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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文曾经问过章枫，他生日为什么不回家，章枫面无表情地告诉他，从降生那天开始，人的生命就在进行倒计时，庆祝生日是要恭喜自己朝死亡又靠近了一步么？
一番话把顾家文说的汗毛直立，直呼以后都不给父母过生日了。
其实，章枫是想回家的，想在这个轮回交替的日子里陪陪方女士，让她看着自己创造的生命依然在鲜活跳动。也想去跟父亲说，自己在努力履行对他的承诺在保护方女士。
回家一趟坐火车来回也不过四个小时，回到家还能吃上方翠芝做的满满的一桌虽不美味却都是章枫爱吃的家常菜。
可是，那一顿，是方女士早起晚睡熬半个月的手工活换来的。
父亲生病那两年花光了所有家底，爷爷身体又不好，每天吃的那些高价药，一吞一咽的都是钱。
章枫的生日刚好在暑假，他便利用假期做些兼职，帮母亲减轻一些经济上的负担。
他不能让母亲那么操劳，父亲就是太辛苦才生病没了的......
还有......两母子都还暂时没办法做到用死别来庆祝生欢。
最开始的头两年方翠芝也会催促章枫回家过，可每次章枫都以要参加学校社团活动为由搪塞过去，随后又在开学前拿着卡回了家。
方翠芝便会偷偷地躲进厨房里抹眼泪，再也不提其他。
......
章枫被顾家文拉进专卖店里，看着满屋子的粉色KT猫，章枫有点儿头晕。
吴小雨很兴奋地看看这个摸摸那个，顾家文在一旁弯着眼睛看她，时不时问她喜欢哪个。
顾尧不知道去了哪儿，只留下章枫这加高加亮的路灯在这小店里杵着，格外显眼。
章枫看了顾家文一眼，他正拿着一个耳朵上戴着蝴蝶结的KT猫问吴小雨喜欢不喜欢。
章枫把迈过去的腿收了回来。
正想着要怎么让自己这灯泡熄火，电话就响了。
“方女士”三个字让章枫露出了微笑，跟顾家文打了声招呼，就快步走了出去。
方翠芝四十有五，内心却依然保持着少女的纯真，无论声音还是性子，很难得的不黏不腻。
“枫枫，生日快乐，宝贝，你又长大一岁了哦，你20岁了呢！哈，20岁，好成熟的男人了啊，以前我们那个年代都生几个孩子了！你看你们，还在辛苦的上学读书，难怪现在新闻老说什么剩男剩女。诶，对了，枫枫，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同学啊？”方女士似乎心情不错，一开口不但语速快了一些，连话题都无缝切换了好几个。
章枫笑：“妈，你这是在催你20岁的儿子找对象么？”
方女士声音拔高了一些：“当然要催了！大学里女同学多，有机会接触，也有时间谈恋爱啊，等你以后上班了工作了，生活压力那么大，哪有心思谈恋爱？”
章枫失笑，这说的倒是大实话。
章枫抿唇轻笑：“妈，书中自有颜如玉，你儿子在学习的王国里已经娶了后宫三千了。”
方女士打趣：“枫枫，你怎么能这么花心呢！？只能取一瓢饮，知道吗？”
章枫笑着点点头：“嗯，好。”
跟母亲又聊了几句学校暑假组织活动的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章枫就跟方翠芝道别：“妈，老师来叫我了，我先挂了。”
方翠芝：“好、好，去吧。”随即加了一句：“生日快乐，宝贝。”
挂完电话，章枫没有再走进那家粉色小屋。
商场尽头是一间儿童游乐场，里面有一个大大的海洋球池，里面各种颜色的小球堆的满满都是，此时正是傍晚，很多家长带着小孩在里面玩。
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跑得太快，摔了一跤，正在伤心地嚎啕大哭。
旁边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着他哭，没去扶。
等到小孩平静了一些之后，才说话：“还疼吗？”
小孩的一双可爱的大眼睛里满是眼泪，点点头：“疼。”
说完，看着自己的父亲，咬着嘴唇又准备哭。
男人蹲下身子，看着自己的儿子，说：“哭解决不了问题，既然疼，那就要记住，下次要怎么样才不会让自己摔倒，记住了吗？。”
小孩看着父亲认真的神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嗯，记住了。”
男人摸了摸小孩的头，眼睛却看着远处正在买雪糕的女人，声音很轻却很沉：“以后，你就是小男子汉了，要跟爸爸一起保护妈妈，知道吗？”
章枫看了一会儿，转身准备离开，就看见顾尧正站在远处叼着烟看他。
看见章枫转身，顾尧把手里的一样东西举了起来，朝章枫挥了挥。
隔得有些远，章枫没太看清，顾尧大步走了过来，在离章枫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把烟头倒摁在一旁的垃圾桶上的烟灰石里。
一个全身粉嫩的小猪玩偶塞了过来，怀里的小家伙，弯弯的眼睛上还有三根卷翘的睫毛，背上扑棱着一对白色翅膀，笑眯眯地看着章枫。
顾尧居高临下的声音和头顶摩擦的温热掌心一起洒了下来：“生日快乐！小章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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