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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落汤鸡变成了两个落汤鸡。
身体的温度在两人之间周旋，互相传递。
颜星君感觉浑身上下滚烫,他看到小徒弟如此乖顺,有些不好意思得挣脱小徒弟的怀抱，小声说道：“把你弄脏了。”
“无妨。”顾愿慢慢松开。
他想,再弄脏点也没关系的。
心里这么想着，顾愿嘴上还是说道：“我给师尊打盆水来，师父有带……”换洗衣物吗？
不过看师尊这样，估计也不可能带吧。
顾愿从橱柜里找来一件干净的衣服，放到屏风上，又将热水打好,“师尊若不嫌弃,便先穿徒弟的吧。”
颜星君又怎么可能嫌弃呢。
顾愿将屋内的烛火点亮，黑暗的房间被照亮,外面还不断下着雨,偶有雷声打响。顾愿站在屏风外,听着里面????的脱衣声。
水花溅起的声,颜星君入了木桶中,温暖的水让他发出一声喟叹。
外面又是一道响彻天地的雷声打响，木桶中的人小小哆嗦了一下,用幼崽一般软软糯糯的声音喊道：“小徒弟？”
“我在。”顾愿应答道,“就在屏风旁。”
颜星君一回头,果然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在屏风外。他安下心来,脑袋浸在水中。
任凭外面的暴风暴雨怎么刮,都无法打扰到这间安静的房间。
颜星君忽然发现，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安宁的时间了，脑袋又重新伸出水面，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快速将身上洗干净后，从木桶里站了起来。
水花再一次溅出。
顾愿腰板挺得笔直，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烛火的光芒，耳朵听到声音时，像是被惊到了，小小抖动了一下。
随后，是师尊穿衣服的声音。
“小徒弟……”颜星君穿到一半，又立刻收了声。
顾愿站在屏风外，不知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好在颜星君很快便出来了，他个子比顾愿矮，因此顾愿的衣服在他身上穿起来有点拖尾。
颜星君提了提袖子和下摆，为难地喊了一声：“小徒弟。”
他也知道，自己没打招呼就跑到小徒弟房间，还把小徒弟衣服弄成那样本来就是他的不对。
他也不想承认，小徒弟竟已比他高那么多的事实。
因此这一声下去后，又很快没了影。
颜星君转移话题，一本正经道：“我、为师洗好了，你这身湿衣服穿起来应该也很难受，快去洗洗吧。”
顾愿站在原地没动。
师尊穿着他的衣服，宽大的衣服并不合身，师尊总得这提一下，那提一下，防止不小心绊倒脚。
这衣服是顾愿前几日刚洗的，上面还有皂角的香气，而穿了这衣服的师尊，身上混合着皂角香的竹子清香味。
——上面满满都是属于顾愿的味道。
颜星君也是第一次穿别人的衣服，特别是衣服的主人就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颜星君皱了皱鼻子，他还是第一次体验被别人气息包围的感觉，并不算赖。但还是有些不适应的抬起手，下意识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
嗅到一半，颜星君有些僵硬的放下手。
这举动，简直就像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纨绔，对着人家……
见小徒弟还没去洗，颜星君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说道：“小徒弟！”
明明事是他做的，结果生气的也是他。
颜星君暗想，他可真是个差劲的师尊。
小徒弟刚将水重新打完，便被害臊的颜星君赶紧推进屏风外。听到小徒弟进水的声音，颜星君这才缓缓走到小徒弟的床边坐下，有些新奇地看着屋内。
尽管顾愿已经入住大半年了，但屋内看起来还是冷冷清清的，桌子和凳子被打扫的很干净，只是上面空空荡荡的，衣柜里倒是放了几件衣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整理好的床铺旁挂着一把剑，枕头旁放着一支竹笛。
