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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清珏神色微滞，顿觉双腿一软，马上将要跪在地上。
他蹙眉，掌中冰蓝的灵力凝聚成一个五芒星图章，中间一把冰剑逐渐显露出来，直直向萧允刺去。
看见那把冰剑，萧允凤眸中流露出深渊样的暗色，他顿时收了灵力，只是手臂端平，掌心朝向宴清珏，还保持着施展术式的样子。
呲——
寒螭剑穿透了萧允掌心，剑尖滴着鲜血，直指向他的眼睛。
此刻，剑尖离着萧允的眼睛不过半指。
萧允眸光晦暗，滞愣在了原地。
“随你好了。”萧允垂眸，黯淡道，“你也不是第一次想杀我了。”
不是第一次？
宴清珏有片刻的愣神，那上次是什么时候，城墙上那次吗……
趁着宴清珏走神的间隙，萧允手掌一合，攥住剑身，用力将宴清珏拽了过来。
宴清珏本身没有防备，又加之刚刚被萧允伤了腿，踉踉跄跄直向前扑倒了过去。
萧允眼疾手快，从前面揽住了宴清珏将要跪倒的身体。
萧允轻声道：“我知你不喜我，只会敷衍我，但我还是不想放手，不想把你交给别人……”
“只是清珏总想杀我，我怕自己等不到那时候……”萧允垂眸，淡淡道。
有情况！这厮想干什么！
宴清珏猛地打起十二分精神。
“和我定下生死契吧！”萧允目光坚定。
！！！
萧允猛地揽住宴清珏纤细的腰肢，马上就要吻上他的唇。
草，不可！会遭天谴！
“我不是你替身！”宴清珏瞪着眼睛，掷地有声道。
“什么……替身？”萧允一脸迷茫，松开了宴清珏。
宴清珏趁机逃出了萧允的钳制，后退几步道，据理抗争道：“那间木屋里的画像，和我有九分像！”
“然后呢？”萧允更懵了。
宴清珏道：“那画中人穿着下界朝臣的衣服，我没去过下界，所以显然那人不是我。”
“唯一的解释就是，画中人身亡，你就想找一个和他长得像的人陪你。”
萧允蹙眉，“那画中的人就是你，我的心，我的人，都在你身上，怎么可能会找别人！”
“不对！”宴清珏咬牙，“我只是教过你两个月的剑术！”
听到这话，萧允蓦地瞪大双眼，急忙道：“不是的师尊，当初教我剑术的时候，你说我修炼体质特殊，需要经历生离死别的劫数才能将形成灵核，和其他弟子一样修炼。”
宴清珏抚额，他说过这话？他怎么不记得……
“师尊为了那次历劫，和弟子一起去了下界，然后……”萧允蓦地低头，脸色绯红，一直红到了耳后。
“上届一日，下界一年，我们在那里度过了近四十年……”
萧允的脸更红了，像在滴血似的，和他清寒冷漠的容貌形成了强烈对比，有种诡异的蠢……
他扯着衣摆，声音微小道：“那是弟子最开心的时候……”
！！！
还有这事？
宴清珏半信半疑，按他自己喜欢助人为乐的性格，确实有可能因为不放心，跟着弟子去历劫。
但是，看徒弟脸红成这个鬼样子，他不会帮人帮到底，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我不记得了，你再给我讲讲细节……”宴清珏有气无力。
“要讲细节吗？师尊真的不记得了吗！”萧允眼睛瞪的更圆了，仔细看还含着点泪花。
这厮真的是灭了望京宗宗门的人么，怎么看着这么蠢……宴清珏抽了抽嘴角。
宴清珏抚额：“你说来听听。”
萧允低着脑袋，像做错事一样，机械地说道：“师尊那时候说，为了让我体验真正的历劫，所以要封上我的记忆，完全像个凡人一样在下界生活。”
“嗯，这么做没问题。”宴清珏手拄着下巴，点头道。
“然后，在下界师尊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们是同窗……还说了喜欢我，要和我白头偕老，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话。”萧允脸红。
宴清珏来回踱了几步，想着，既然他要让徒弟体验生离死别，那首先确实要在徒弟心中留下独一无二的深刻印象。
这么做，也没什么问题。
“然后呢？”宴清珏问道。
