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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晨痛定思痛,决定去找马阳一家。
他先是去了一趟银行,然后再出发。
王文博一直都陪着他。
萧晨在敲门前,下意识的看向弟弟。
后者冲他努努头,让他勇敢敲门。
大门一开,马阳看到是萧晨站在外面,气得捞起擀面杖就想要把人赶走。
王文博猛地挡在萧晨面前,硬吃了好几下闷棍。
“这位大哥,我们只想进去上柱香。”王文博面不改色。
眼看又要一棒挥下来,萧晨一把将弟弟挡在身后,那一棒直接被打晕了。
当萧晨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马阳家的沙发上,旁边守着他的是弟弟。
“我怎么了?”
“你晕过去了,现在头还疼不疼?一会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别脑震荡了。”那一棍子下来,王文博连杀人的心都有了,若不是念在他丧妻的份上,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
“马哥,对不起。”萧晨的眼睛看向走过来的马阳,着急坐起来,“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这次我不来,我会后悔一辈子,我欠你们家一句对不起。”
“事情都发生了,你现在来假惺惺有什么用?我不想见到你,醒了就请回吧。”
萧晨从怀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是我全部的积蓄,我知道60万不多,也平复不了你心里的创伤,但至少可以让生活过得宽裕一些,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马哥能收下。”
“他这段时间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把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是觉得亏欠了你们家,今天我是陪着我哥哥来跟你们请罪的,请你们收下。”王文博罕见的对外人90度鞠躬,希望可以分担哥哥身上的压力。
马阳看了他们一眼,沉重说了一句:“你们走吧,以后也别来了。”
最后他还是收下了那张卡,也算是原谅了萧晨吧。
离开马家后,萧晨长叹一口气,看着弟弟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
“文博,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王文博拍拍后车座,“上来。”
“嗯,那你再陪我去一个地方吧。”萧晨搂着他的腰,缓缓说道。
“你想去哪?”
“省卫生局。”
王文博动作一顿,他摘掉头盔,转身看着萧晨,“确定了吗?”
萧晨捧着他的脸,“是,我决定了。我要活在阳光下,只有将身上这层阴霾掀掉,我才可以活下去,要不然我活不了的,弟弟。”他会被良知日日夜夜啃食,自责到到老。
“别叫我弟弟,现在你面前的,是你的男人,他叫王文博。”王文博抓住他的手,“好,上刀山下油锅,我都陪你走这一趟。”
哈雷机车在大马路上疾速飞驰,仿佛远方不是出口,而是救赎之道。
省卫生局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偌大的会议室里,五名相关负责人坐在对面,看着一语不发的萧晨,5分钟过后,一名年过半百的长者开口询问。
萧晨抬起头来,带着一股毅然决然的坚定,他不是要反馈情况,他是来举报揭发的。
王文博站在大厅里,看着那块巨大的电子钟,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人还没有出来。不知道那些人听到这件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医院公然掩盖事实真相,草菅人命,这件事一旦被揭发,萧晨往后的职业生涯肯定会受到牵连,即使他跟这件事毫无关联。可他毕竟是知情者,在医院对外宣称患者死亡原因后,默不作声,等于是跟医院一起同流合污,也算得上是从犯。
会议室的大门终于开了,萧晨朝里面鞠躬拜别,一名长者走到了门口,语重心长对他说道:“这事非同小可,你暂时不要对外声张。如果还有需要,我们会通知你。”
王文博看到他走出来,连忙迎上去,“谈得怎么样了?”
“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等结果吧。”萧晨拍拍他的肩膀,一同离开。
“可你看上去也没轻松多少啊!”两人离开卫生局。
“这件事一天没有结果,我都轻松不起来。”萧晨搂紧他的腰,“文博,我想回家。”
王文博没再多问,一踩油门,回家去。
家里的长辈看到萧晨回来,总算是放心了一半,幸好文博有办法,要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二位打个底的。”饭后,王文博替心事重重的萧晨说出了这番话。
他将事情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不管这件事最后结果如何,哥哥都做了他该做的事情。”
“对,不求扬名立万,但求问心无愧。萧萧,你做的很好,爸妈支持你,不管怎么样,你都没错,你记住了吗?”小王爸爸抓住萧晨的手腕,“千万别责任都揽在身上,该是咱们负责的,咱们负责。可该是别人的责任,那就让他们自己去承担。你不许自苦,听到没?”
