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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孩子，师尊在，师尊不会不管你的。”辛昀伸手又在这两位弟子身边加了一道防御结界，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夏则黑化，他就算侥幸从爆炸核心逃脱也免不了一死。
爆炸余威犹存，辛昀拉住施婉婉借力升入半空，低头一看，只见黑白水湾之上水汽蒸腾，被炸出的水纷纷扬扬从空而降，将他们全身上下打得湿透。
撕裂的结界碎片飞扬着，化为点点灵力渐渐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地上人头攒动，纷纷看向空中的三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婉婉好像看见师尊用了招魂幡……”施婉婉哭着摸了摸辛昀头上的水玉钗，她还沉浸在刚才所见的幻象中，根本分不清孰真孰假。
“那是幻境，婉婉别怕，乖。”辛昀摸了摸施婉婉的头，安慰道，说到底，施婉婉现在就是一十几岁的孩子，目击这种诡异景象，她不怕才怪呢。
“婉婉还看见……夏师兄……”施婉婉看着辛昀胸前的血迹，泣不成声，“师尊难道还要对我说这也是骗人的？”
一半真一半假吧。辛昀苦笑道，这下子下手还真毫不留情，要是他真身在那里估计直接就交代在了这场风暴之中。
“别哭，婉婉，你看为师现在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么？”辛昀只觉一股咸腥之气从喉中涌出，为了不吓到施婉婉，他强忍着恶心将那股咸腥之气生生咽了下去。
他的视线渐渐恍惚，就连看施婉婉与夏则也有点儿费力，此时也顾不得分辨下方人员是否密集了。倾宇缓缓降落在岸上，立即有看热闹的人围了上来。
“仙师是从何方而来？”一个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问。
“仙师是来为我们除去鲤鱼精么？”一个小孩子满脸稚气，仰头问道。
“仙师受伤了么？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一个赤脚大夫打扮的人拎着一筐草药，像是刚从山上采药归来，“让我给仙师看看吧。”
“仙师……”
一连串问题吵得辛昀脑袋“嗡嗡”作响，不断有人影在他眼前晃动，就像一个个从地狱爬出来的鬼魂，纷纷吵嚷着要索他的命。
真实的，虚幻的，嘈杂的，真诚的，客套的……这一切都很快归于寂寥无声。辛昀闭上眼睛，但眼前依旧闪过了一道夏则的冷笑，嘴角微勾，眼神冰冷，刺得他骨髓发寒。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辛昀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道绛红色的身影蹲在面前。
这人的脸被绛红色的面纱遮住，辛昀看不清他的容颜，仅仅从体型上来看，他只知道这位应该是个男子。
“醒了就起来吧。”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这个声音在何时何地听过，他记不清了。
辛昀环顾四周，四周空空荡荡，除了这男子之外什么都没有，连一棵草，一株树，甚至一声鸟啼，一声蛙鸣都没有。
天上没有日月星辰，但并不晦暗，周围没有烛火灯光，却依旧光明。这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施婉婉呢？夏则呢？那群碧血门的人呢？
辛昀本想放出神识探测，却发现自己体内空空的，以往灵气流转的躯体中现在探测不到一丝的灵气，他现在与在原来世界中雷劈而死的辛昀几乎无二。
“你是……”
绛红色的面纱垂落，辛昀只一眼，便被惊住了——
这男子眉颦远山，眼若秋水，面如白玉，鼻腻鹅脂。唇未点，嫣红天然；眉不画，苍翠自成。恍若九天仙女谪贬人间，若非男子，必是一绝色佳人倾城妖妃，只一面就能让天下男子为之沦陷。
最为诡异的是，这张脸他似乎也从什么地方见过！
“你创造了我们，却不认得我；你用了你的名字为我命名，到头来却不记得我的样子！”这人把面纱重新戴回脸上，遮住了倾城容貌，幽幽叹道，声音苦涩，未见笑颜，“我虽然自知不讨人欢喜，但数来数去，我做过的错事不多，但以我名义做的错事不计其数。”
辛昀习惯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陡然想起来自己是从什么地方见过这张脸了：“你莫非是皓月仙尊？”
