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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凤台坐在凳子上，从怀里掏出烟盒，拿出了一根雪茄叼在嘴里，并未点燃。程凤台看着台上扮着花旦的商细蕊，是那么的风姿绰约，温婉迷人，戏词从他嘴里唱出来的时候，依然是那样的柔美而动听，尤其是最后的那一颦一笑一回眸，程凤台觉得自己的魂都要被勾走了，看的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了。
“二爷，我全部唱完了，你觉得好吗？”商细蕊一唱完都顾不得理俞青，立马就跑到了程凤台的身边，等着程凤台夸他，那模样就像考试得了满分跟家长讨糖吃的小孩子一样。
“商老板，特别好。我回去再跟你细说，你快去看看俞老板。”程凤台看着商细蕊旁若无人的呆样，提醒道。
“嗯，二爷，那你再等我会。”商细蕊说着扭头就到化妆那找俞青去了。程凤台目送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
“俞老板，这几天又让我找回了当年的感觉，跟你搭戏每次都那么好，真是太难得了。”商细蕊一边快速的擦着脸上的油彩，一边跟旁边的俞青说话。
“商老板，你说的极是，我也有同感，希望以后咱们还能登上舞台一起搭戏呀！”俞青边卸妆边感叹道。
“商老板、俞老板，我保证一定会的，而且应该用不了多久。”这时候站在一旁的盛子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同时在场的副社长也随声附和着。
“程二哥，好久不见。”盛子云跟商细蕊说完话后，赶紧走到程凤台身边，彬彬有礼的跟他打招呼。阔别五年没见，盛子云对程凤台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态度了，因为程商二人离开北平以后的事情，他大哥盛子夜也跟他简单提过，他早已明白了程商二人之间的感情，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敬佩。
“子云，真是好久不见了，听你哥说过你早就来香港了，只是一直未能得见。你现在在香港忙些什么呀？”程凤台起身跟盛子云握了一下手，脸上带着真诚而友好的微笑。
“二哥，我是1943年到的香港，当时我们一帮学生，就想到香港为抗战做点事情。后来机缘巧合下，我进了一家报社从事文案工作，现在我是香港文汇报的副主编。”盛子云说着从西服上衣兜里拿出一个卡片递给了程凤台。
“子云，不错，不错，真是年轻有为，你的性格也确实适合这个工作，我还记得你以前经常给商老板写本子呢，现在还写吗？”程凤台接过卡片仔细的看了看，卡片上有工作单位、头衔、名字、电话和地址，然后程凤台又把目光转到了盛子云脸上。
“二哥，别笑我了，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做事太冲动，还有点一根筋。本子现在倒是不写了，不过我在写一个关于商老板的连载，名字是”京剧名伶商细蕊抗战轶事“。昨天刚过审。再过两天就要开始在文汇报的文艺专栏刊登了。”盛子云一说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就开始滔滔不绝了。
“喔，这个好。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想着帮商老板。子云，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成熟了。”程凤台冲着盛子云欣慰的笑了笑，然后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
就在程凤台跟盛子云聊天的时候，商细蕊偷偷看了一眼俞青身旁的副社长，见他的眼睛始终直勾勾的在盯着俞青看。
“俞老板，那个副社长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呀？”此时，商细蕊和俞青都已经换上了日常的便装，他把俞青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是有点那个意思，不过我还没有想好，再观察看看。”俞青倒是一脸的平静如水。
“俞老板，那你就再看看。我和二爷明天就先返回澳门了，等过阵子我们搬到香港了，咱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一起聊戏了。”商细蕊说话的时候很开心，仿佛每次说到戏的时候，商细蕊就恢复到了当年二十出头的样子，总是透着股他身上才有的热情和纯真。
