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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艾斯甩了甩头发上还在发烫的水珠，听着周围狱卒们忙碌奔走的脚步声，微微追着头，一声不吭的跟在麦哲伦的身后，走向了那个通向地狱的升降梯。
与其说是处变不惊，不如说是心已经死了吧。
距离那场战斗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了，从恢复意识，落到海军手里开始，艾斯便基本都是这种状态了。
大概也是一开始想太多了的缘故，老爹啊，安格尔啊，伙伴们啊，因为自己的失败会牵连进的人，太多了，数也数不清。
想要逃避，却被这些人的命运压得抬不起头，想要冷静下来，却每每在寂静时分感到惶恐。
有时候脑中一片混乱，有时候又一片雪白，到最后好像想了很多，却又一个字也不记得。
这种感觉真是快要把他逼疯了。
死了就好了吧。
有时他会控制不住的这样想。
如果自己死了，那些人就能平安的生活下去了。
到头来，自己还是一个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蠢货啊！
耳边不时传来惨叫和哀嚎的声音，火气与寒风交替着吹打着他伤痕累累的皮肤。
时间好像永恒一般漫长，只不过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好像眨眼之间而已。
“到了，这就是，level6。”
脚下一阵颤动，升降机便问问的停在了这深海之底，艾斯抬起头，看着周围昏暗的牢房，依然保持着沉默。
他跟着麦哲伦走出了升降机，看着这条路尽头的囚笼，他知道，那里就是自己这段时间的住处了。
隐约间，他看见了一个人影靠坐在牢房侧方的墙壁上，双手背在背后，应该是被拷着。
因为对方完完全全处在黑暗中的缘故，艾斯看不清对方是谁，不过想着自己最后这段时间还能有个狱友聊聊天，心情倒是稍微好了些。
直到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稍微看清了对方的轮廓。
“当啷！”
他一下子呆立在原地，也不管牵着他手铐上锁链的狱卒因为他这突然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忍不住暗骂了两声，只是微微的战栗着，惊恐的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影。
“这……难道……”
虽然说这里不分昼夜，犯人们除了吃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闭目养神，但是这么多人的脚步声自然是把人都吵醒了，更不用说还有人在嘲讽着白胡子，那靠坐在墙壁上的人自然是早就开始观赏起这一出闹剧，见艾斯此时像是根木头棒子一样杵在哪里，不仅无奈的开了口。
“事到如今你站在那里也没有意义吧？”
“安……格尔……”
艾斯呆呆的嘀咕了一句，随后就像是整个人失去力气了一样一下子跪倒在地。
都是……我的错啊！
艾斯缓缓俯下身，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从那剧烈颤抖的肩膀上，从那紧紧抠着头皮的发白的手指上，安格尔却听到了绝望无助的哭喊声。
“哈……”
安格尔当然料想到了艾斯的反应，以他对艾斯的了解，此时甚至完全可以做到感同身受。
“麦哲伦……典狱长，看在咱们以前好歹算是同事的份上，能不能让我出来一分钟？”
安格尔用略带沙哑的声音恳求着。
“在这里囚犯只会在两种情况下离开囚室，一种是离开这座监狱的时候，而另一种，你应该知道吧。”
麦哲伦冷冷的说着。
“嗯，我知道哦，只要让我出去一会，之后你们对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安格尔笑着，点了点头。
艾斯此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猛然抬起头，惊慌失措的看着狱卒拿着钥匙朝牢房门口走去，想要站起来阻止却没能成功的往双腿里注入力量，只能踉跄着往前爬了半步，徒劳的喊着。
“等等！安格尔！你要干什么？！”
安格尔没有回答他，只是被结下来之后微微活动了一下被铐到了身前的双手，随后便走出了牢门，一步一步站到了艾斯的面前。
“啊啦，脏兮兮的。”
安格尔俯下身，轻轻的捧起了艾斯那带着眼泪和血污的脸。
“别哭，我的大男孩。”
“安格尔……”
艾斯握着安格尔的手，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似乎是不想面对这可悲的现实一样。
“……对不……唔！”
