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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清珏照例支走了萧允的下属，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吃着晚饭。
按照他原来的修为是不用吃饭的，但是他在原来也会吃，宗门对这些也没有什么禁忌，就全凭着个人喜好了。
而他今日实在没什么食欲，随便吃了两口，便打算沐浴睡下了。
这两日，他总是感觉很累，极其嗜睡，宴清珏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不过，大概也就是那缩小身体的药留下的后遗症。
宴清珏走进后间，一边脱了衣服，一边出神地想着自己灵力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刚要踏进浴池，便听到了一声轻快的男声。
“清珏，我给你带回白羽草了！”
宴清珏脚步一顿，不自觉地嘴角微微上扬。
“咦，人在哪儿……”
片刻，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宴清珏无动于衷，自动忽视了萧允，径直又踏进了浴池。
池水上撒着香料和花瓣，飘出淡淡的幽香。热气在浴池上空蒸腾，散发出如梦如幻的缭绕云雾，渲染着朦胧的欲|色。
迷雾让人遐想，那池中的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允走进后间，瞳孔微张，停滞在了原地，手中还拿着两株月白的白羽草。
宴清珏双臂搭在池边，半个身子都泡在浴池里，只露出了上身精致的锁骨和劲瘦的身躯，漆黑如墨的长发在水中铺散开。
他神色慵懒，微扬着下巴对视上萧允的目光，桃杏眼眸轻微上挑，眼尾处的泪痣似是更红了几分，这副做派，十分的妖异乖张。
就像是在挑衅一样。
萧允按耐住自己急促的心跳，轻呼了口气，而后转过身体，声线僵硬道：“我去外面等你。”
语毕，萧允就要抬脚出了后间。
可还没等他踏出一步，就被虚幻的金丝细绳缠住了脖子，细绳向后延长，另一头被宴清珏拽在手里。
宴清珏懒懒道：“我看你，似乎很喜欢我这样。”
萧允神色顿滞，宴清珏喜欢让别人觉得他温润如玉，和蔼可亲，没有一点攻击性，可现在却又故意露出这副样子。
为什么……
他想干什么……
是在试探他吗？
萧允尽量冷着声音，违心道：“没有。”
总归先顺着宴清珏的想法没错，他不能再冒失地做出上次花海的事情，惹得这人不高兴了。
“哦？”宴清珏嘴角微扬，若有所思道，“是吗……”
萧允无奈道：“清珏，松开绳子。”
宴清珏无声地笑了笑，收了绳子，从浴池中走了出来，换好了衣服。
萧允一直背对着他，听着那赤脚踏上池子台上溅起的水声，他大气不敢出，不由得闭上了自己呼吸。
“还真是白羽草。”宴清珏走到他身边，接过药草，半疑惑半惊喜。
萧允嘴角微不可查地染了几分笑意。
“还是两株？”宴清珏双眸闪现着星耀般的光辉，煞是好看。
萧允道：“成双成对，寓意会好些。”
宴清珏点了点头，自己拿了一株，又塞进萧允怀里一株，“这东西珍贵，你留着个吧。”
萧允垂眸，耳朵泛红。
一见萧允脸红，宴清珏就忍不住要逗弄他，“你从哪里找到这白羽草的？”
萧允微微愣神。
总归不是在彼岸花海里……
萧允抬眸，半开玩笑道：“是在那些彼岸花中，清珏不是也看到了？”
宴清珏笑：“哦，是吗，那辛苦了。”
他定是不会信了萧允的话，但也没刨根问底，两人就心照不宣的没将这件事戳破。
萧允道：“吃过晚饭了吗？”
“嗯。”宴清珏应声。
半晌无言。
似是斟酌了许久，萧允犹豫道：“下界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宴清珏坐在桌旁，抿了口茶水，笑道：“骗你做什么？”
他确实一点都不记得，即便是现在，他也没全然相信萧允的话。
在他的记忆里，他只是中规中矩的教了萧允两个月剑术，并无其他。
“有什么办法……可以想起来吗？”萧允垂眸。
宴清珏挑眉，“想起来能如何，想不起来又如何？”
萧允眸色渐暗，低声道：“那时候，你说过喜欢我。”
在萧允的认识里，只要宴清珏能想起之前的事，他就一定会再次回到自己身边。
闻言，宴清珏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萧允身前。
他侧身站在萧允耳边，轻浅的呼吸打在萧允的面颊上，还带着些温热，十分撩|拨心弦。
萧允身体微颤，只觉得有些迷醉，头昏脑胀，像喝了梨花酒似的。
红烛微燃，散发出一圈圈迷蒙的光晕。
焰苗挣动。
宴清珏在他耳边，声线软糯道：“喜欢你。”
萧允瞳孔微张，有些乱了分寸。
“我现在也可以说，”宴清珏温笑，“即便记不起先前的事。”