商细蕊暂时告别了俞青和副社长，便和程凤台一起搭盛子云的车回浅水湾酒店，盛子云把他们送到酒店门口，还婉拒了程凤台一起吃饭的邀请，说是报社有事，便独自开车离开了。
“二爷，明天咱们就可以回澳门了，别说，出来几天我还真想咱们那张大床。对了，二爷澳门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你快跟我说说，我一直担心着呢，只是当着他们得面才没问。”商细蕊进门后，便直奔卧室而去，两只脚互相一蹬，便甩掉了鞋子，然后四仰马叉的躺在床上，深深吐出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
“商老板，其实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就是，我的妈妈你还记得吧，我以前跟你提过，就是我很小的时候她就离开我来香港了，因为她那时候特别喜欢跳舞。前几天，就是她到澳门去找我了，她想认回我这个儿子，商老板，你怎么看，我认她还是不认她。”程凤台也脱掉了鞋子，跟商细蕊并排躺在大床上。
“二爷，那你妈妈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呀？”
“我没有细问，不过看她的穿着打扮倒是过的不错的样子。”
“二爷，我从小就被人贩子拐卖到了戏班子，我到现在已经不记得亲生父母长什么样子了，我觉得你妈妈能回来主动找你挺好的，你认回妈妈又不会少一块肉，认吧。二爷，说实话我只有一个小担心，就怕你妈妈不能接受咱俩的关系，那就有点难办。二爷，你知道我现在已经离不开你了，如果再让我和你分开，我恐怕......”商细蕊说着说着便自己难过了起来，他确实有点怕。
“商老板，你恐怕什么？如果我妈妈不能接受你，我就不会认她。这么多年她都从来没有管过我，现在她又凭什么来干涉我的私生活。商老板，你别怕，从今往后的任何人、任何事情也不能将我们分开。”程凤台说着侧过身，把商细蕊紧紧搂在了自己怀里，然后两个人深情拥吻，吻着吻着，程凤台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凉丝丝的，原来是商细蕊的眼泪。
“二爷，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和你分开。”商细蕊边说边哽咽，他现在什么话都不想瞒着程凤台，也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感情，有什么说什么他觉得很舒坦。
“商老板，我心里想的跟你一样。”程凤台把商细蕊脸上的泪痕一点点的舔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在哄小孩。程凤台真的很喜欢这样的商细蕊，喜欢两个人这样坦坦荡荡，互相交心的相处模式。
“二爷，前几日欠我的今天可要还了？”商细蕊跟个粘人的小猫似的，用他那微硬的短头发使劲往程凤台脸上蹭，程凤台的脸被他头发刺的又痒又疼。
“还，要还的，商老板让我怎么还，我就怎么还。”程凤台双手突然移到了商细蕊的腰间，开始挠他的痒痒肉。商细蕊一边推他一边乐的在床上打滚，滚着滚着就滚到床下去了。
“二爷，哼！”商细蕊翻了一个大白眼给程凤台，然后扁着嘴，坐在地毯上不起来了。
“商老板，我错了，来把手给我。”程凤台趴到床边伸出胳膊要拉商细蕊上床。
“二爷，让你也尝尝。”商细蕊的力气本来就比程凤台的大，他一只手拽住程凤台的胳膊，一使力就把程凤台拉下了床。
“商老板，你学坏了，是不是我这些日子太宠着你了。”程凤台说着便要拧商细蕊的脸，却被商细蕊巧妙的躲过去了，结果就是你扯我一下，我扯你一下，两个人又在地毯上滚作一团，打了起来，地毯无辜的受到牵连，充当了两个人的大床。
……
两个人打着打着衣服就都没了，接着亲密的吻在了一起，难舍难分的，恨不得变成连体婴儿，就这样腻腻乎乎地闹腾到半夜，都累的受不了了，才停下来。
第二天，两人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才醒来，简单用了点饭后，便退房拿着行李坐船回澳门了。
到了澳门后，程凤台没有带商细蕊回家，而是直接坐车去了龙记酒家，要了间豪华包房，然后差人去请他的妈妈。
一个小时后，程凤台的妈妈到了包房。
“二爷，要不我先出去呆会？”商细蕊起身想走，被程凤台拉住了。
“商老板，你好好坐着别动。”程凤台安抚了商细蕊，便起身去迎他的妈妈，待三人都做好后，程凤台偏头看了看左边的商细蕊，又看了看右边的妈妈，笑了。
