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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明亮交杂，几声舒缓的音乐悠悠从西餐厅内流淌而出。
只是身姿娇小的女孩裙摆下，有一处很浅的暗红印渍，而本人和身旁两个似乎都没注意，三个人毫不知情地原地交谈着。
洛惟冷眼看了片刻，然后迈开长腿，越过徐奇和姜苒，几步径直来到冷姗身旁，光是影子就将人笼罩起来。
冷姗觉着身侧一暗，侧身抬起头来。
男人垂眼低头，与她对视，神情是一贯的淡泊，片刻后又移开。
“走吧，一起去停车场拿车。”徐奇提议。
姜苒与徐奇侃侃而谈，冷姗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再插一句嘴，小手背在身后，轻轻绞住。
可能是有些着凉，小腹隐隐约约泛着疼。
洛惟站在三人身后，手里拎着三个购物袋，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倏地迈开长腿，忽略沉迷于讨论动漫角色的徐奇姜苒，轻揪着冷姗的粉色圆领，将人往后拉了两步。
大哥你干吗呢？
“走慢点。”洛惟说，在小姑娘困惑不解的眼神下，补了一句，“跟不上。”
冷姗：“.....您老人家长的都快到我腰的腿怕不是假肢。”
洛惟飞来一记凉凉眼刀，将手里姜苒的购物袋塞进冷姗怀里，侧过头，利落地脱去黑色大衣，不由分说地套在冷姗身上。
“？我不穿，太丑了。”冷姗下意识地拒绝，瞥到洛惟的眼睛，即忙改口，“而且我又不冷。”
洛惟弯下腰，整个人忽然靠近她，薄唇在她耳垂边停住，“自己生理期记不住吗。”
冷姗身子僵住，肩膀一塌，老老实实披着快到小腿的大衣，整个人有点蔫巴，“哦。”
男人直起腰，拿过她手里的袋子，侧眼轻瞥身边的矮他大半个头的女孩。过于宽大的深色风衣如一块厚重的毛毯盖在身上，止不住地往下滑，惹得女孩每走一步都要抬手扶一下。
两人无言地跟在徐奇姜苒身后，慢悠悠地走着。
“洛哥，”冷姗抬脸，“我可以这样叫你不？”
“随你。”
“谢谢你啊，给我房子住，又给我披衣服。”
“嗯。”
“但这也不能成为你偷看我屁股的借口。”冷姗振振有词。
男人突然停住脚步，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打量她，“小学生哪来的屁股。”
“小学生怎么没有屁股了！你这是年龄歧视！”
“所以你承认自己是小学生了。”
“......”
洛惟看着女孩的双颊粉红，含湿的双眸愤愤不平，一侧的大衣从肩膀上滑下，寒冷的初秋只穿一件粉色圆领裙，开口，“安静点。”
“哦，”冷姗撇嘴，低头暗暗出声，“大马哈鱼凶死了。”
男人啧了一声，“我听得见。”
“啊是吗，我以为老年人都耳背呢。”冷姗“切”了一声。
“那我也不会承认的，小学生。”
“哦。”
旁观全程的姜苒拍拍徐奇的肩膀，若有所思地开口，“你说这俩人加起来有没有六岁？”
老实人徐奇，“......”
两路人在停车场分开，临别时冷姗敲敲驾驶位的窗户，冲着车里开口，“洛哥，我把衣服洗干净后就给你送过来。”
车内空间狭小，女孩子混着奶味的清淡柠檬味体香丝丝入鼻。
男人定定看了她了两眼，嗓子里“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一拉操纵杆一踩油门，黑色轿车扬长而去，顺便耀武扬威般喂了她一嘴尾气。
“......”
“我上辈子可能在洛惟的饭里投过毒。”
拉开车门，冷姗灵巧的钻进车里，不等一旁的姜苒开口，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句。
“可是他把房子借给我住了。”
“但他骂我是小学生！还说我没屁股！”
“可是他给我披衣服了。”
“但他刚刚又为喷我一身尾气！”
冷姗扯着嗓门喊了一会儿，然后气呼呼地拉上安全带，抬头去看表情一言难尽的姜苒，振振有词的得出一个结论。
“洛惟，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
姜苒：“我看他像你爸爸。”
冷姗：“......你老实说，吃饭的时候喝了多少酒。”
姜苒耸肩，扬着富二代高贵的下巴，自动屏蔽冷姗的一番不满，不以为意地开口，“就你现在这一身，和谁待在一起都像是被领出来门散步的闺女。”
“......”