萧允突然抬头，神色变得愤慨起来，“然后师尊凭借着自己过人的聪慧，进京面圣，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坐到了丞相之位！”
“弟子一直把您当作自己的榜样！”萧允坚定道。
宴清珏：……
“可是，”萧允神色暗淡了下来，“弟子不想入朝，只想着能和师尊一直在一起，想过男耕女织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是很甜蜜……”
萧允继续道：“弟子是一介草民，根本进不去丞相府……师尊也拒绝让弟子进丞相府……弟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师尊就好像想要和我断绝关系似的。”
“然后弟子就只能躲在丞相府的墙栏上，偷偷看着师尊……”
呵，这就是那些画的由来了？宴清珏惊叹，但是趴墙头这种事，不会被当作登徒子么。
萧允垂眸，继续道：“然后，弟子被丞相府的守卫发现了，当时师尊也在场。”
宴清珏抚额，那还真是个尴尬场面，“然后呢，我让你离开了？”
萧允黯淡道：“师尊用藤鞭把我打出去了……”
？？？
等等！
怎么觉得有点熟悉！
萧允道：“师尊还说，自己已经和公主有了婚约，让我不要再纠缠……弟子听了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然后恳求师尊能让我在丞相府做个当差的，只求能远远看一眼师尊就好，绝不打扰师尊和公主。”
宴清珏好奇：“那我答应了吗？”
萧允摇摇头，“师尊说我是个蠢货，留在丞相府只会是绊脚石，公主才是师尊命中的贵人。”
宴清珏：……
萧允道：“但当时师尊又提出了让我做妾的想法，说是对我那些年的补偿……”
宴清珏：“……那你同意了吗？”
萧允道：“同意了，但是师尊又拒绝我了，说是因为……”
宴清珏抚额，急忙打断萧允，“好了，不用说了，我想我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半晌，两人沉默无语。
“但是，你说的这些，我没有印象……”宴清珏道，“你怎么证明你不是骗我的？”
萧允激动道：“我怎么可能骗师尊！我从来没骗过师尊！师尊在我心里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我的心，我的人都是师尊一个人的！”
宴清珏一阵头疼，喃喃道：“但我确实不记得。”
萧允沉思道：“师尊当时在下界死的早，我听望京宗其他的宗师说，师尊回到上界后，曾经闭关了十日，当时还召回了多年退隐的师祖和师叔师伯……”
“会不会和闭关有关系？”萧允问道。
宴清珏蹙眉，“不清楚，他们说我当时是染了重病……”
“总之，”宴清珏轻叹，“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可同房，不可定生死契！”
萧允神色委屈。
宴清珏叹道：“我也不会杀你的……”
萧允顿时抬眸，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宴清珏越来越觉得徒弟复杂，为什么要担心自己杀害他？明明现在他的灵力在他之上……
哎，真是个麻烦事。
“先回去，”宴清珏道，“我累了，想睡觉……”
萧允点头，几步上前就要抱起宴清珏。
！！！
“你的腿暂时还不能走路……”萧允眨了眨眼，乖巧道。
宴清珏：……
最终，萧允还是搀扶着宴清珏回了房间。
*
在两人离去的背影后，一棵树旁站着个手持折扇，一身白衣，墨发倾洒的男子。
夜色遮挡了他的面容，只能看见他轻微扬起的嘴角。
“原来是你。”男子自言自语般喃喃道。
“真是有趣，有趣，没想到历劫还能历到一起。”男子猛地合上折扇，声线清冷。
此时，男子身旁一身黑衣的侍卫恭敬道：“少主，要怎么办？抢人吗？”
男子神色一暗，“当然要抢，不仅如此，我还要让他知道，谁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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