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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分部说救援最快也要3个小时后才能到。”
“我知道了，先不要和民众说。”
安格尔看着控制着风，脸色发白，汗珠像是不要钱一样往下掉的伊利亚，平静的点了点头。
“让军舰和那些船只准备起航，孩子们都在船上吧？”
“未成年都在军舰上了，还有不少老人，其余人也尽量上其他船了，但是……”
安德亚摇了摇头。
“这连一半的岛民都没有。”
“海军大半都自愿下船了，除了负责掌舵的，还有那些新兵蛋子，加在一起得有几千人。”
“但是还留在岛上的人依旧有上万……”
“尼格罗尼那边的研究有些进展，中毒出来的人可以治愈了，但是需要休养的时间，而且也没办法让人在毒雾里存活。”
“还需要时间，但是……”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吗。”
安格尔接过了安德亚的话头，站起身，看着只要伸出手就能触碰到的毒雾。
他们与死神之间，只隔着一层越来越轻的风。
戴维尔……你难道真的……
安格尔微微垂下眼，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茫茫人海，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面，看着天空，看着军舰上的海军旗。
“和总部联络过了吗？”
“……战国元帅说让我们自己决定。”
安德亚说着。
“还有……卡普中将……他说他相信你会回去的。”
“哈，他原话肯定不是这么说的吧。”
安格尔哈哈笑了笑两声。
“一定是叫我什么小混蛋什么的。”
“不过……这次，也许会让他失望了吧。”
安格尔看向了已经靠坐到了栏杆上，正在硬挺着的伊利亚，拍了拍安德亚的肩，从兜里拿出了几张一张纸，递给了对方。
“安德亚，这个回头你替我交出去吧。”
“……这个……难道？”
安德亚僵硬的借过那几张纸，抬起发红的眼睛看着安格尔。
“遗书啊，刚加入海军的时候不就写过了吗，这次有时间，就不用放在总部的那份了，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了。”
安格尔转过身不再去看安德亚的表情，淡淡的说着。
“我的能力应该还能拖延一小段时间，不能离开前线。”
“所以……机动队就拜托你了。”
“也只有拜托你，我才能安心。”
“……是……”
安德亚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语气说出的这句话，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转身的，但是她知道……
当信号弹的点点光亮，穿透冲冲迷雾，在半空中炸裂的时候，自己的心中是从未有过的那种欣喜。
第一次亲身体会什么叫做喜极而泣。
“伊利亚……将毒雾吹远一点！”
“是！”
她听到安格尔的声音沙哑了下来，她听到伊利亚已经流露在外的哭腔。
她听到了身后，无数的人，在痛哭流涕。
他们，活下来了。
上次流泪……已经是3年前了呢。
安德亚背过身擦了擦眼角，随后快步离开奔入了港口。
“毒雾被停下来了！大家不要乱！远离港口广场的周边地带！重复一遍……”
海军的广播响彻了全岛，伴随着狂风，紫色的迷雾终于，缓缓褪去。
不过，这也是伊利亚最后的力量了。
将毒雾吹出了一段安全距离之后，伊利亚终于是耗尽了他最后的体力，一个栽歪便不省人事了。
“辛苦了。”
安格尔接住了倒下的对方，回头打算找一个海军把伊利亚背会军舰好好休息，却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像是镇民的人走了过来，主动的伸出了手。
“交给我吧。”
“啊？好啊。”
将昏迷过去的伊利亚交给了对方，看着对方小心的将伊利亚背到了背上，笑着挥了挥手。
“谢谢。”
“没关系。”
眼睛下的和伊利亚如出一辙的墨色眼睛微微弯了弯，他朝安格尔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他长得和伊利亚挺像呢，真巧啊。”
安格尔嘀咕了一句，转过身看着又飘过来一点点的毒雾。
看得出来，现在毒雾没有再源源不断的产生了，只是自然的扩散而已。
扩散的话，就请往另一边扩散吧！
安格尔双手拍到了地上，三双巨大的羽翼在港口周围的地面上生长了出来。
“呼……”
安格尔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下来，这种翅膀一边他只在让军舰起飞的时候用过，更是没有一次造出过三双来。
真的……好辛苦啊……
因为害怕一不小心再把毒雾带到港口这边来，安格尔不敢使用太大的力气，只是让白色的羽翼缓缓煽动，吹出轻柔的风，将毒雾缓缓的朝小岛里面推去。
直到毒雾飘出去上百米，安格尔才收起了翅膀，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呼……呼……要死了……”
他靠在栏杆旁，不停的喘着粗气，抬起头仰着脖子，看着天空中飘过的白云，嘴角缓缓扬起，最终变成了放声的大笑。
笑出了眼泪，最后笑出了哭腔。
最后，变成了放声大哭。
真丢人，都二十了还能哭成这个样子。
还一天哭了两次。
为什么呢，明明活下来了啊……
安格尔从未如此近距离的面对过死亡，而且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让他感受绝望降临时那种连呼吸都困难压抑。
和之前那种一直在战斗中高度的兴奋状态完全不一样。
让他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即将面对的死亡。
再也见不到的人们，再也无法说出的话语，再也回应不了的呼唤。
那些记忆中的笑容，那些想象出来的悲伤。
战国，卡普，路飞，萨博，海军里的朋友，周围的伙伴……
还有……艾斯……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最想见的人，是你啊。
好像有着很多的话想要对你说，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过……还好……
还好……
我还活着。
我们还能再次相遇。
真的是……
太好了……
但是……又不单纯的是喜极而泣。
在庆幸的同事，铺天盖地的悲伤也卷土重来，淹没了安格尔大片的心脏。
这次……有数百人，数千人，死去了。
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无能为力。
的确，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牺牲和死亡了，但是，在将这个数字后面加上一个零之后，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像是山一样厚重的痛苦，安格尔从未感受的如此深刻。
过于庞杂的感情挤压着心脏，让安格尔感觉无法呼吸。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安格尔的头顶安格尔睁开眼就看到了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自己面前，脸色青白的看起来已经进气少出去多的人。
他呆呆的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好不容易快要止住的眼泪有一下子涌了出来。
“唔……戴维尔……”
看着安格尔通红着眼中带着喜悦的感情，安心里一暖，嘴角一翘，便任由自己脱力的跌倒在对方怀着。
“安格尔……”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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