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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宋铭在学校共用午餐这事，估计可以追溯到方知意小学二年级。
食堂二楼，黎忱如愿吃到了铁板鱿鱼饭。
一桌三人，也就他一人没心没肺，还吃得下饭。
宋铭纠结许久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方知意也好不到哪里去，揣揣不安坐在宋铭对面。
如果没有黎忱那一声，方知意估计这会已经到了便利店。
太久没来食堂，以至于食堂连换了好几次装修方知意都不知。
只愣愣跟在宋铭后面，同样打了份日式豚骨拉面。
食不知味就是方知意现在的感觉。
口中的叉烧嚼了多次才咽下，方知意眉眼低垂，好半天才鼓起勇气。
方知意：“你……”
宋铭：“你……”
几乎是异口同声，只是这情况解释不了心有灵犀，只徒增了两人间的尴尬。
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再次被打回，方知意捏着勺子，一时也忘了自己最初的言语。
还是宋铭接过话。
“找你没什么事。”
那不过是黎忱一时胡诌的借口，宋铭皱眉，停顿片刻方道。
“就是我妈说让我看着你吃饭，所以方知意——”
宋铭抬眼，声音缓慢而平静：“接下来一个月的午餐，我都会和你一起。”
宋铭无比庆幸自己昨天听了盛妍那一通电话，否则他现在肯定找不出这么绝佳的借口。
这话确实找不出半点纰漏，方知意也信以为真。
昨天面诊的时候张凡才问了自己的饮食情况，盛妍会知晓也无可厚非。
第一步总是最困难的，有了第一次之后，后面的约饭也就顺理成章。
习惯之后宋铭倒不觉得怎样，然而这画面落在别人眼中，却可以和惊悚相提并论。
宋铭在学校和方知意不合早就不是新鲜事，所以宋铭上回帮方知意说话，其他人才会那么惊讶。
“不会真的是……和好吧？”
“好像不是，我昨天就坐他们旁边，宋铭都没和方知意说过半个字，看着和拼桌差不多。”
……
“虞冉，再不吃面就陀了！”
隔了两桌的位置，虞冉碗中的牛肉快要被戳烂，也不见主人动分毫。
好友提醒后，虞冉才讷讷抬了头，强撑着扯出一个笑脸。
那天在楼梯间被方知意无视后，虞冉连着气了好几天。
好不容易才堪堪将那事忘记，结果一转眼，就看见方知意和宋铭坐一处。
牛肉面还没吃两口，虞冉已经放下筷子，面无表情丢下一句。
“我吃饱了，先走了。”
“嗳虞冉……”
好友还想说什么，虞冉已经端着盘子消失在过道。
方知意是背对着虞冉吃饭的，自然不知道她心中的怨气。
他最近尝试了下张凡教的方法，效果颇为显著，就连陆星行也觉察出他的进步。
午休时间在教室练习口语不方便，陆星行帮忙引荐了一个地方，钥匙也是他借来的。
是一间废弃的音乐教室，现在成了杂物间。
空间不大，但是对方知意而言已是足矣。
网络上能找的音频不多，而且大多语速过快，于方知意而言难度还是过高。
所以最近的音频都是陆星行帮忙录的，用的微信语音，简单又方便。
对方毕竟还是高三生，方知意也不好意思占用陆星行太多时间，只一小段语音就来来回回跟着念了几十遍。
深怕浪费陆星行一番好心。
然而今天的音频一点开，猝不及防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方知意手一抖，还以为是自己点错，连对了两遍陆星行的头像才确信自己没找错人。
五十八秒的语音他没敢听完，只以为是陆星行发错的。
匆忙发了一个问号过去后，那边陆星行已经发了信息过来。
陆星行心细，知道方知意不喜欢说话，所以聊天都是用的文字。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奶奶不小心在巷口摔了一跤，还好邻居路过帮忙送去医院。
陆星行知道后，急急请了假赶去医院，好在只是皮肉伤，休养休养就好了。
陆星行的声音还带着喘气，听得出对方还在忙。
方知意不好意思打字：“奶奶在哪家医院，我放学过去看看。”
陆星行：“不用不用，医生说下午就能出院了，没什么大碍。”
“还有刚才的语音没发错，那是我邻居。”
“就是那个新搬来的，奶奶说中了状元那个，也是他帮忙送奶奶来医院的。”
大概旁边还有人在，陆星行后面两句都是发的文字。
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沈煜见陆星行腾不出手帮忙录音，所以帮忙录了一小段。
男生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清亮，是标准的伦敦腔。
方知意眨眨眼，跟着又念了一遍。
他知道陆星行说的那个新邻居，名字好像是叫……小玉？