“妈，在我认您老之前有些话我必须要先说明，如果您老能同意那咱们以后就是亲母子，如果您不能同意或者做不到，那咱们就还是形同陌路，当作从来没见过。”程凤台说话的时候看着自己的母亲，表情很严肃。
“小凤，看你说的，我可是你的亲妈，你要认了我，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无论是什么你先说出来，只要妈妈能做到，就绝无二话。”程凤台的母亲说着便把自己的手放到了程凤台的手上，目光慈爱的看着他。
“妈，认您可以，不过有三点，第一：我家里的事还是二奶奶当家，生意上的事我说了算，您不要插手；第二，我身边的商老板，户口本上是我的远方表弟，其实他是我看的比命还重的人，你以后不能为难他；第三，你的生意你自己经营，我不要也不管。”程凤台说话向来不拖泥带水，思路也很清晰。
“小凤，这位就是商老板？模样长得可真俊，我在香港的时候就听说过他，风靡北平的京剧名伶呀！”程凤台的妈妈边说边看商细蕊，越看越喜欢。
“妈，先说正事。你还没回答我。”程凤台并不烦这个失而复得的妈妈，反而觉得自己很多地方跟她有点像，心里不由得跟她亲近了些。
“小凤，你说的三点，前两个我都同意，就是第三点我不能同意。妈妈当年刚到香港的时候，确实是靠跳舞挣了几年的青春钱，接着年龄大了，我就用自己的积蓄开了家歌舞厅，慢慢开始涉足生意圈，后来渐渐做大了，现在妈妈在香港有三家酒店、五家歌舞厅，生意都还不错。可妈妈已经是即将奔六张的女人了，早已经厌烦了生意场上的事情，当我半个月前听到澳门有个沪商程二爷的时候，我就猜到应该是我的小凤。所以，妈妈现在只想和你还有孩子们共享天伦，生意就交给你打理，好不好，小凤，答应妈妈吧。”程凤台的妈妈握着程凤台手又紧了紧，一脸恳求的表情。
“商老板，帮我说句话呀！”程凤台的妈妈怕被拒绝，又给商细蕊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二爷，既然阿姨都这么说了，您就答应她吧。反正，生意上的事情本来您就擅长，再说咱们也要搬去香港了。”商细蕊握住了程凤台的另一只手。
“商老板，你是站那头的，这才刚见到我妈，就开始替她说话了？”程凤台虽然没有直接答应妈妈，可心里已经幸福的不行了。一边是自己最爱的人，一边是自己最亲的人，而且他们一见面就相处的很好。
“二爷，我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商细蕊的脸红了，有点不好意思的地下了头。
“小凤，快答应妈妈，你也别怪商老板，他说的很对呀。”程凤台的妈妈心里也觉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是在言语上继续加码。
“好，我答应。”
“小凤，快让妈妈抱一下。”程凤台的妈妈说着便站起了身，程凤台也站了起来，接着母子二人紧紧拥抱，后来程妈妈靠在自己儿子的怀里喜极而泣，觉得自己的人生在此时圆满了。
“妈，以后你叫他老三吧，别叫商老板。商老板是我叫的。”程凤台看妈妈情绪平复了，就把她扶回座位上坐了下来，然后叫来服务员开始上菜。
“好，妈都听你的。对了，刚才老三说你们要搬到香港去？”
“是的妈，那边房子我都看好了，定金也付了。”
“那太好了，其实你不用买都行，妈在香港有两栋别墅呢，浅水湾一栋，九龙那边一栋。”
“妈，商老板小时候是被拐卖到戏班的，吃了很多的苦，一直没有妈妈疼，所以您以后要多疼他。”程凤台说着给商细蕊夹了一块红烧肉到碗里。
“疼，肯定疼，你们两个以后都是妈妈的儿子。”
“商老板，还不改口？”程凤台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商细蕊的，然后笑嘻嘻的看着他。
“妈。二爷，我有妈妈了。”商细蕊大大方方的叫了一声妈。
“老三，妈跟你很投缘，以后我们肯定能相处的好。”程妈妈高兴的都合不拢嘴了，说着便也给商细蕊碗里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
“谢谢妈。”商细蕊嚼着软糯香甜，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心里美的不得了。
这顿三个人的家宴欢快的吃了一个多小时，结束后程凤台没有让自己的妈妈继续住酒店，而是直接把妈妈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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