这个房间看起来格外清冷。
颜星君寻思着，等过几日可以送给小徒弟几株灵草。
不过活物嘛，就算了。
他可不想小徒弟的心移到别的灵兽身上。
正想着，小徒弟似乎是洗完要出来了，他正准备迎上去，等了一会儿，小徒弟迟迟没有出来。
颜星君有些奇怪地喊道：“小徒弟？”
里面没有应答。
难不成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颜星君快步走到屏风外，又喊了一声，“小徒弟。”
脚步声越来越近，看样子再不出声，师尊就要进来了。
顾愿：“徒弟在。”
“吓死为师了。”颜星君停下脚步说道，“为师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发生什么了吗？”
是有点事。
先前颜星君将顾愿推进去时推的太急，导致顾愿忘记带换洗的衣服，架子上倒挂着换下来的衣服。
顾愿睡觉前刚洗过澡，这衣服也是新的，直接穿上其实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在师尊身边呆久了，顾愿也染上了一点洁癖，自是不肯再将这衣服穿上。
顾愿难以启齿道：“徒弟……衣服没带进来。”
“哦。”颜星君打趣道，“为师还以为多大的事呢，直接告诉为师便是，为师帮你拿，还是说，小徒弟害羞了？”
从柜子里拿出衣服和毛巾，正要关闭柜子，颜星君看到一旁的亵裤，神情明显一怔，脸上瞬间绯红，下唇被颜星君咬出小小的贝齿形状。
他伸出纤细而又瓷白的手，指尖一勾一挑，白色的亵裤勾到他食指上，又被颜星君一股脑叠到衣服中。
来到屏风旁，他声音怯怯地喊道：“小徒弟。”
听到声音，顾愿伸出手，将衣服与毛巾拿走。
他身上的水迹没有被擦干净，透明的水顺着他肌肉线条一路流了下来，最后滑落到地板上，将地板洇出水印。
颜星君知道，此刻应该收回目光，可小徒弟的线条太过完美，气息扑面而来，他根本移不开视线。
他的手轻颤了一下，才将衣服和毛巾递到小徒弟手中，中间接触到小徒弟温热的指尖，他跟做贼似得收回手。
脑海里反复播放着这一幕画面，颜星君又忍不住摩挲了几下指尖。
幸好小徒弟没看到，否则师尊的威严又要没了。
顾愿将身上的水擦干净，换完衣服后，便见师尊已经钻进床，头闷在被子中。
顾愿笑了笑，也跟着钻进被窝中。
外面雷声打响，钻在被中的小兔子被吓了一跳，伸出手放在顾愿的腰间，紧紧抱着顾愿。
*
距离收徒大典时间越来越近，受邀而来的人也陆陆续续来到月羽宗。
清汉仙尊收徒，师徒大典盛大无比，几乎整个修真界的宗门都聚集于此。
礼物被依次运到青玄峰的藏书阁内，堆得满满当当的。
等到礼物送的差不多后，弟子将整理好的单子交给颜星君。
颜星君看都没看，便放到顾愿手中：“小徒弟有想要的吗？”
顾愿摇摇头。
他已经得到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了。
颜星君听罢，摆了摆手道：“行了，礼物全都运到藏书阁就可以了。”
“喏。”那弟子刚准备告退，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外面有个叫做郁栖的道友在找顾师兄。”
颜星君默默看了一眼顾愿。
顾愿道：“我知道了。”
看顾愿似乎没有想见的意思，那弟子纠结一会儿还是提醒道：“郁栖道友看起来好像很着急的样子，顾师兄要不还是，见一见吧？”
“嗯。”顾愿道，“我知晓了。”
见不见的决策在顾愿，那弟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说完这话便告退了。
顾愿低着头，翻着礼物单。
为了在清汉仙尊面前讨得一二欢喜，这些宗门给的礼物世间少见，极为昂贵，应该花了不少心思。
颜星君有些坐不住了：“小徒弟。”
“嗯？”顾愿道。
颜星君问道：“你不去看看郁栖到底有什么事找你吗？”
顾愿想了想，将单子放到面前的桌子上，一只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撑着脑袋，问道，“师尊想让徒弟去见嘛？”
颜星君嘟囔道：“……这不是随便小徒弟嘛。”
“师尊好像不喜欢他们。”顾愿说道，他从桌子下掏出一沓书本，放到桌子上，摸着封皮道，“徒弟看了这些书。书中说，喜欢的人所讨厌的东西，徒弟也应该跟着讨厌。爱屋及乌，恨屋及乌，对吗？”
