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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为原主和赵萱难过，又松了一口气。这样，她就有足够的理由对候府即将到来的噩运袖手旁观了。
天亮不久，便有个婆子隔着墙丢了一个水囊和两个馒头进来。馒头沾了灰，变得脏兮兮的，还有一股酸腐的馊气。
好在章小年空间背包里存了不少东西。她取出一只还热腾腾的烧鸡和一罐青菜豆腐汤，及四五个卤肉卷，并一串葡萄和一小筐草莓，温柔地叫醒了赵萱。
她揉了揉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娇娇地往她怀里蹭，“娘亲。”
一抬手却嘶地叫出声来，泪眼汪汪地：“疼，娘吹吹。”
章小年看着她布满青紫淤痕的手，眼底划过一抹寒光，取出化淤的药仔细给她抹了，才喷上止痛药，轻轻地吹，“萱儿忍一忍，明天就好了啊。”
赵萱乖乖地点头，另一只手拉着她的衣服不放，连穿衣服也不肯松，眼睛像粘在她身上似的，章小年失笑，“萱儿怎么了？”
赵萱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觉，只是紧紧拉着娘亲的衣服，道：“萱儿怕娘飞走了。”
章小年轻笑，用力亲了亲她的脸蛋，道：“娘不走，娘不会离开萱儿的。”
洗漱完，赵萱一眼便看到自己最爱的葡萄和草莓，欢呼：“娘，你好厉害！”
这一天，章小年便和女儿宅了一天，早中晚各吐了一次血，夜里再体检便已经脱离了病危，但离恢复健康还需要一段时日。
第二天，还是没有人来赵萱，婆子仍是隔着墙丢的馒头和水。于是，趁着中午太阳正毒的时候大家都休息了，带着赵萱离开了平阳候府，远远能看到河里不断有人在打捞东西。
赵萱第一次出府，看什么都新鲜，道：“娘，他们在做什么，抓鱼吗？”
章小年道：“不是，他们在找娘。”
赵萱眼睛眨了眨，捂着小嘴笑道：“他们不知道娘会凫水，像鱼一样早就游走了！”
本来她还很担心娘是神仙变的，可刚才娘驮着她从府里游出来，已经一点怀疑都没有。
章小年说：“在水里游好不好玩？如果你想学，娘可以教你。”
赵萱连连点头，“好玩，萱儿要学。”
章小年顿了顿，道：“萱儿，我们已经离开平阳候府了，以后我是金氏，是个绣娘。你是我的女儿，小名叫‘宝宝’，大名叫‘暄儿’，好不好？”
她手指沾水，在赵萱的手上写下了“暄”字。
又道：“很快，你还会有新的爹爹，他会疼你的。”
她说的自然不是赵靖。赵靖从十年起便不怎么在京城了，只每年述一次职，但自三年起，连职也不述了。所以赵萱从未见过这个亲爹。
“新爹爹？”她小眉头皱皱，“像新衣服一样？”
章小年看到她懵懂的眼神，不禁捂额。原身恨赵靖，从未在赵萱跟前提起过他，赵萱连爹是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又何必多事，道：“对，爹爹要回来了，会换新衣裳，我怕萱儿不记得他。”
赵萱道：“萱儿长大了，能记住的。”
等头发晾干，章小年牵着女儿往回走，街头巷尾的人全都在说她昨天跳河的事情。
“昨晚刑部从渔妇手里取走了那个贵妇人的头发。那头发我见过，根儿上红得发亮，大家都说是中了砒\/霜。可怜啊，原来贵夫人也不好做的。”
“昨天咱们当家的在街上亲眼看到的，那夫人本是被婆子押回娘家去的，半途跳了车，一路跑一路吐血，后头还有人追，真是造孽啊。”
“可不是，那血都是黑红黑红的，瞎子都知道是中了毒。”
“那可怎么办，婆母害人，娘家不管，这人白死了？”
“哪就死了？尸体到现在都没找到，说不定是被水里的神仙请去喝茶了！”
当下民风开放，朝廷不禁民言，市井小民也能当街议论朝廷大事。听说这两天弹劾安国公逼死亲女和平阳候府太君毒害儿媳的奏折不计其数，皇帝留中未发，却派刑部，礼部，大理寺一同调查此事，便能看出其态度了。
更别说如今满京城的百姓都听说了这件事情，每日盘桓在两府外的正义之士更是多不胜数。原来那日章小年在街上撞见的壮士竟是位十分有名的江湖侠客，听说自己帮助过的人还是走了绝路，义愤非常，扬言若是朝廷不给说法，便以江湖的方式来了断。