周围的喧嚣好像瞬间远去，唇尖的温度暖的他有些心慌，他一下子睁开眼，看着那带笑的眼角，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并不是一个很深的吻，安格尔只是轻轻的咬了两下艾斯冰凉的唇，不过即使如此，也足够整个level6爆炸起来了。
当然，那些混蛋可不会给予什么美好的祝福，相反的，各种恶毒的，令人作呕的诅咒，和下流的嘲笑声一瞬间就充斥了周围的整片空间。
不过，这一切和艾斯都没有关系了。
此时他的耳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从痛苦而紧张的跳动，到慢慢平缓下来。
【别怕。】
他好像听到安格尔这样说着。
就像是童年时，安格尔安慰着一不小心摔破了膝盖的自己一样，整个人被一种平和而温暖的气息环绕，眼泪一眨眼便干涸了下来。
对艾斯来说，这永远是最神奇，也最有用的魔法。
这一瞬间是如此的漫长，等艾斯彻底平静，回过神来，安格尔已经站起了身，朝他最后笑了笑，便与他擦身而过，在狱卒的带领下走向了远方。
“……等等！你们要带安格尔去哪？”
“我说过了，在这里囚犯只有两种情况能离开囚室，一种是离开监狱，另一种……”
麦哲伦俯视着艾斯，一字一句的说着。
“自然是受刑的时候。”
“受……刑？”
艾斯愣了一下，刚刚被安抚下来的心再次跳到了嗓子眼，随后连忙站起身，挣脱了牵着自己的狱卒，不管不顾的朝安格尔追去。
“安格尔！啊！”
“不要做无用功了。”
麦哲伦的手像是五指山一样将艾斯死死的压在了地上。
“在这里你只能向命运低头。”
说完，也不顾艾斯的挣扎，拎着他的脑袋直接就将人甩到了那开着铁门的监狱里。
“把他铐起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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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安格尔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艾斯听到了远处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有些慌忙的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几人高的怪物，手里拎着一个似乎已经昏迷过去的人。
“……安格尔？安格尔！”
带着哭腔的呼唤唤醒了安格尔的意识，他眨了眨眼，还没等回过神，就被暴力的按到了牢房左侧的墙壁上。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缓了好半天，视线才慢慢清晰，轻轻动了动铐在身后的手，听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他看着双臂被吊起来，盘坐在自己左侧墙壁上的艾斯，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半开玩笑的说着。
“现在……我还是挺怀念当初……哈……没有痛感的时候的……”
“安格尔！”
大概是安格尔现在这副笑闹的表情刺激到了艾斯，他绝望的喊了一句，随后无助的垂下头，被吊起的拳头紧紧的攥着。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我这种人……你不用管就是了！”
“……你这种人？”
安格尔用肩膀擦了一下额头上流下来的血，似是有些迷惑的说着。
“是说，又温柔，又阳光，又帅气，为了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畏强敌，而且……”
“是我最重要的，弟弟，是我准备长相厮守一辈子，这种人吗？”
安格尔看着艾斯一副又要哭出来了的表情，笑着垂下头，缓缓的说着。
“艾斯，不要我们的牺牲而迷茫，你要知道，我们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你值得，因为如果身陷囫囵的是白胡子桑他们，你也一定会拼死相救。”
“难道只允许你为我们牺牲吗？那样的话，也太自私了一点吧。”
艾斯愣了许久，却还是自责的说着。
“但是……但是如果我……听了老爹他们的建议，没有追出来的话，就不会有人……”
“要是你因为这点小事就畏首畏尾，任由别人欺负自己的伙伴，你也就不会是我喜欢的男人了。”
安格尔抬起眼，朝艾斯柔和的笑着。
“因为你一定会这样做，所以我从来没有过一丝怨言，或者说正相反，因为这次的事情，我再次确认了一点。”
安格尔抬起头，声音忽然变得洪亮了起来。
“艾斯，你是我们的骄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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