冷姗懒得继续和她争辩，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百般无聊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无所事事的翻看朋友圈。
刷出的第一条就是租房广告，是她前天在学校租房群里随手加的一个租房中介。
正在开车的姜苒见冷姗突然沉默，侧眼看清她手机屏幕显示的内容。
“姗姗啊，你不会真打算一直住那人家里吧？”
“当然不会了，”冷姗手指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滑过招租广告，“我就是着急搬出来，一下子找不到地方而已，等有合适的房子了我就搬出去。”
“你干脆搬出来，和我一起住得了。”
“省省吧，您那房子，一个月租金赶上我在外面租半年的了。”冷姗摇头，头也不抬地继续刷着朋友圈，“而且你那房子实在太远了，我每天坐车上学都要一个小时，早起真的会出人命的。”
“正好，我还懒得管你呢。”姜苒冷哼一声，专心开车。
回到家后，冷姗急忙将大衣脱下，仔细检查大衣后腰处的血迹，亲自拿手洗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才放心的丢进洗衣机里。
揉揉有些酸胀的小腹，冷姗来到厨房烧了一整壶热水，盘算着烧开起码还要十几分钟，?Q着拖鞋来到客厅，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习惯性的刷手机，竟然第一眼又看见这个招租广告再发消息，冷姗失笑，点开微信内容图，仔细看了眼照片里的装修设施。
......好像还可以？那第一次看的时候为什么没注意到？
点开中介的朋友圈，她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查看，成千条朋友圈中一个个筛选着；翻着翻着，她眼皮有些沉，没一会儿便身子一倒，眼睛缓缓闭上。
不知多久，她被一阵欢快的铃声吵醒，睡眼惺忪地拿起手机，看也不看地接起电话。
“喂你好？”
“你睡着了？”洛惟极有辨识度的嗓音从听筒中传来。
“啊是啊，”冷姗被问的一头雾水，“怎么了？”
“睡觉的时候不要烧水。”
冷姗一瞬间睡意全无，一个翻身从沙发上跳起来，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你家里有监控器！你偷窥我！”
那她白天在屋里打嗝抠脚放屁岂不是都被他看见了！
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男人微凉的声音：“我家烧水壶联网，烧沸五分钟还没关就会通过手机发送警报，五分钟前我的手机收到警报。”
冷姗迅速反应过来，小跑着来到厨房一看，果然烧水壶已经关闭了，只不过出水口还在呼呼冒着白气。
电话静默着不再开口，却也没有挂断电话，一片寂静中冷姗仿佛能听见两人细微的喘息声。
“哇，洛哥，”冷姗把脸凑过去，再一次细细看了眼冒着热气的电水壶，“你家电水壶好厉害，还能上网。”
“嗯。”
“它怎么报警给你啊？声音大不大？是嗷呜乱叫吗，还是给你手机打电话啊？”
“......”
“要是你一直不关，它会一直叫吗？那岂不是能当闹铃了？”
“......”
“洛哥？”冷姗见对面一直不开口，忍不住喊了声他的名字，“你还在吗？”
“嗯。”这次倒是答应得很快，应了一声后男人又紧跟上一句，“在忙，先挂了。”
耳旁立即传来断线后的忙音。
她怎么感觉，他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是因为她刚刚不小心说错话了么？
向来毒舌的男人突然沉默让她有些不安，再加之刚刚她心直口快地恶意揣测人家的好心提醒，洛惟挂断电话的这一举动让她有些后知后觉的心虚。
......要不她去道个歉？再哄一哄？
“洛哥你快来哇——！”房门外再次传来三个大男生哭天喊的叫唤声。
洛惟放下手机起身，推开房门，冷眼看着厨房里三个男生围着水槽鬼哭狼嚎，见着他看过来，纷纷往旁边退了一步，为他腾出一个位置。
“喊什么。”他迈着长腿走过去，低头看见水槽里一条垂死挣扎的三文鱼。
三文鱼，又称大马哈鱼。
洛惟：“......”
“洛惟哥，我们不敢杀鱼，你能不能帮个忙......把他给弄死？”躲在徐奇身后的瘦猴杨晨探出脑袋，求助的眼睛看向洛惟。
洛惟抿唇，挽起袖子带上手套，双手准确地捉住水槽里的大马哈鱼，面无表情将其摁在案板上，单手拿起刀，快准狠地刮去鱼鳞，剖开鱼腹挖腮取胆。
“......”胆小如鼠三兄弟在一旁乖乖站着，看着他们浑身低气压的老大几分钟就搞定一条生化武器，暗暗吞下一口口水。
老大啊老大，真呀么真可怕。
洛惟利落杀完鱼后，淡淡瞥了众人一眼，“还有事？”
众人拨浪鼓般疯狂摇头，三双眼睛毕恭毕敬地目送他们老大回屋。
关上房门，洛惟一进屋便看见床上猛然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堆满了消息。
他大步走过去，弯腰拿起手机，坐下解锁。
“洛哥，你的衣服我都给你洗好了！我还洗了两次呢，特别的干净！”
“洛哥，你家烧水壶烧出来的水可真好喝啊，都有甜味！”
“洛哥，我们学校附近有一家烤肉店可好吃了，等我把衣服还你的那天请你去吃啊！”
......
洛惟眯起狭长的眼睛，修长的手指接着往下翻，对于小姑娘突如其来的热情似是不解。
突然他停住向下滑动的页面，视线落在其中一条，双眸一沉。
“洛哥，你怎么不理我啊？是不是我刚刚说话惹你生气了？”
啧。
倒是挺会胡思乱想。
这条消息之后，女孩依旧源源不断地发着道歉消息，最新的一条显然有些气馁了，语气都是委屈巴巴的。
“洛哥，关爱小学生人人有责，你就别生气了QAQ”
看着结尾处突兀的颜文字，洛惟似乎能想像出冷姗在那头可怜兮兮的模样，蒙了湿气的眼睛四处看，时不时再瞄你一眼，一双不安分的手还习惯性的去抠衣角。
男人抿住的唇角放松，向上挪了一寸，“傻子。”
走到窗边，洛惟轻点手机屏幕，拨通手机号码。
“洛哥你不生气了！”耳旁传来女孩银铃般轻快的欢呼声。
“没生气，”洛惟俯瞰窗外万家灯火，声音又沉又轻，“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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