本尊来见，莫非要找他算账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你放心，这具身体的控制权都在于你，我是不会干涉的。”皓月仙尊看穿了他的想法，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疑虑。
那看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对，眼前的人貌似也是个小人。
“没错，我确实是皓月仙尊辛昀，夏则的师尊，但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万蛊噬心的辛昀。”皓月仙尊长叹一口气，辛昀清楚地看着面纱后的脸不断抽搐着，似乎在强忍着某种情绪。
“对不起，我听不明白。”辛昀不解地摇了摇头。
“皓月仙尊辛昀”与“最终被万蛊噬心的辛昀”有什么区别么？这可是他这个作者都没想到的事。
“看来你也不懂，这是掌握了创世法则的始神才会掌握的东西。”皓月仙尊背过身去，负手而立，“在这个世界，你算得上是半个造物主了。”
“我是……造物主？”辛昀懵了，他自认为自己无德无能，整日就靠耍笔杆子过活，怎么会成为受人敬仰的造物主？
“你用你的念力营造了这个世界，当你的念力足够强，强到能够支撑这个世界运转时，这个世界就未必会按照你的设想发展下去了。”皓月仙尊猛然转过身来，辛昀对上了那双秋水眼，秋水中是深不见底的清愁。
这双眼睛的确与他的设想截然不同，他只设定了皓月仙尊狠厉无情，却不知这双眼睛也能如此多愁善感。
“所以说，你的文章只是表象，如果在我们世界中流传，只不过是一个通俗传奇话本。”皓月仙尊继续道，轻轻抬了抬手中的书，封面上《灭世妖仙》四个烫金大字光彩夺目，闪花了他的眼睛。
不至于这么一针见血吧？辛昀哀怨地回味着“传奇话本”四个字的含义，正史第一，野史第二，传奇话本排老几？基本没有考证的价值啊！
“难不成你没死？”辛昀挣扎着问了一句。
仿佛一片云遮住了太阳，这潭秋水光彩暗淡：“我死了，或者说我没死，随你怎么说都好了。”
“别啊，你别这么说，我很为难的。”辛昀以为皓月仙尊认为他生气了，不安地搓着手，连忙劝解道，“刚才你说的话我真不介意，这没什么。通俗本子多好看，多精彩啊，你说是不是？”
谁知他越是这么说，皓月仙尊的神情就越发凄苦，简直就是一女版林妹妹，或者说，比林妹妹还要愁上几分。
听完他说的话，皓月仙尊摇了摇头：“我倒没想到这一层来，你是说万蛊噬心么？那万蛊所噬之人，不是我。”
“那夏则他放过你了？”辛昀好奇，毕竟这也是他穿过来将要发生的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能是他的将来。
眸光更加失色了：“小则没有放过我，是有人代替了我受万蛊噬心之刑。”
谁？那个好大哥陆及是不可能的了。他门下的弟子除了进夏则后院就是被夏则处死，当然也不可能代替他。凭原主的人缘，辛昀不认为会有谁愿意主动代替他承受夏则的酷刑。
况且夏则不瞎，原主的容颜决不是轻易就能找到一模一样的，要是皓月仙尊为女身或许能把难度降低些，天下男儿要都生得皓月仙尊这副模样，那恐怕普天之下都多了不少剪袖分桃之辈。
“是谁？”辛昀好奇地问，他实在是想知道这个与原主相貌相似到夏则也分辨不出的家伙是谁，改日有机会他好前去拜会拜会。
“青青。”皓月仙尊缓缓吐出两个字，“就是你常常戏弄的蛊虫青青。”
什么？是它？辛昀摊出左掌，这才发现他现在已经无法调动青青了。
“这里是一个自创的空间，由我的念力自创的空间，只不过它还不成熟，只有魂魄体可以进入，这里用一个字来描述，就是‘空’字。”皓月仙尊见辛昀失落的表情，淡淡解释道，“空是满，满亦空，否极泰来，皆无定数，这些事，你以后就知道了。”
辛昀不想与皓月仙尊谈哲学，哲学这东西一进去就出不来，对他而言可望而不可即。
“你是说，青青代替你万蛊噬心？”
皓月仙尊叹道：“这是我此生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青青跟了我这么多年，受了不少苦，最后还要让它替我而死，而我还苟延残喘地躲在这里。”
“可是现在没到那个时候。”辛昀艰难地问，现在皓月仙尊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未来人与过去人的对话。
“时空转换，如果到了一定境界会达到这种地步的。自然，你也是我引来的。”皓月仙尊眼中闪烁着不可言说的怪异，似是歉意，又似有点儿小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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