“对啊!傻孩子,出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家里人说呢?幸好,佛祖保佑,你没做傻事。”
家人的关怀温暖了萧晨的心,也让他更有勇气面对未知的挑战。
是夜,王文博搂着怀中人,轻轻哼道:“他们是怕你钻牛角尖,一个想不开,从天台上跳下去。”
“我不会的,就算困难再大,我都不会丢下你们一走了之,更加不会自杀,放心吧。”
“嗯,你能这么想最好。”王文博收紧力道,恨不得将他揉进血肉里,融为一体。
“文博,我快喘不过气了。”
“哥!”耳边听得他一声轻叹,“我只有你一个哥哥,不许离开我,知道吗?”不仅父母怕,其实他也怕的。不过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嗯,我永远都不离开。”
萧晨在家人的陪伴下,日渐走出阴霾,小长假结束后,也回到了医院上班,不过讽刺的是,三天后他接到了医院的辞退书,认为他已经无法胜任医生一职,并给他发放了一笔抚恤金,就如同当初处理小护士的事一样,相关人等一律清退。
医院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将事情压下去,等风头一过,知情的人也都走光了,自然就没有人还记得这件事了。
辞退信是主任亲手交给他的。
主任是真的很赏识萧晨,不忍心这么好的苗子就这样被摧毁,还替萧晨找到了公立医院,并和那边打好招呼,按照萧晨的能力,他绝对没有问题。
“主任,你真的以为这样做是对的吗?”萧晨吸吸鼻子,“我还记得成为一名医生的宣誓词: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而今你告诉我,这样做对吗?”
主任无言以对,仿佛也被问住了。
当初宣誓,曾抱着一颗赤子之心,一别数十年,再听到当日誓词,竟也会觉得耳根发烫,不自愧疚。
萧晨被辞退后,便收拾东西搬回了家里。
小套房回忆虽然美好,但靠医院太近,当初也是因为这样才租的公寓,如今只想尽快离开。
时间刚好碰上明星MVP拉力赛,他便跟随王文博前往珠海,观看比赛之余,顺便散散心。
除了日常的训练外,每到晚上,文博就会带着他出去散步,沿着河堤,骑着单车,慢慢游荡。这次明星赛听说也来了好些个老对手,文博早已磨拳擦耳,准备新仇旧恨一起报。
“等着瞧吧!这次我一定不会在同一个位置上摔倒两次。”迎着江风,王文博胸有成竹的宣布。
萧晨坐在石椅上,仰头看着站在上头的人,“需要我给你泼点冷水吗?”
“啧,不需要。”王文博一跃下来,拉着他就往路灯杆靠,“你不想看我赢吗?”
“我想啊!但是有点担心乐极生悲。”萧晨越说越小声。
“嗯,担心也是对的,那要不要来打个赌?”
“赌什么?”眨巴着大眼睛,被引入套。
王文博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萧晨瞬间满脸通红。
“怎么样?敢不敢答应?”看他神色犹豫,忍不住加码道:“不敢的人是小狗哦。”
“都上了你的贼船了,我还有得选择吗?”萧晨低头玩弄着他的衣袖。
“你当然有。”挑着下巴,将人抬起头来,“你可以选择卧室,厨房,客厅和浴缸。”
“王文博!”萧晨气的张嘴咬他。
王文博瞬间跑开。“来啊!你来追我啊。”
“小兔崽子,光天化日耍流氓,有种站住别跑。”
“现在是晚上,哪来的太阳,这哥哥脑子不行,连眼神都不太好啊!”
“王文博!你给我站住。”
街灯映照下,河堤岸边绿道上,一对人影竞相追逐着,如同蝴蝶般相互交缠,嬉戏,月光笼罩在他们身上,映照出一片华光,仿佛是天使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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