的书都收起来，随便整理一下书架，看着就整齐了。”胡雯说。
“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你先去洗澡。”
王一骄拿了睡衣走进浴室。
高三。
说白了就是凭着一口仙气一根弦活着的，只要还是高三学生一天，这口气就不能松，这根弦就不敢断，因为一松再一断，再接着战斗时总有些力不从心。
早读课也是这样。
早读课一下，教室里的苦读了四十分钟的少年们纷纷涌出教室，奔向餐厅，给自己一个喘口气的机会。
但胡雯不是这些少年们的其中一个，她害怕成群结队的男生们，所以她下了早读课还得再写会儿题。
她的同桌王一骄就趴在桌子上补觉。
十五分钟后两人再一起去食堂。
这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早晨，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早读课，王一骄下了课正要趴下去，胡雯拿笔戳了戳她的胳膊。
她抬起头：“怎么了？”
胡雯抿着唇，从桌仓里里拿出一本书。
看清书名后，王一骄的眼神连同她的脖子以及整个脑袋在同一时间一齐僵住。
《高中作文指导》。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本书里还夹着一封信。
一封她写的、没有署名的表白信。
她突然想逃。
胡雯在她想站起来的动作之前抢先开口：“我昨天整理书的时候，在最底层发现了这本书，我想把它放进柜子里，突然掉出来一个东西。”
王一骄的睡意全没了，僵硬开始从头部蔓延至全身，她双眼完全不受控制，一直死死地盯着胡雯开开合合的嘴唇，却没法明白从那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
她想逃。
胡雯再次抢先一步按住了她的胳膊，也是死死地盯着她，眼睛有些发红，她沙哑着声音，声线有些抖：“你知道掉出来了什么吗？”
王一骄猛地站起来，拔脚就想走，她脑子里一团乱，却能够服从每一个细胞发出的指令——快逃，离开这里！
她不要听到后面的话，她不想知道结果，她接受不了！
胡雯拽住她的右手，声音颤抖，带了些哭腔：“你知道那是一封信，一封没有署名表白信！可是多奇怪，从这本书发下来到现在，我一直在书架的最底层放着，从没有拿出过宿舍……”
砰！
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轰然倒塌，那层窗户纸被利器捅破。
王一骄攥紧了拳，不能动作，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得费很大的劲完成。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所以呢……”
“所以，你觉得这封信是谁放进去的？”胡雯收紧了手，王一骄能感觉到她的手心也是一片湿润。
王一骄没说话也没有动作。
到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不敢承认。
怂是真的怂。
过了好半天，两人都没有说话，王一骄一点一点抽回自己的手，平复了一下呼吸说：“走吧，走吧，去吃饭。”
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开。
“王一骄！”胡雯在身后叫：“我也喜欢你！”
行吧，这下鼓起勇气打死不承认的心理工作全白做了，直接崩。
这下好了，身体各种器官直接僵了，大脑都停止工作了。
“王一骄，”胡雯继续说：“你听懂了吗，我说我也喜欢你！你听到没有啊？”
听到了。
我喜欢的女生也喜欢我。
王一骄慢慢转过身，看见身后的女孩红着眼眶，她两步跨上去抱住她，紧紧地抱着，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把以及榆木了的脑袋埋进胡雯的肩头，小声说：“听到了，我也喜欢你。”
胡雯也抱住她，小声地哭。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王一骄轻声哄着：“乖，不哭了……那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啊？”
胡雯在她怀里点头。
她半抱着女孩，把人推到教室后墙，按住胡雯的后脑勺，吻住了微微颤抖的唇瓣。
真好啊，喜欢的女孩子成了我的女朋友。
“王一骄，你知道我为什么转学来这所学校吗？”
“不知道，因为我吗？”
“对啊，就是因为你。我拜托我伯伯查了监控，要不是那天你直接从宾馆回了学校，我就找不到你了。”
“嗯。”
“然后就立案、判决，一系列事情完了之后我才转学来了。”
“嗯。”
“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王一骄抱着胡雯，突然冒出来一句。
“好啊，”胡雯笑着点头：“我们一直在一起，谁都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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