对方帮了自己忙，方知意自然不能堂而皇之收下。
只是他去的时间实在不巧，沈煜前脚刚从陆家离开，后脚方知意就到了。
手上拎的是刚在超市买的水果。
人情世故方知意不懂，还是上网搜了一通，最后买了最不容易出错的水果。
陆奶奶腰部受了伤，还在床上躺着，见着方知意过来，忙招呼着陆星行招待人。
又叮嘱着让他下回别买东西，小孩一个别费钱，心意到了就行。
陆星行端着药进来，见自家奶奶还有精神念叨方知意，一颗心放下大半。
“奶奶，先喝药。”
老人家也有小孩脾气，闹着要酸话梅。
陆星行应下去拿：“你先喝，喝完再给你。”
转身没走几步又折返，笑呵呵道：“我这还有眼线在呢，你可别偷偷倒盆栽里。”
老大不小的人还被孙子教训，陆奶奶气呼呼一口饮尽。
方知意递了纸巾过去。
陆奶奶老花镜没戴上，一瞅方知意还有几分恍惚，差点以为是沈煜。
陆星行这会已经取了酸话梅回来，一看奶奶正拿眼瞅方知意，乐得直笑。
“奶奶，你看什么呢？”他调侃，“酸话梅在我这，没长小意脸上。”
“小兔崽子，说什么浑话！”
取了老花镜戴上，陆奶奶假意打了陆星行肩膀：“刚才没看清，把小意当成小煜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星行陡然一惊，猛拍了下大腿：“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
托着方知意下巴细细打量，一双眼睛瞬间亮上几分。
从眉梢眼角打量到鼻梁下巴。
最后下结论：“眼睛和鼻梁都好像，不过沈哥比你高一点。”
大了两岁，身高自然不同。
方知意没将陆星行的话放心上，唯一记挂的就是对方帮自己录音。
“你帮我、帮我、谢谢他。”
“那还用你说。”陆星行揽住方知意肩膀，挨着坐一处。
“等我奶奶好点，我请他过来吃饭，到时你也一起。”
说着又想起什么，忙补充：“听说他今年要出国，最近也在练习口语，到时你们可以一起交流经验。”
和人交流考试经验这事在方知意这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除了陆星行有耐心陪他练英语，其他人基本听一半就不耐烦了。
不过陆星行也是好心，方知意笑笑，没有驳对方的好意。
沈煜的口语能力确实在他们所有人之上，字正腔圆，颇有种播音腔的感觉。
考试时间临近，方知意不敢耽搁，晚上吃完饭就回了房间。
方知意学习时不喜欢外界打扰，布丁也老实，乖乖蹲在方知意脚边，扒拉着自己的尾巴玩。
可能所有生物在学习面前都一个样。
人类的语言布丁虽然听不懂，只是觉得催眠，半小时不到就已经开始打盹，和周公见面了。
直到手上的理科试卷做完，方知意才发觉自己脚背沉了好多，一低头果然看见一团奶猫子。
他好笑弯腰，小心将猫抱在怀里。
布丁在他臂弯翻了个身，没醒。
等将奶猫安顿完后，方知意才抽空去看了眼手机，蓦地却看见好友列表上多出一个“1”。
他一怔，下意识以为是微商，点开后却是一个陌生头像，下面的备注自己却认识——
陆星行邻居。
好友添加发来好一阵，方知意手忙脚乱加上，又解释了一番。
大概是在忙，小邻居没马上回复，手一点却点进对方的朋友圈。
不像方知意朋友圈的简洁，小邻居发朋友圈的频率还挺高，平均每三天一条。
【沈：好久没打篮球，手生。[篮球场.jpg]】
【沈：还有两天期末考试。[自习室.jpg]】
【沈：出海。[日出.jpg]】
照片都是背景图，没出现人脸，好像只是随手留下个生活痕迹。
顺着时间倒序往下滑，方知意还看见两个点赞。
刚好奇他和小邻居居然有两个共同好友时，小邻居忽然发了消息过来。
很冷酷的一个：“哦。”
随之而来的还有好几个附件，都是英语口语技巧的总结，还有常用的词汇。
一看就是受了陆星行的委托。
方知意很认真回了句“谢谢”，小邻居却没马上回复，聊天框上边的文字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十分钟后终于有了回复。
沈：“你是哪个班的。”
方知意：“一班。”
聊天框上又一次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只是这一次方知意却没等到答案。
对面的沈煜也没想到会这么凑巧，随便帮一人还是姓贺的同班同学。
那句“那你认识贺洲吗”来来回回删减数次，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算了。
沈煜将手机丢回床上，仰头倒在枕头中间。
窗外虫声依旧，像极了贺洲向自己告白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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