萧允垂眸，凤目中恢复了清明，他轻轻蹙眉，神色有几分伤感。
宴清珏看着萧允，脸上带着几分疑惑道：“但其中真假，你分辨的出来吗？”
萧允猛地抬眸，明白了宴清珏话里的意思。
宴清珏是在告诉他，不要把在下界的那些事当真，到头来只会一场空。
“如果你是因为这个灭的宗门，那我还是劝你放下，”宴清珏淡漠道。
末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宴清珏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允，温声道：“你知道，我喜欢骗人。”
可以说，从入了宗门开始，他就没停止过欺骗了。
闻言，萧允摇了摇头，目光坚定道：“不仅是因为下界，从我见你的第一眼，追随你的心，便没有改变过了。”
“嗯？”宴清珏挑眉，神色中满是不相信。
半晌，宴清珏伸了个懒腰，淡淡道：“我累了，你回去吧。”
萧允点头，替宴清珏掩好了房门，便离去了。
待到没有半点萧允的气息，宴清珏兀自坐到了书桌旁，平淡道：“人走了，师兄……”
话音刚落，窗外的草丛中悉悉索索冒出来了个身影。
夜辰拄着窗沿，从外面跳了进来。
“那小子修为可不低……”夜辰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若不是有你在，估计我就被发现了……”
宴清珏垂眸，萧允早就知道那里有人，不过就是没点明而已，这和他没半点关系。
“怎么了，有事吗？”宴清珏问道。
闻言，夜辰顿时收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正色道：“宴清，萧允是整个修真界的敌人，是罪不可恕的恶源，他杀了二十万修士！”
宴清珏神色不变，自若道：“我知道。”
夜辰看他这幅漠不关心的样子，轻叹了口气，沉声道：“你是整个修真界唯一能和他抗衡的。”
宴清珏垂眸，并没有说出自己灵力衰减的现状。
“大家希望你能站在正确的一方，”夜辰认真道，“你也会这样的，对吧，你向来如此……”
宴清珏抬头望向夜辰，眼眸清亮，如同清晨的露水，不染丝毫尘埃污垢。
夜辰侧目光，故意没有和宴清珏对视上，自顾说道：“为了宗门，为了整个修真界，萧允非死不可。这是你的使命。”
宴清珏将头转回来，端起桌上的茶水，垂眸喝了一口。
不过就是想让他杀了萧允。
“明白了。”宴清珏淡淡道。
“你明白就好。”
夜辰这句话，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然后松了口气。
宴清珏嘴角带了几分笑意，“师兄是在担心什么？”
夜辰愣了愣，欲盖弥彰道：“没有……”
宴清珏垂眸，对着夜辰粲然一笑，温声道：“师兄大可不必特意来到此处提点我。”
“修真界的要求，我从来没拒绝过，不是吗？”宴清珏依旧保持着他惯有的样子，温柔的似乎能包容世间的一切。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似乎在他的眼中都没有什么不同，就像一个身处至高之位的神明。
虽然，这个神明，身上是有枷锁的。
“也是……”夜辰喃喃道。
半晌无言，夜辰从怀中掏出一个包的整整齐齐的东西，偏头递给宴清珏。
“龙须酥。”
夜辰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宴清珏怔了怔，随后笑道：“谢谢师兄了。”
夜辰道：“顺道带的。”。
“嗯，知道。”宴清珏眼中含笑，垂眸将袋子打开，从中拿起一个龙须酥塞进了嘴里。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乍一看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公子的手，娇贵柔弱。
但仔细看，因为长年练剑，他的指间是有一层厚茧，而这层茧冲淡了他的娇贵，添了几分坚毅。
夜辰不自觉就被吸引了目光。
“嗯！”宴清珏猛地发出一声惊叹。
“怎么了？”夜辰被他吓了一跳，随之也回了神。
“很甜诶，师兄要不要尝尝？”宴清珏将袋子凑到夜辰面前，示意让他也拿个吃。
“我不喜欢吃甜的。”夜辰拒绝了宴清珏。
“好吧。”宴清珏悻悻地将手收了回了。
夜辰看他吃的差不多了，说道：“那我走了，过两天再给你带些来。”
说着，夜辰就要从窗外跳出去。
“师兄。”宴清珏叫住了夜辰。
他的神色有些迷茫，像一头被陷阱困住的小兽，不知道走哪一条路才能逃脱猎人的魔爪。
夜辰看他这样，心中生出几分心疼。
片刻，宴清珏垂眸问道：“师兄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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