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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会过来实在是意料之外。
铅球比赛还有五分钟就开始，贺洲人却出现在一中校门口。
“你来怎么不早说啊，我要是没看手机，你就得多等半个钟头了。”
贺洲弯腰帮人填登记表。
轮到签名那一栏时，笔尖一晃，私心帮人签了。
门卫认得他是邢主任的儿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沈煜的重点却明显偏了：“为什么要半个钟头？”
贺洲：“我比赛……我草！”
赶着出来没注意，这会子脑子一转，才想起自己还是参赛人员。
拔腿就要往里冲，临行前还不忘拽人一把。
“快快快，再晚我就缺赛了！”
被拉的人却岿然不动。
“不去了。”沈煜低声，“本来就是顺道送东西，送完我就走。”
是贺洲之前落他家里的笔记。
算不上多重要，纯粹是贺小少爷没事找事。
果不其然贺洲在看见那两本笔记时，脸彻底绿了。
一个月未见，沈煜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张弛有度，淡定从容。
比自己大了两届，沈煜去年的高考状元横幅现在还在母校挂着。
多长了两岁，身量却和自己差不多，脾气也大。
贺洲细数着人的缺点，咬牙半天却也只憋出一句。
“那我也不去了。”他耸肩，“直接去机场还是高铁站？”
“要是有时间，我们学校后门的糖水做得不错，你……”
贺洲自诩聪明，一口气堵了沈煜所有后路。
然而敌人明显比他更狡猾。
“不了，我约了人。”
一句话，直接摁灭了贺洲所有的心思。
像是为了印证沈煜的话似的，街口有出租车停下，车窗摇下是一张女孩子盈盈笑颜。
“沈煜，可以走了吗？”
……
阳光明媚，贺洲确信自己当时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明灿。
就是那天同他比赛的人运气不是很好，惨遭血虐不说，还无意收获了一台人形移动空调。
在场的人都战战兢兢，只有班长一人扬着笑脸，还以为贺洲赛前的失踪是去给自己“充电”，直道充得值。
值个屁。
贺洲骂了句脏话，却在班长提及方知意时忽然愣住。
“他去找我了？”
“嗯，我们分头找的，不过后来你自个回来了，我们也就……嗳贺洲你去哪？”
班长的声音没能挽留住人，眼睛一眨贺洲已经跑没影。
方知意当然没在校门口，一千五长跑刚落下帷幕，宋铭以小组第一夺魁。
校运会的加油稿必不可少，奈何给宋铭加油的人太多，以至于一千五跑完，主席台上两位播音员的加油稿还没念完。
“我去，都别搁这挡着啊。”
黎忱艰难挤到前头，将手里葡萄糖塞过去：“宋铭，葡萄糖要吗？”
一千五长跑本来就是个耐力活，更何况还是头顶烈日。
借着黎忱帮扶，宋铭好不容易才从人群挤出。
没接黎忱递过来的葡萄糖，开口命令人。
“我包里的水杯呢？”
“草！都这样了你还挑，刚给你买了水，凑合喝就是了！”
矿泉水是冰柜刚拿出来的，自然还冒着冷气。
胃部一阵抽痛，宋铭现在看着那冰水就心怵，头疼不已。
眼皮一掀，前方一道熟悉人影忽的闯入视线。
宋铭一惊，定睛细看却早没了影子。
“宋铭，宋铭？问你呢怎么不说话了？”
顺着宋铭视线望去，黎忱狐疑皱眉：“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宋铭低眉：“没什么。”
可能是跑昏了头，他居然看见了方知意。
不过宋铭没疑惑太久，眼前的光亮已经被另一道黑影挡住。
“宋铭，给你水。”
挣扎半天，虞冉手中的水终于送了出去。
跑道外台阶的热闹声终于有了片刻消停，然而三秒过后，却是更为惊人的轰动声。
用来加油的充气啦啦棒俨然成为了红娘。
周遭浪涌一波接着一波，吵得宋铭耳疼。
虞冉还在等着宋铭动作，女孩耳尖泛红，右手的矿泉水被她捏得发紧。
“谢了！宋铭胳膊酸，我帮他拿！”
黎忱不愧是宋铭的好哥们，三言两语就将人解救出来。
宋铭配合点了点头。
水是送出去了，然而剧情却不是观众期盼的走向。
宋铭没理会观众席那边的唏嘘声，整个人半瘫在黎忱身上，指使着人往体育馆走去。
还好提前带了胃药，不至于一下场就被送到医务室。
就是扶着他过来的黎忱有片刻呆滞：“都病了你还上场！”
便携药盒没注明药名，黎忱只当宋铭是真的身体不适，起身就要去给人倒热水过来。
一抬眼却看见宋铭从自个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
黎忱：“……”
宋铭：“普通感冒而已。”
宋铭不欲多话，找了借口含糊过去。
后面两个小组的成绩显然比不上第一组，显而易见宋铭拿了长跑第一。
连着两个项目第一，班长笑得合不拢嘴，直呼今年拿冠有望，又开始讨论中午在哪聚会。
下馆子这事任何时候都能引起热议，班群刷屏得厉害，最后还是班长出来弄了个投票，扣“一”点数。
方知意盯着屏幕上晃动的消息，注意力却全集中在某个头像上。
宋铭没有回复。
庆功宴没了主角，观众自然不乐意。
在有人带头不怕死艾特宋铭之后，后面的纷纷效仿。
一瞬间满屏都是宋铭的名字。
不过最后回复消息的也不是本人，黎忱代为转达。
“随便。”
这个答案很宋铭，不过倒是便宜了方知意找人。
学校后门就一家烤肉店，单层店铺，隔着一条街方知意也很快找到了里头班长的身影。
以及，门口的宋铭。
还有虞冉。
说是庆功宴，然而有热闹没有谁会不喜欢凑。
落地窗前大大小小挤满了一众人影。
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接下去的剧情发展，黎忱识趣给两人让了空间，自个儿先去了店里。
烈日当头，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的告白地点。
礼物袋提在手上，无意识在手背上绕过的线圈仿若虞冉此时的心情一般。
入学两年，和宋铭告白的女生数不胜数，只是至始至终没有人打破零的纪录。
告白的人是虞冉，对象是宋铭。
然而方知意的心却不比两人镇定。
车水马龙，周遭鸣笛声不断，隐隐还能听到学校那边传来的沸腾声。
糖炒栗子的香味在空中翻滚，小贩叫卖声连连，从桂花糕到栗子糕。
万千热闹中，方知意看见宋铭薄唇动了动，然后——
接过了虞冉手中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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