小徒弟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眼中是对于知识的疑问。
只是……这书越看越熟悉。
颜星君道：“这些书是哪儿来的？”
“从师尊这儿寻到的。”顾愿回答道，他随手将书一本本铺开，其中有一本和别的书本画风格外不同。
封皮是两个没穿衣服的人相互交叠躺着，一抹轻纱将两人的半边身子挡住，露出的上身几乎要融在一起。
躺在底下的人手紧紧攥住被子，骨节突出泛着白色，和这白色截然相反的是，这人脸上红如晚霞，半阖着眼吹气胜兰，他似是害羞的很了，用瓷白的手臂遮住了上半张脸，只留下被咬贝齿咬出红痕的唇。
这脸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可惜脸被遮住，看不到全貌。
颜星君瞳孔猛地一紧。
这本书怎么也被翻出来了！
颜星君目光太灼热，顾愿顺着目光看过去，手指触碰在封皮上，拿起来时，书页被风吹动。
颜星君的心脏也跟随着这风被吹动。
颜星君颤着声音问道：“这本书，小徒弟也看了？”
“嗯。”顾愿道，“画的挺好看的。”
颜星君……
颜星君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
这本书是他买话本时，买五赠一，被卖书的那个老板偷偷塞进他怀抱的，还说是什么绝世孤本，市场上特别火热，要不是看在颜星君是常客的份上，也不会送给他了。
颜星君信以为真，拿了回去，没想到……
虽然的确很好看就是了。
顾愿将书本收起，重新放好，又问道：“那徒弟应该去见郁栖吗？”
颜星君红着脸，声音似能掐出水来：“能。”
“师尊会生气吗？”
“……他看起来有什么重要的事，为师才不会生气呢。”
顾愿蓦地笑了起来：“好，那徒弟速去速回。”
等到顾愿离开后，颜星君慌忙将这些话本塞回床榻下，被当做赠品送出的话本掉落在地上。
清风吹过，将书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娟秀的小字写着几个字：
清汉仙尊和他徒弟的二三事。
他找到郁栖时，郁栖正站在月羽宗的大阵旁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脚步声，郁栖回过头。
看到是顾愿，他笑着挥手，小跑到顾愿身旁：“顾愿！”
顾愿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听说你找我？”
郁栖不答反问：“这大阵已经修复了？”
顾愿答道：“是吧。有问题？”
郁栖又问：“上次那只灵狐，是不是对清汉仙尊很重要啊？”
重要，也不重要。
这个问题顾愿也不好回答，因此只是沉默地看着郁栖。
顾愿不回答，其实已经能说明问题了。郁栖笑了笑，说道：“对不起啊。”
这个道歉不应该和他说，顾愿往旁边退开几步，没有接受这个歉意。
郁栖忽然踮起脚，凑到顾愿身旁，就在顾愿要让开时，他拉住顾愿悄悄说道：“我知道一件事，关于清汉仙尊的。”
事关师尊，顾愿动作一顿。
郁栖道：“前几日月羽宗宗主，找过我师父。”
说完，他朝着顾愿眨了眨眼睛，强调道：“退遣了所有弟子，聊了好久。”
颜星君在屋内等了一会儿，即使内心告诉自己，等小徒弟和郁栖聊完后，第一时间就会赶回来。
然而嘴上这么说，手上还是收拾了一下，出去找小徒弟了。
一来，便看到郁栖耳朵都要凑到小徒弟耳朵边了，不知道才说什么悄悄话。
颜星君酸溜溜地喊道：“小徒弟。”
顾愿立即和郁栖分开，转头道：“师尊。”
颜星君从旁边摘了一朵花，青玄峰的花个个都是上品，这朵花摘掉后必须立马保存起来，否则立即就会枯萎。
颜星君没有用灵力维持，而是任由这朵花泛黄、枯萎，花瓣散落在地上，随着颜星君的每一步，都有叶子飘落。
他将枯萎了的花递到小徒弟面前，指鹿为马道：“花都枯了，小徒弟你也去了太久了吧。”
“我还想将完整的花送给小徒弟的呢，可惜小徒弟耽搁了太久，没办法看到了。”
顾愿接过枯萎的花，灵力在花朵上扫过，凋零的花重新盛开，他将花枝放到颜星君耳垂。
鲜艳的花朵与颜星君耳上的小红痣相互映照着，不知到底是花更娇，还是人更美。
顾愿道：“花美，人更美。”
想了想，觉得不对，顾愿又改口道：“人美，花才美。”
顾愿请教道：“师尊，这是爱屋及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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