别看只是一些普通百姓和下九流的江湖人，力量微薄，可他们消息传得最快，只一夜之间，平阳候府和安国公府的名声便一落千丈了。若非赵靖战功赫赫颇有声望，平阳候府的大门怕是早就被臭鸡蛋烂叶子伺候了。
章小年微微扬唇。
这只是前奏罢了，再过几天赵靖兵败的消息传来才是真正的暴风雨时刻。便是赵?至ν炜窭礁男戳苏跃父缸诱桨艿拿?耍?巯抡庖痪钟秩绾谓猓
她现在住的地方属于北城比较好的地段，离得不远便是附近最大的菜市场。因为是夏日，早集散后，还有许多卖瓜果的小贩，挑着担子沿街叫卖。
赵萱新奇得不行，指着圆圆白白的瓜，道：“娘，那是香瓜吗？”
她说的香瓜是哈密瓜，那是贡品。寻常弄不到的。
“那是白瓜，也很香甜的，宝宝想吃吗？娘买两个。”
“宝宝想吃！”
章小年见那瓜圆鼓鼓，蒂眼也干干净净，挑了两个。
小贩黑红的脸晒得发亮，抹着汗，说：“大姐要看着好，多挑两个。我给您算便宜些。”
章小年原本的世界夏天室内最高温都能达到四十度以上，户外更别提。可这里，盛夏也不过三十来度，所以并不觉得多难受。可见这小贩脸上胳膊上都晒脱了皮，脖子上还出了盐，也是觉得可怜，便道：“你这瓜能放几天？”
小贩眼睛一亮，“上面这些放个三五天没问题，下面的能放七到十天。”
两筐瓜四十来个，总共就二十文钱，章小年点头，“那就都要了吧。你给我挑到门口去。”
路过巷子，看到朱大姐和几个妇人正在阴凉处吹穿堂风，便笑道：“正巧，买了两筐瓜，朱大姐要不要拿两个去尝尝。”
朱大姐笑道：“可以可以，这个天儿就适合吃瓜。”
她有个伺候的小丫头，“去，挑两个切好拿过来！”
小贩便给那丫头挑了两个熟的，按章小年的指示才把瓜卸在门口。
朱大姐见了，笑：“大户人家呆过就是规矩大。咱们都在这儿呢，没人说闲话的。让他挑进去，省得搬来搬去，瓜都熟了。”
章小年也不矫情，小贩把瓜抬进院去。
小孩觉来得快，赵萱刚才说要吃瓜，这会儿被凉风一吹，竟来了觉，眼睛要睁不睁，要睡不睡，小猫一样团在她怀里。
朱大姐见了，满眼惊奇，放低了声音道：“这是你的女儿？”
章小年道：“是啊。前些天赶工，来回不方便，便把她放在了相熟的姐妹那里，今日接回来的。”
朱大姐青年守寡，最遗憾的就是没个孩子。见赵萱一身粉裙，粉雕玉琢，顿时眼热不已：“真是个俊俏的小丫头。”
章小年亲亲女儿，道：“宝宝醒醒，到家啦。”
赵萱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几个陌生人，先是往娘身边躲了躲，反应过来又连忙行礼，“宝宝给各位婶娘请安。”
小小的人儿，粉团子似的，像模像样见礼，可爱得要把人心都给化了。
顿时，众人大笑，稀罕得不得了，“哎呀呀，这是哪里来的大家闺秀不成？”
赵萱害羞，把脸埋进章小年裙子里。
章小年道：“家里没人照顾，所以我常把她带在身边，学了点大户人家的规矩，让姊妹们见笑了。”
朱大姐笑得直不起腰，“我的乖乖，这孩子真乖，快坐下来，让姨仔细瞧瞧。”
章小年初来乍到，本就有心和邻里打好关系，便坐下了。
朱大姐的丫头洗了瓜来，一个瓜切成六片，一人一片用手拿着吃。
赵萱第一次见这么个吃法，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满是好奇。
章小年给她洗了手，给她掰了一小块，像小兔子一样拿牙慢慢磨着吃。
朱大姐越看越喜欢，连捏了她的脸好几下，道：“到底是进出大户人家的，跟咱们市井小民就是不一样。”
章小年连忙道：“朱大姐说笑了，都是贫苦百姓出身，有什么不一样的。我还后悔教了她这些规矩，受了束缚，少了些童真呢。”
朱大姐一想，点头，“倒也是。小孩子就该快快活活的，学那些磨人的规矩作甚。你现在的差事怎么样？”
章小年道：“差不多快做完了。我不打算再做长工了，准备出来自己做，方便带孩子。”
朱大姐道：“你男人呢？”
章小年也不知道穆枫什么时候能找来，又觉得自己一个女人带孩子租房其实有些打眼，便故作伤心状，道：“不知道他在哪儿。等银钱没了，自会来找我的。”
朱大姐顿时无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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